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事重重的回到了公寓,刚推门进屋就看到强子跟一个人在屋里喝酒,走进了才看清那人是我们公寓的老张头。
老张头是强子检修班的班长,还是个高学历的工人,在电厂呆了快30年,听说在中因为阶级立场问题被批判过,后来虽被拨乱反正,也有提及把老张头上调电力局的打算,可老张头自己说世事早都看淡了,就一直在电厂的检修班留了下来。
因为同一栋公寓和强子的原因我跟老张头说不上生疏,可也算不上多熟。
强子看见我进门连忙说道:“你回来的可真是时候,我跟张叔刚喝上。”
强子没有问我回老家的情况,碍于老张头在这我也没说在老家发现三棱柱的事,简单的跟老张头打了招呼我就坐了下来跟他俩一块吃饭。
本来我心里一直在琢磨三棱柱的事,也没啥兴致跟他们瞎侃,只是自顾自的埋头吃饭,我听了一会强子跟老张头的对话,这才明白了强子的想法。
强子一直扯着老张头问着问那,问的全是关于电厂的事,我估计强子是嫌自己一个人瞎打听没什么效果,就把老张头请来吃饭问问电厂的事。
我想了想,感觉这事有谱,要说最了解电厂的人,那肯定是在电厂干了大半辈子的老张头了,他会不会知晓一些关于电厂的事呢?
当下我把三棱柱的事扔到一边又找了个茶碗到了半茶碗白酒对老张头说:“老张叔,大半年没见您了,您身子骨还是这么硬朗啊,来 我敬您一杯。”
要说这套近乎拉感情还真是得喝酒才行,虽然我们三个年龄上代沟有点大,可几杯酒下了肚后就熟分了起来。
我问老张头:“老张叔,您在电厂这么多年了,要说阅历,谁比的上您啊,要不您跟我们说说电厂的事?”
老张头听我这么一恭维,得意的笑了笑说道:“那是,要说资历不是我自吹,咱们电厂谁比的过我,小陈,你说是不是啊?”
旁边的强子连忙点头道:“就是就是,您老要不是被给耽误了,现在早就是厂长了。”
“那些陈年旧事又有谁说的清啊。”说着老张头重重叹了口气继续道:“有些事,都是命啊。”
1973年的时候,中国还处于的动荡中,那时候是非颠倒,打砸抢横行,社会道德严重败坏,大中小学也自发的大搞教育革命,读书无用论也横行其道,受其影响影响,各高校学生不是离校返乡就是参与了红卫队。
济南大学电工系的一年级学生张方正也是那年走出的校门,未进电厂之前张方正也是个彻头彻尾的红卫兵,直到自己的父母被扣上了走资派的帽子后,张方正的红卫生涯也就彻底结束了。
之后张方正也被群众专政“发配”到了电厂去劳动改造,美其名曰物尽其才,为社会主义贡献力量。
那时候电厂也是刚刚建立,各方面都缺人手,按说以张方正的学历和专业怎么说也是个基层小领导或者技术骨干,可他身上被贴了走资派的标签,一下就成了整个电厂最底层的人员。
好在倒霉的不是他一个人,同部门有相同遭遇的足足又十好几个,年龄最大的都有五十多岁,算上张方正十几号人,干的也都是电厂最苦最累的活计。
一天晚上,张方正一行人正在食堂吃晚饭,忽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张方正扭头看去就看到食堂门被猛的打开,接着走进来三个人,其中还有一名穿军装的男子,那三人进屋之后神色凝重的看着他们。
张方正等人慌忙放下碗筷起身立正,顺着眼角余光,张方正认出其中一人正是他们电厂的厂长,心说难道又要搞批斗大会了,前天不是刚批斗完一次吗?
“下面点到名字的人出列。”电厂厂长出声喝到。
“这次批斗居然还点名,以前不都是我们集体出动吗?”张方正心里犯嘀咕。
“王长友”
“李昊”
“张方正”
“以上三人出列!”厂长喊完后对身旁一名精壮军装男子耳语了一阵。
居然有自己,真是晦气到家了,有那么多真走资派你们不去批斗,找自己算咋回事啊,他心里嘀咕着,不过嘀咕归嘀咕,这话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
张方正原本立正低头,听到自己的名字这才抬头看去,这一抬头正好对上了军装男子锐利的目光,张方正吓得一激灵,心如死灰,妈的,批斗不会升级成枪毙了吧?
眼角余光打量另外的两人,张方正发现那俩同样被点名的难友双腿已经开始抖了起来。
不等张方正乱想,厂长又接着喊道:“你们三人马上跟这位孙连长去执行任务,记住,一切行动听指挥!”
像是看出张方正三人的不安,那军装男子向前两步说道:“几位不必担心,我们工兵连在施工途中遇到一点阻碍,需要几位专家给予一些学术上的指导。”
那三人一听纷纷长出一口气,又互相对视一眼,刚才因为精神紧张,三人都在胡思乱想,这会静下心来三人发现,他们三人的专业还都是电工方面的,看来真的只是去协助施工。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用眼神互相交流了一下,最后又咬了咬牙,纷纷跟那位孙连长来到电厂东门。
电厂东门停着一辆解放牌的军用卡车,在孙连长的催促下张方正三人爬上了卡车的后车厢,张方正发现,在车后箱放着很多的电力检修仪器,很多都贴着他们电厂的标牌,张方正估计这些设备该是从他们电厂临时借调的,没等三人坐稳,孙连长紧接着也跳了进来,并把车厢的后篷布给拉了下来,整个后车厢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原先看到检修仪器的张方正三人刚松了一口气,这会又因后车厢的黑暗三人各自的心都悬了起来。
卡车轰隆隆的行驶着,也不知道开了多久,后车厢突然出现一束光亮,孙连长把打开的两盏矿灯挂在了车厢篷布的挂钩上,又调了调角度,整个车厢顿时明亮了起来。
孙连长率先开口说道:“不瞒三位,刚才在电厂的时候因为保密需要,我没有把情况介绍清楚,现在我再把情况再给各位介绍一下。”
张方正三人一听到保密二字,都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特别是张方正,他心里更想“妈的,老子现在是走资派的头衔啊,你保密的事情找别人去啊。”
看着三人满脸死灰的表情,孙连长已然猜出三人所想,连忙又解释说这次行动就是单纯的行动,最后孙连长像是下了很大决定,说道:“这次行动有一定的危险性,任务完成后我会向上级做一份汇报,给你们三人摘掉帽子。”
三人一下来了精神,摘帽子?好事啊,比起把头上走资派的帽子摘了,区区一些危险算个屁,三人都算是搞学术研究的,如今高帽在头,别说学术研究了,吃饱饭都成问题。
看着三人来了精神,孙连长接着说道:“咱们长话短说,我们的目的地是临镇的华山镇,具体位置是小华山地下,相传小华山地下是一巨大的战备仓库,是日军还是国民党修建已然无从考知,建国的时候也曾探查过,可是最终一无所获,最后探查工作一度中止。”
孙连长说道这神情突然变得凝重起来,“但近期我们工兵连接到上级命令,对小华山的某处坐标点进行全力挖掘!就在今天下午,在地下三十米的位置发现了一处古墓。”
“那个…,孙连长”三人中叫李昊的年轻人举了举手示意自己要发言。
孙连长点了点头,李昊说道:“那个…我们仨是搞电力方面的,古墓这东西我们也不懂啊,再说了,这些牛鬼蛇神啥的,直接砸了不就行吗?”
其余二人张方正和王长友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在大力弘扬社会主义的期间,破四旧可不仅仅是口头上的口号,那可是真枪实弹的干的,古墓、古棺、古董甚至古尸这东西都涵盖在四旧中。
“你们先别着急,听我说完你们就明白了。” 孙连长摆了摆手说:“地下发现古墓当然阻挡不了我们工农子弟兵,而且我也不认为上级给我们的坐标就是这座古墓,我当下就命令拆除墓顶墙,继续下挖掘进。”
“在拆除墓墙的同时我派了几名战士先进入墓道测量各种参数,看看是否需要特种装备进行辅助拆除,可过了二十多分钟,那几名战士还没出来,我刚开始以为是这古墓比较大,探查需要些时间,可过了四十分钟后他们还没出来,我意识到他们肯能出事了。”
“我当下就带着十几名战士进入了墓道,进去后我才发现这古墓廊道曲折,内里还有很多房间,因为失联问题我们也没分开探查,只能一间间的找过去,就在我们感觉快要迷路的时候我们发现了一间奇怪的房间。”
孙连长这时的表情很奇怪,那是一种看到匪夷所思的事情所表现出来的表情。
张方正看的出,像孙连长这样忠诚的工农战士,肯定是遇到了与他信仰截然不同的东西,才会出现这样类似神经质的表情。
就听孙连长喃喃道:“古墓里面有一间石屋!一间有闪电的石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