“又全忘光了？”彩飘有些痛惜，一时间就很想去安慰他。却又怕他错当成了打马虎眼，于是作罢。

    “只记得之前宿辰阁发来函件，让我出面解决圣痕一事，而我早上出发随后的事情就完全不记得了。”乾坤玦对失忆这种事情，早就不在乎了，陈述起来，十分自然，就好像是说一个无关痛痒的人一样。

    “什么圣痕的事？”

    “精灵圣树圣痕，大肆入侵第二灵脉，意图扎根！”乾坤玦触碰了一下玉树，上面的水痕四散开来，就好像活着一样。

    这话触动了一直静坐的彩凌，她一生征战，早就宠辱不惊。可也难免心惊，可见事情有多严重。

    “有这等事，为何御女阁毫无感觉？还有与木精灵交涉貌似是宿辰阁的事吧？”彩飘心知此乃大事，连忙替师姐彩凌继续追问下去。

    “尚未扎根，自然不晓。玄武已经观察十年了。但南疆有一件大事发生，宿辰阁分身乏术。就交由我来了。”乾坤玦道：“你们是旧交情了，竟然被蒙在鼓里？”

    “你们到底有多少秘密。”彩飘有些抵触了。“再好的交情，昙也不会说，况且我已经有几十年没见过她们了。”

    一旁的彩凌接过彗递来的茶水，面色静如止水毫无起伏。

    “你昏迷的晚上，九头蛇脱困，而后被精灵连同南宫白虎七宿绞杀。”彩凌师太回答了乾坤玦最想知道的事。“玄清阁弟子锦书将你与莲带回，现已过五天。”

    “难怪感觉这山里有个重担消失了。木之精灵杀九头蛇的动作比想象的快。”彩凌师太简短的几句话把乾坤玦带入思考中。

    “这么说你一开始就知道她们要解封九头蛇。”彗皱起眉头。这不是成心让绮莲去做诱饵的嘛。想到这里，无名之火从彗心头燃起。

    若不是其最敬重的师尊和姑姑都在，恐怕现在已经把乾坤玦打飞了。此刻远在十阶层的某间房子里，一个散发浓重寒气的魂器正发出蓝色光芒。

    乾坤玦像是感应到什么，向身后看去。少顷，转过头来。看来那日，我定是让那位红衣姑娘吃了什么苦头，才有如此高的敌意。

    乾坤玦看向静静给彩飘梳头的，此刻极为娴静的女孩。女孩像是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扭头回看乾坤玦。只是她的眼神却充满显而易见的敌意，这在稍年长的彗那里是看不到的。对乾坤玦而言与其说这是敌视，倒不如说是埋怨，配合少女美丽的容貌，竟可爱了不少。

    “却是如此。”乾坤玦坦言。

    “你！”彗怒了，杯中涟漪如她内心起伏般。而彩凌却看了彗一眼。彗乖乖低下头强忍着因怒火而迭起的疼痛感。

    “好啊你，乾坤玦。我还没想到你竟是这种人，你何时有权利决定一个人生死了。”彩飘则直接了当的质问起来。

    “你这么说我就一头雾水了。”乾坤玦十分想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既然正常方式无法交流，令对方情绪波动，或许更好。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彩飘道。“好，你说你失忆了。那我问你，失忆前的你的所作所为，现在的你是不是应该负责。”

    “自然。”乾坤玦坦诚。

    “即是如此，你明知她们释放九头蛇，为引出来定要一名曾经伤它的人或者魂器，还故意将莲引至向阳城。而你自己却早早想出金蝉脱壳的办法，让两个不相干的人冒险。致使，锦书差点被圣树所杀，莲差点葬身蛇腹。这笔账要怎么算。”彩飘让绮莲停下手中梳子，搂住她的肩膀。

    绮莲被她抓住，挣脱不得，只得随着她的情绪左右摇晃脑袋，看起来很无辜。

    “圣树欲强行占两个灵脉，是万物生长的自然规律。但是若真任其而为，御女阁定不答应。我欲出手调停，正苦思良策。大概因此牵连二人！而九头蛇是木之精灵的心结，岂能不解。杀它是迟早的，只是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

    至此，乾坤玦已经完全明白昏迷那天发生的事了。他推测，自己的伤一定是救作为祭品的绮莲导致的。对于那位锦书，他笃定对方一定知道些什么。看来有必要再去趟玄清阁。至于宿辰阁，职司战斗的南宫，想必知之甚少，也没有叨扰的必要了。

    “狡辩！这么说你是不承认自己的过错了。”彩飘见乾坤玦语气中透着偶然二字，更加生气。

    “个中是非，难以辩驳。我眼下还有要事，若是师娘觉得我哪里错了，就先想着惩戒手段好了。过后我自会领惩。”乾坤玦躬身道，看上去很诚恳。

    “无碍。”彩凌师太依旧十分沉稳，却不等彩飘直接插话了。

    “师姐你——”彩飘有点埋怨彩凌师太，为什么不给自己徒弟做主，反倒宽容起来。

    虽然彩飘不会真的难为乾坤玦，但到底是差点害了两条人命，她怎么也得替乾坤玦赔个不是，帮他们出口恶气。不想师姐彩凌竟干脆作罢，虽然这个结果她早就料到，但也难免会替年幼的绮莲不平。

    “师妹，生死轮回，自有定数，莫要埋怨他人。”彩凌师太又对乾坤玦道，“他们已经找你五天了。”

    “圣树被某种外力给封印了，导致精灵们大乱。昙派了好几个信使，都找到这里来了。”彩飘接话，拿出一片翠绿的树叶道。

    “应该是乾坤扇。事情有些麻烦了。”乾坤玦有种不祥的预感，乾坤扇灵力巨大，几乎无人能控制的了。

    “至尊乾坤扇？”彗搜索以前的记忆，乾坤扇她是知道的，那确实是把相当了不起的魂器。

    “一百年前，师父将他置于望仙岛正中央的习风谷内，目的是养护两处灵脉，并为整座岛开启一道屏障，以防惨剧再次酿成。”乾坤玦道，“作为至尊魂器，乾坤扇具有对其他魂器的绝对掌控能力。一直是剑仙阁干预魂器的中介，其灵力强大，震慑八方。但也由于它过于霸道，至今无人有资格使用。”

    “既然没人能用，它怎么会自己动起来。”彩飘道，乾坤玦的语气令她也觉得事态严重。

    “它行事素来乖张。”乾坤玦无奈的摇摇头。

    “它行事素来乖张？”彩飘怎么想这句话都是病句，代表同是魂器主人的彗和绮莲问道。

    “一般的魂器，是按岁来定级。以弑为例，所有魂器都以一百岁为终点，由使用者修炼。二十而开窍，三十而启灵，四十而思辨，五十则转格。至此魂器开始可以依靠使用者灵力，具现化并出现未成魂器时的记忆。越往后，记忆和能力恢复的就越多，直至百岁飞升，重归仙位。其修炼之困难，一岁一坎，大多数人止步在五十岁，偶有成也是七十。弑现在是19岁，尚不具备开窍能力，还只是和普通灵剑无异。每种魂器皆有自己的想法，他们未成魂之前大多是二代的仙，性格迥异，能力也不同。他们依靠包括性格、信念、思考方式、家世背景等一系列特点的契合度选择自己的使用者，一般契合度都在八0上下。基于魂器的不同，魂器的修炼法则也不同，需要使用者自己参悟。弑的前身是律法之仙，执掌仙界法规。平时最嫉恶如仇，但性格自负，讨厌弱者也不承认强者。修炼他最主要的就是无畏的信念，此外每经历一次生死，弑就会有一次跃迁。在仙界弑的地位仅次于乾坤扇，略高于天字家族的天霜。然而即便地位显赫，他仍不具备像乾坤扇那样的特殊能力，因为他本身受制于乾坤扇。作为管理所有魂器的乾坤扇，它被赋予先天百岁的能力，可以说就是一个居于扇中之仙。”

    “先天百岁。”彗重复道，“这么说它本就是个有思想有真身的仙，只不过来这里后被强行依托到扇中吗？”彗似乎十分感兴趣，在听到乾坤玦经常失忆以后，她对他的印象有所好转。

    殊不知，刚刚乾坤玦所说的话，对于她这个魂器使用者而言也是闻所未闻的机密中的机密。这对于使用者而言只能靠个人领悟才能达到。眼前这个少年不但直接说出来，而且字字珠玑，只言片语都可能让她对自己的魂器领悟力增加许多。

    三十的大坎，兴许会被这少年直接点开。彗想想心里都有种莫名的冲动，恨不得撬开乾坤玦的脑袋把里面的知识全部挖出来。她也开始理解为什么彩凌师尊和姑姑会刻意让自己和绮莲在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