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拉维奥出生于北美,一个传统犹太的家庭。他的父祖皆是依靠金融业发家,他的家族借此立足于资本世界,成为掌控世界金融体系的各个犹太集团中的一员。
不过家族到他这一代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
曾经最崇尚家族团结的犹太人在时代浪潮的冲击下也逐渐变得离散,弗拉维奥便是其中的典型代表之一。
与长兄们不同,从小深受美利坚自由与英雄主义熏陶的他,违背了家族的安排,放弃继承祖辈的事业,在高中毕业之际毅然从军。
五年的服役过后,弗拉维奥的父亲原本以为他会安分一些,按照家里铺好的路进修经济学,但弗拉维奥的选择让费舍尔家族再一次失望。
弗拉维奥退伍之后从未忘记军营中学到的东西,但这一次,他的身份不再是美国陆军的一分子。
二十年前,他托过去在军队中认识的门路,将自己购买的枪支弹药通过特殊渠道送往伊朗。
同时弗拉维奥更是自费前往中东地区,参加了推翻极端政权的宗教解放运动。
其中相当大一部分原因,便是根植于骨子里的乡土情结。
他是一名犹太人,而犹太人的根子在中东。
于是乎,尽管他乃至他的祖父都出生于美国,但深受英雄主义思想熏陶的弗拉维奥依然认为自己应该为中东和平出一份力。
然而,期间发生的一些事情,让在伊朗参战三年的弗拉维奥,他的性格、思想乃至于人生轨迹,都产生了极大的改变。
从一个满怀国际主义热情的年轻人到残忍冷酷为钱而杀人的佣兵,只需要短短一场血战,一次战后的狂欢,一个夜晚……
自那个夜晚之后,弗拉维奥心中的美好理想仿佛破灭。
他看到了这个世界的真相。
那些自诩自由斗士、民族独立者的反对派们,骨子里和那些极端教派的所谓“革命”卫队毫无区别。
为了库房中的黄金而自相残杀,为了取乐而侮辱妇女、屠杀平民,一切骇人听闻的战争罪行都一一发生在弗拉维奥的眼前。
但他无能为力,甚至于被迫着加入他们。
弗拉维奥曾经对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抱有同情……
但现在,他只觉得那些为了眼前利益而残害同胞的家伙恶心,就和肮脏的猪猡一样。
弗拉维奥已经没有义务也没有想法帮助他们了。
那他费尽千辛来到这片土地又是做什么的呢?总不可能是来旅游的吧?
钱……
没错,就是为了钱!
弗拉维奥如此告诉自己。
于是乎,在那个夜晚几乎要吞枪自杀的他,又整理好衣衫,睡得格外香甜。
我来到这里,不过是拿钱杀人罢了,有什么好愧疚的呢?
自此之后,高原战争的战场上出现了一个传说。
它无形无影,只是潜伏在断壁残垣下的阴影中,等待着自己的目标。
冷酷,而又不带感情地,一次又一次扣下扳机。
接受过世界上最强大军队训练的人,在这片绿意盎然的高原上,成为了真正的战争机器……
战争结束后,性情大变的弗拉维奥受到了家人的排斥,他变得无家可归了。
他不明白,自己不过是为了挣钱罢了,为什么大家要这样对待他,难道积攒财富不是犹太传统中最赞许的行为吗?
他坐在旅馆的床上,拿起那支陪伴自己多年的手枪,尝试着,将它塞回了嘴里……
只不过,雅威显然还未准备好宣判弗拉维奥的死刑。
门铃响起,一封聘书,寄到了他的面前。
一个能让他重新大展拳脚的地方,一个能让他的威名在战场上延续的地方……
狼群小队,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于是乎,在城市中无所适从的弗拉维奥果断选择加入狼群,重新成为了战场阴影下的侦察兵。
已经有十八个年头了啊……
防毒面具下,眼神冷静的弗拉维奥几乎每天都会无声感叹。
在其他队员眼中,“野兔”是一个不太喜欢说话的家伙。但是在业务上一向非常专业,任何一次行动中,指挥官都可以放心地将前线交给他。
据说他从狼群成立之初便已经是小队的一员——指挥官与其他人换了一茬又一茬,唯有他,始终存活,不动如山。
哦,对了,“野兔”便是弗拉维奥在狼群之中的代号。
在这支佣兵队伍中,所有成员都以代号相称,互不知姓名。
尽管对方是能够托以性命的战友。
这样做,一来在行动中便于应用,二来大家也不愿意过多地向其他人透露自己的往事——
即便只通过一个名字,有经验的家伙往往也可以找到许多意想不到的东西。
弗拉维奥枪托顶实肩膀,单手举着手中的步枪,伸出左手推开眼前的门。
他抬起头,通过夜视仪,确认天花板上空无一物。随后轻步踏前,进入了这条有些阴暗潮湿的楼梯间。
弗拉维奥与他同行多年的搭档“飞蛾”谨慎搜索着这个楼梯间,根据来时记下的情报显示,这是通往那个特殊供电间的唯一道路。
随着两人逐步下楼,深入地下,在弗拉维奥与飞蛾的视野中,从枪口侧方射出的深绿色激光扫遍了每一个可能藏着危险的角落。
一道铁门突兀地出现在楼梯的尽头。
在确认安全后,弗拉维奥拍了拍警戒身后的搭档,示意可以进入。
但眼前铁门层层栓死的铁链和锁头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一组报告,已抵达供电间,门被锁死,请求使用三级爆破。”
随着两人耳内塞着的无线电耳机中传来“沙沙”的电子杂音,队长给了他们一个肯定的答复。
弗拉维奥对野鸭点了点头。
一块拥有红绿两种颜色的,橡皮泥般的胶状物被黏在了锁头上,野鸭又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根细管,插了上去。
爆破没有预想中的巨响和震动,只是轻轻“噗”地一声,胶状物快速燃烧,青烟不断地从锁头上冒出。
短短两息之间,金属锁头便已经融化殆尽,锁体分为两半,掉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距离预定时间还有十分钟,绰绰有余,对于弗拉维奥这样的专业人士算是常态了。
他不慌不忙地打开机房门,没有理会在面前扬起的灰尘,只是让搭档守在背后,自己掏出手枪走了进去。
在一堆复杂的按钮和仪表中,他找到了那根最明显的主开关。
至此,启动电源的任务便已完成了一半。
剩下的,只需要按照教程操作就是。
弗拉维奥把手枪塞回枪套,比照着那张事先发下的操作指南快速拧动着一些特殊的部件,改变整个系统的回路。
终于,随着总闸拉下,电路板上的指示灯迅速亮起,在黑暗中沉眠许久的电气回路重新运转。
大厅顶上那台挂了不知多久的吊灯再次亮了起来——
不用指挥官发出命令,群狼便自觉地关闭夜视仪。
事实上,这一备用发电线路其实只能供应地下以及一层部分的用电,毕竟这座大厦算是高层建筑,如果加上一楼以上的所有楼层,需要的电力无疑是一个天文数字。
而且在战前的时代,这个备用的发电设备很大程度上本就专供地下设施使用。
毕竟位于纽约市,这座大厦停电的概率显然比外星人入侵要低得多……
“那么,伙计们——”
待到所有散出去的人员回到大厅,指挥官开始了下一步的指令。
“小姐们,刚才你们见到的粘液怪不过是个开胃菜,如果有谁吓得尿裤子了就趁早说出来,我会帮忙打个的士送她回妈妈怀里!”
领头者的冷笑话引起了群狼的哄笑,虽然无聊,但这战前的例行讲话总是能激起他们的热情。
“好了,玩笑时间到此结束,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就算你们的手脚都被咬断,你们用嘴叼,爬着也得给我将东西带回来!”
“这次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按照预定分组,准备好,就出发!”
考虑到电梯的容量有限,十五人的小队将分成三组,有两组各六人分批进入实验室。
第三组则作为接应组,留守地面。
而根据指挥官的授意,方才执行侦察的野兔与飞蛾被分到了第二组,进行短暂的休息。
狂热激昂的声音落下,佣兵们最后一次检查好自己的武器弹药,伴随着阵阵拉动枪栓子弹上膛的机械声,头狼按下了大厅最中央的那台电梯的按钮。
只有它,可以接受备用供电设施的电力供给。
这也是唯一一台能够通往实验区的电梯……
谁也不知道下面藏着什么东西,
是粘液怪?
还是陈年丧尸?
他们不关心,
让群狼们期待的是,
这是一次难得大开杀戒的机会——
无需顾及平民,
眼前尽是敌人!
更重要的,
也是佣兵们最喜欢的,
即是任务完成之后的丰厚报酬!
女人、美酒、金钱!
对于这支最精锐的小队而言,
失败,根本就是考虑之外的事。
他们的眼中永远只任务完成与死亡两个选项!
狂热的战意,充斥于群狼的眼中——
除了一个人。
野兔的眸子,依旧是那么地淡漠平静。
仿佛他并不期待战后的奖赏,
亦不为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激战而动摇。
也许这就是他一直存活至今的秘诀。
但弗拉维奥究竟渴望什么?
大概连他自己也已经不知道……
或者说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