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林槿悠从电脑的a图纸中探出头来,发现整个办公室只剩下她一个人,她伸展胳膊,摸摸发酸的肩颈,然后关掉电脑,收拾桌面,拿起包起身离开。
走到地下停车场,看到诺大的停车场只剩下一辆孤零零的福特在那里,她打开车门坐了进去。这辆车还是爸爸十年前买的,自从他做了心脏搭桥手术后就再也没有开过,她回到沿海后就给她了。
驶离停车场,路上的车已经不多了,林槿悠打开电台,广播里传来一个女人温柔治愈的声音,“初秋的夜晚,已经有一丝凉意,依然没有入睡的你是否和我一样,在等待一个秋天的邂逅,一首小野丽莎翻唱的《n rier》送给你。”
当n rier的旋律在耳边响起时,林槿悠觉得疲惫了一天的身体又恢复了元气。这首歌是她最爱的曲子,第一次看《蒂凡尼的早餐》时,当奥黛丽赫本在窗前拿着吉他,自弹自唱这首歌时,她就被深深地打动了。
n rier,ier han a ile
i’ rssg yu syle se ay
h,rea aker,yu hear breaker
hereer yu’re gg,
i’ gg yur ay
……
回到家,轻轻开门,生怕打扰了熟睡的父母。当她从浴室出来时,看见厨房的灯亮了,她走过去,妈妈在给她煮燕麦。
“妈……”林槿悠撒娇似地环住妈妈已经不纤细的腰,将头依偎在她的背上。
自从毕业离开这里到大城市工作,每年只有春节和五一、十一回来,并且每次都匆匆忙忙,待上几天又要离开,父母说路途辛苦让她不要回来,和张宸两个人过他们也放心,但是每次回来看见他们脸上展露的笑容,她知道他们是期盼她回来的。
回来之前,她心中隐隐不安,她害怕见到父母伤心的表情,但是他们没有,他们努力掩饰他们的担心和悲伤,用父母最温暖最无私的怀抱迎接她。
在她刚到沿海的那天,走出车站,两鬓斑白的父母在拥挤的人群中焦急地找寻她的身影,那一刻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她用手背狠狠擦去,却更加汹涌,她在爸爸的怀里哭得像个孩子,爸爸轻拍她的背,说,没事了,回来了就好,还有我们。
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林槿悠蹭蹭妈妈的背,吸了一下鼻子说,“妈,叫你不要等我,我已经吃过晚饭了,你又给我煮燕麦,我都胖了两斤了。”
“我还不知道你,晚饭又没好好吃吧,你下次早点回来,把工作带回来做也行,别把胃饿坏了,再说,胖点又怎么了,你太瘦了,圆脸都瘦成锥子脸了。”妈妈边唠叨,边把燕麦牛奶倒进碗里。
“妈,我不是圆脸,我明明是鹅蛋脸。”林槿悠嗔怪,端着碗走到沙发上,拿勺子往嘴里送。
“不都一样吗,再说脸圆显年轻,上次和我一起跳操的李阿姨,你还记得吧,她上次问我,不是说女儿二十七岁吗,怎么看上去像大学生一样?”妈妈笑得很得意,林槿悠笑着摇摇头,也许幸福的意义,就是在这么平淡琐碎的生活中才能悟出的。
突然手机屏幕亮了,林槿悠拿起手机,看见江薇给她发了一条微信,看到微信上的内容,她皱起眉。
“是谁?”妈妈留意到她的表情,小心地问。
“江薇。”林槿悠打了几个字,想想不好,又删了。
“江薇不是你大学时玩得最好的同学吗?我还记得以前你们放暑假时她到过我们家玩。”
“是,可是我们很久没有联系了,她考上了沿海的公务员,她的老公好像是海关的。”林槿悠边说边犹豫该怎样拒绝江薇。
她这次回来没有告诉任何一个同学,她不想让大家知道她回来了,毕竟她和张宸的事情他们都知道,她不想让自己的伤口再一次展现在熟悉的人面前。
可是有一次她偶然在超市遇到江薇,她惊喜地拉住她的手,责怪她为什么回来了也不说一声,他们这群在沿海的同学总是念叨她,她一定要告诉其他人,找个时间大家聚一聚。就这样,她回到沿海的行踪彻底暴露了。
“海关的?”听见妈妈自言自语,林槿悠转过头就看见妈妈脸上的表情,她知道妈妈现在在想什么,赶紧将燕麦扒进嘴里,然后从沙发上跳起来,“我去睡觉了,好困。”
回到房间,林槿悠仰面躺在床上,在又一次删了“对不起工作太忙”之类的托辞后,手机那头突然出现了一张照片,放大,照片里是两张青春肆意飞扬的脸,林槿悠认出来这是大二那年,她们选修了网球课,下课时摄影部的同学给她们拍的,手指拂过手机屏幕,下方的信息跳入眼帘,“我们都很想你……”
“到时见。”在发了这几个字后,林槿悠将脸埋进枕头里,鸵鸟这样做真的能躲避危险吗,她很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