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荒原和孙沐绕着会展中心转了大半圈,仍然没有找到自己感兴趣的榫卯结构模型。就当两人快要放弃的时候,在一个背景墙古色古香的展台前,看见一个较大的传统楼模样的木结构模型
这个模型大约八九十公分高,四角有柱子支撑,顶部斗拱排列错落有序。王荒原特意凑近观看连接部位,还真是榫卯连接。连接部位木头结构进行过加工,由凸出部分的榫和凹陷进去的卯咬合连接。
王荒原看后感觉终于找到自己项目需要的人才了,不容易啊。于是和孙沐说道:“你看看,这才是我们祖先流传下来的好东西,看这造型,看这连接方式,巧夺天工,比那个乐高好不知道多少。”
孙沐撇撇嘴,说道:“这根本没有可比性好吗。你用两者相比本来就是一个错误。一个是实用性的,一个是玩具,能一样吗?”
“那为什么玩具能够参加实用性物品竞赛的展览?”王荒原反问了一句。
“嘶——”孙木头倒吸一口凉气:“你这个问题我不好回答,这又不是我让他们参展的。”
“你说这个参展作品怎样?是否符合我们项目的要求?”
“看起来不错。外观协调,满足古建筑的视觉美感和实用性。连接部位看起来也确实是榫卯连接,跟刚才的胶粘的木头片、秸秆模型不一样,正是我们亟需的。”
“那我们就去联系一下作者吧?”王荒原高兴地说道。
孙木头刚想答应,可是看见不远处一个参观人员的怪异动作,说道:“别急,你看那边那人。”
王荒原循着孙木头示意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灰色夹克,脚蹬黑色布鞋的中年人正在仔细观察着那个楼模型。
只见他粗略的看了一下模型的总体布局,微微点头。之后凑上前去,近距离观察了几处榫卯连接处,似乎有些疑惑,微微皱眉。
就在王荒原和孙沐两人对这人奇怪地表情疑惑不解的时候,那人做出了一个常人不理解的举动。只见他手掌轻轻按在楼模型的屋顶处,微微用力摇了两下,楼模型纹丝不动。
还没等那人有下步动作,旁边的服务人员赶忙走上前去,说明展品模型不能触摸,劝其离模型保持距离。
那人点点头,转身离开该展厅。
孙沐和王荒原赶忙追上去。拦住那个中年人后,孙沐问道:“先生,刚才见你对那个模型似乎不太满意,那个模型有什么缺陷吗?”
那人见两人冒然前来问询,微感诧异。王荒原赶忙介绍自己道:“我们是一个小公司的,设计一些建筑的三维建模。本来看那个模型挺精致的,对那个模型的制作人员感兴趣。可是见您似乎有一些不同的看法,所以来听听您对那个产品的评价。”
那人听后恍然大悟,说道:“原来你们是想建模使用,那样的话,那个模型的设计人员倒也可以胜任。我看那个模型结构、比例都符合古建筑要求,看的出来制作人员有一定的知识储备,制作也很用心。”
孙沐追问道:“你说建模使用可以胜任,那就是说别的地方还有不足?您跟我们说说,让我们也长长见识吧。”
那人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也许是我过于吹毛求疵了。我是看那个模型的接口处,都有榫卯连接的痕迹。不过仔细观察后发现,一些接口推测出来的榫卯连接结构形式,一般不用到那个部位。所以我就尝试着轻轻摇晃一下模型,发现那个模型纹丝不动。这样我就确定了,那个模型暗中用了钉子或者胶水。”
孙沐问道:“为什么纹丝不动就是用了钉子或者胶水?”
“因为榫卯连接的木结构,受力是会轻微的晃动的。”
王荒原听后问道:“看来先生对于榫卯结构有很深的研究啊,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呢?”
那人听后憨厚一笑,说道:“我叫鲁罗真。研究不敢当,只是因为工作的缘故,经常和木结构物品打交道罢了。这不也是听说了这个比赛,过来参观一下。”
“那不知道你是做什么工作的?”王荒原问道。
“我是在一家博物馆做木制古建筑及家具修复工作的。”鲁罗真回道:“因为修复工作比较复杂,所以我想着能不能尝试着做一些模型,便于教学。可是按比例缩小的模型,制作复杂,工程量也大,想按照实际工艺制作一个规模大点的木结构模型,没有几年功夫不可能完成,所以我就想来这里参观下,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技术方法。”
孙沐和王荒原对望了一眼,两人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各自的想法,知道终于找对人了。之后王荒原邀请鲁罗真到不远处的茶社商谈合作事宜。
茶社安静的环境,正好适合商量事情。
鲁罗真喝了一口茶后说道:“你说的想要制作榫卯玩具的想法倒是很不错,不过木质结构不适合大规模机械化生产。而用人工进行加工、打磨肯定浪费时间和人力,价格也会很高,不适合推广。这要是解决不了,那方案就是一句空谈。”
孙沐之前也问过王荒原同样的问题,这时候抢着答道:“你说的我们考虑过,我们准备用玩具塑料制成不同的模型。这样既方便模型制造,不浪费木材资源,又可以免除木材保养不易,虫蛀开裂等问题。如果想进军高档市场,我们也可以尝试做一些金属模型,这样更有质感。”
“你们既然已经有想法了,还找我干什么?”鲁罗真疑惑地问道。
王荒原解释道:“榫卯结构是一个非常深奥的学科,不是随便看一些书籍就能够学会应用的。我们想请您作为技术顾问进行指导,当然,会付给您一笔不小的报酬。相信以公司的财力和您的技术,一定能够打造出宋国自己的组装玩具品牌的。同时,您需要一些比较精细的模型道具,只要提出尺寸要求,我们也可以给您定制。”
孙沐也在旁边帮腔道:“对啊,如果你手工制作模型,费时费力,稍有差错还得从头再来。而通过我们的建模就不一样了。你给出具体尺寸、要求后,我们可以建立模型,之后用3打印机打印出来,相同构件要多少有多少;相近的构件,略作修改后,也可以进行打印,方便快捷。”
鲁罗真被说动了,加入了公司的研发团队。
经过一段时间的研发,榫卯玩具终于问世。玩具一经推出,就引发了轩然大波。
报纸、网站等主流媒体对此进行高度宣传,说这是宋国传统文化的继承与发展,也是宋国的自主品牌,希望广大群众支持。
吴经理见此状况乐的合不拢嘴,跟王荒原笑谈道:“这连广告费都省了。”
王荒原说道:“毕竟是我们老祖宗留下的东西,确实应该继承发扬。既然咱们公司走出了第一步,志同道合的朋友们肯定愿意帮助一把。”
孩子家长们对这个玩具那是又爱又恨。爱是因为这个玩具确实很有意思,通过一些简单的零件就能够组合成为一个个形态各异的家具和房子,能够很好地锻炼孩子的动手能力和空间想象能力。恨是因为,这种类太多了。一个个不同的家具、建筑,每个独立出来都是一个产品,虽说每个产品价格不算昂贵,但是对于玩腻了手头已有的榫卯玩具想要新种类榫卯玩具的孩子的家长,还有那些集齐强迫症的人来说,可是腹诽不已。
“产品太多了,我想弄个庄园模型,就得买十几种不同的建筑,太贵了。”
“谁说不是了,我想买套桌椅板凳给孩子组装,可是类别太多了,挑的眼都花了,看哪个都想要,选择困难症伤不起啊。”
“我买了一套榫卯连接模型。太不容易了,单个没多少钱,但是仅仅常用的榫卯模型就有一百多种,我攒了两三个月的零花钱才下定决心买一套。据官方说还要再扩充榫卯结构形式,到时候又要花费一笔了。”
虽然抱怨的人不少,但是仍然抵制不住人们的热情。
当然,什么时候都会有不合群的声音,比方说有的人说榫卯结构不是宋国特有的,不能谈榫卯结构就有民资自豪感,这有些过头;有的说吴经理的玩具公司涉嫌盗用古代劳动者们的专利等等。不过这些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上抛了一粒石子,只是掀起了一些涟漪,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
网上还出现了榫卯玩具中家具的现实款,一经推出就引发了热卖。一些新装修的房子,将新房家具都买成了这种“现实款”,同时又在柜子上摆放了相同的玩具摆件,实际与模型相得益彰,也别有一番韵味。
玩腻了按照说明书组装的玩家,开始琢磨不同的玩法。一些高手通过不同的部件,组装出不同造型的建筑物,还在网上主流网站发布了组装攻略,引发了创新热潮。
然而这就引发了一些新的问题,成品玩具的零件与自己新想法需要的零件尺寸是不完全相同的,一些零件需要定制。于是网上又开始出现了零件定制业务。不过小店定制的产品与官方产品质量有些差距,良莠不齐,而且价格昂贵,不利于推广。
之后又有了小型塑料切割焊接打磨的工具,可以辅助改造已有的零件,这样,才方便了众多有想法的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