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正阳是一个装配式建筑公司的外联经理。最近一段时间装配式建筑市场火热，但是厂家也逐渐增多，竞争激烈异常，生意很不好做。

    曹正阳在外面求爷爷告奶奶的跑了一天，仍没有看到有客户有购买意向，傍晚，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

    在家里，他看见儿子曹科还在玩他之前为他买的最近很火的一款玩具，榫卯玩具。曹正阳顿时火大不已，对儿子吼道：“赶紧学习去，学习不好，以后还跟你老爸一样到处受气？多学点知识，将来考上好点的大学，以后别像你老爸一样工作这么辛苦。”

    曹科妈妈见状，推着曹科去书房学习，对曹正阳说道：“儿子在学校学了一天了，回家也该换换脑子，别学成了书呆子了。你在外面受气了，别往孩子身上撒气。我看儿子最近表现的还不错，今天班级还受到表扬了。”

    曹正阳说道：“表扬那都是虚的，拿到大学的通知书那才是实打实的。跟我们谈生意一样，顾客说的对你的产品再满意，不到签合同的时候，都可以当成耳旁风。”

    曹科妈妈说道：“儿子玩的也是你买的那个玩具，你当时买的时候不是吹嘘要玩就玩那个吗，锻炼智力，还是跟你的建筑相关，能够子承父业。”

    曹正阳听后，郁闷不已，说道：“我也就是当时有个热和劲儿，现在都有点后悔一下子买了那么多，挺贵的。”

    说着，曹正阳看向地上散落一地的玩具模型零件。当初曹正阳因为看见这个玩具挺新颖，而且也是建筑相关的，头脑一热，给儿子买了很多件，而且改装工具也买了一套。

    曹正阳看见地上放着的四四方方的盒子一样的模型，苦笑着拿起来对曹科妈妈说道：“你看看，我给儿子买的是古建筑模型，亭台楼什么都有，那外观多么美观。你再看看儿子拼的，怎么拼成了平板房了。”

    曹正阳这时候看见一些模型零件有加工过的痕迹，错台、毛刺都有，于是指着这些地方说道：“你看，组装个平板房还不整齐，这么多毛病。看来儿子动手能力也不太好，将来还是不要干建筑行业了。”

    曹科妈妈听后不满地反驳道：“就你说的按照说明书拼的方法，前两天儿子就拼完了。拼过之后又拆了，这是他按照自己平时看见的建筑房屋想象着拼出来的。一些模型部件尺寸不合适，自己用你买的那个改装工具加工的，拼成这个已经很不错了。你就是干这个的，能不知道有图纸盖房子和没图纸盖房子的区别？”

    曹正阳听了一愣，顿时恍然大悟，之后看向这个平房模型顿时感觉顺眼了不少。

    曹正阳拿起来仔细地端详着，不时指着一些部位赞扬道：“还别说，这组装的还有模有样的。跟我们的装配式建筑很像……”

    曹正阳说到这里，顿时愣在了那里，他想起了自己的工作。

    装配式建筑是指把传统建造方式中的大量现场作业工作转移到工厂进行，在工厂加工制作好建筑用的楼板、墙板、楼梯、阳台等构件和配件，运输到建筑施工现场，通过可靠的连接方式在现场装配安装而成的建筑。装配式建筑主要包括预制装配式混凝土结构、钢结构、现代木结构建筑等，因为采用标准化设计、工厂化生产、装配化施工、信息化管理、智能化应用，是现代工业化生产方式的代表。

    曹正阳现在所在的公司就是从事这项业务。一般是经过现场勘查，在工厂设计出合适的建筑结构图，之后工厂化生产，运到现场进行施工。不过现在一般连接方式都是经过焊接或者螺栓连接。而这种通过榫卯连接的却没见过。如果通过榫卯连接进行装配式建筑生产，想必也是一个非常有特色的产品。至于可行性，曹正阳看着手头的模型，心中想到，等比例放大不就行了吗。

    顿时，曹正阳感觉儿子真是天赋异禀、聪明异常啊，果然不愧是自己的崽儿，年纪小小的就能够有这么好的建筑天赋。于是对书房中的曹科吼道：“写完作业后想玩就玩，你组装的这个不错，多尝试摆点不同的。”

    第二天，曹正阳用一个旅行箱装着那个模型就去了公司。在总经理办公室，曹正阳向总经理推荐着这种榫卯式的连接结构。

    总经理听后，打电话叫了一个设计部门的小领导来到办公室，指着那个模型说道：“老曹刚推荐了这个新式的装配式方式，说可以应用到公司生产中。你看看是否可行。”

    小领导绕着模型走了一圈看了看，说道：“看起来有点意思，不过没有必要。毕竟我们的产品已经是经过市场检验的成熟的产品，而且都是按照国家标准进行生产的。这种榫卯结构，现阶段没有成熟的规范。如果使用中出现了事故，这个该找谁负责？建筑生产是大事，马虎不得，还是谨慎点好。”

    总经理听后，对曹正阳说道：“你听到了吧，这个方式不行。你还是赶紧去拉你的客户吧。设计方面的事情就不要管了。不是说今天下午有个投标吗，赶紧过去。这单生意要是再黄了，小心扣你的奖金。”

    曹正阳狼狈的出了公司，驱车赶往交易中心。

    在交易中心，经过专家的打分评比，最后，曹正阳代表的公司还是没有中标。他们公司的老对手，一家实力雄厚的企业中标了。

    老对手的外联经理杜腾飞路过曹正阳的面前时候，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老同学，这次又承让了。不是我说你，早就跟你说了，你们那是乙级公司，跟我们甲级公司没法比。你们那个小公司发展潜力太小，早点来我们公司，咱俩一起打拼多好。”

    曹正阳听了心中一动，对杜腾飞说道：“你有空没有，我请你去喝一杯。”

    杜腾飞听了，以为曹正阳想通了，想跳槽来自己公司，忙说道：“你都开口了，没空也有空啊。”

    在一家僻静的小饭馆，两人点了两个小菜，拿了两瓶啤酒，边喝边聊。

    一番无聊的寒暄过后，曹正阳问道：“你说你们公司实力雄厚，那科研能力如何？”

    “肯定也不错了。我们是一个综合性公司，装配式建筑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除此之外，高层建筑、玻璃幕墙、市政工程、公路工程等等，只要赚钱的都干。公司还有很多国家专利呢。你问这个干嘛？”

    曹正阳将桌子上的饭菜往旁边挪挪，腾出一片空地方，然后将小手提箱放在了桌子上。

    杜腾飞疑惑地问道：“你这是干嘛？刚才我就好奇了，你叫我吃饭，拎着个手提箱有啥用。”

    曹正阳也不多说，直接将手提箱打开，取出了那个模型，托在手中，对杜腾飞说道：“你看看这个怎样？”

    杜腾飞看了一会儿，说道：“行啊，没想到你们招揽生意都开始用模型了。比只用图片介绍是一大进步。”

    曹正阳也不多说，直接动手，几分钟将模型拆成几十个零件。之后又用了十来分钟，拼成了刚才的模型。这个拆拼的过程，昨天曹正阳向儿子请教了一个多小时，这才学会。

    杜腾飞看了莫名其妙，问道：“能拆装的？”

    “恩。”

    “可是你给我看这个有啥用？”杜腾飞看了有点莫名其妙。

    曹正阳说了一句：“如果等比例放大，应用到装配式建筑中。”

    “那将是一个新的发明啊。”杜腾飞兴奋地吼道：“这是你们公司的新产品？”

    “不是，是另一个人的想法。我跟公司总经理说过了，他不同意。”接着，曹正阳将早上的遭遇对杜腾飞说了一遍。

    杜腾飞哈哈一笑，说道：“你们那个经理眼界太小，我就说了你在那个公司发展前景不好。走，去我们公司，让我们经理看看你这个模型。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的。”

    说完杜腾飞起身，拿起模型，拉起曹正阳就要往外走。

    没走两步，饭店老板就拦住了两人，说道：“你们还没付钱呢，虽然还有俩菜还没上，但是正在炒，要不你们等会儿，一会儿打包？”

    杜腾飞顾不上啰嗦，直接掏出两张大钞，递给老板，接着拽着曹正阳向外走去。

    曹正阳被拉着踉踉跄跄的走着，叫道：“慢点慢点。现在去哪。”

    “公司啊。”

    “天都黑了，去那有人吗？”

    “叫他们过去不就行了。”杜腾飞随口说道，似乎这是个很平常的事情。

    走到车前，杜腾飞拿出钥匙就要开车门，曹正阳赶忙提醒道：“你刚才喝了一杯啤酒。别酒驾。”

    “瞧我这记性。那咱俩的车子就先放在这儿。咱俩先打的去。”

    等了几分钟，两人拦住一辆出租车，杜腾飞说了公司位置，就开始打电话。

    “喂，老大啊，我跟你说，我刚发现个好东西啊。你们赶紧来公司，我给你们看看，保证你们大吃一惊。什么？不好罚三杯？别说三杯，三瓶都行啊，不过我要拿回去自己慢慢喝。好了，不多说了，我还得跟其他人打电话，快点来啊。”

    杜腾飞挂断电话，接着翻找通讯录。趁着间隙，曹正阳问道：“你刚才跟谁打电话。”

    “公司一把手啊，你没听我喊老大么？”杜腾飞拨通号码，将电话凑到耳朵边上，回答着曹正阳。对面接通后，杜腾飞赶忙说道：“喂，周总工，没休息吧？没休息了赶紧来公司一趟，我跟您说啊，我发现了一个新的建筑结构，绝对能够引发建筑界的大变革的。您赶紧来公司把把关，没您老点头，我怕老大他们不信。啥？我夸大其词？我您还不了解？什么时候说过大话？啥？经常说。这我可得跟您说道说道了……”

    接着，杜腾飞打了一圈电话，连哄带骗将那些人都喊到了公司。

    “天这么晚了，你就这样把他们都喊去，不怕他们给你穿小鞋？”曹正阳问道。

    “怕啥，他们都喝不过我。”杜腾飞大大咧咧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