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级就这样结束了,孟伈不曾感到有多快,一学期的光景,班上的七十二个同学都认识了,除了楼上的朱立,还有他对面表哥的小区里好几个孩子,包括上次弹弹珠的刘鹏程,和杨士宇,自然而然的变成了朋友,之后再弹弹珠,玩扇纸牌游戏那些孩子一起玩的游戏,也不要会那么腼腆的问上一句,直接招呼一声,大家也不会介意。一学期下来让他变得开朗了不少。
放暑假,他会按例回外婆家呆上一段时间,他外婆生了三个女儿,他妈妈是老二,因此他外婆那边他有三个哥哥姐姐,因为老三也就是他的三嬢生的女儿比他早来十天,所以他理所当然的变成了最小的一个,他外婆很疼爱他,比起女孩外婆在当时还是更重男孩,在孟伈出生的一岁后,便被接到外婆家一直喂养到三岁,才被他爸爸接回来,到县城里贷款买了房由奶奶抚养。但是,几年的生长,孟伈对外婆家产生了特殊的感情,每次他回外婆家都舍不得走,回到家都要哭上一阵,然后,他奶奶只得给他买个小玩意哄他。
每年他都会回外婆家一段时间,不止他还有大他十岁的姐姐,孟伈刚到的时候特别不喜欢这个姐姐,因为总是争夺他电视机的主权,他要看动画片,而他那姐姐却要看他看不懂的爱情连续剧,两人为此打架过好几次,几乎每次去都得闹上一架。但是有时候两人又玩得很好,可能是年龄相仿的关系,玩得好的时候又好的可以一起上坡到草堆上打滚。他这个姐姐像他当过兵的爸爸,从小就长的白白胖胖,而孟伈则显得瘦弱矮小,但是毕竟是男孩子,在山坡上像只野猴一样,撒野,肆意奔跑,在田间跑起来他姐姐只有在后面喊着等等我。可以说两人算是爱恨交加的感情吧,但是又都惺惺相惜。
外婆的大女儿生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老大是姐姐比起他亲弟弟大了五岁,比起另外两个弟弟妹妹差了九岁,现在都在他们乡镇初中读高一了,比起两个刚上小学的弟弟妹妹,这位当老大的姐姐则显得成熟的多,因为从小到大是被外公外婆养大的,他们习惯叫“爷爷奶奶”,孟伈小时候也跟着叫,后来才开始改口,老大很孝顺,他父母都在外地做生意隔着几年才会回来,也没有电话,他父母也不识字,有时候很长一段时间都联系不到,只有从当地打工回来的同乡口中带话或者得知一些父母的近况,因此孟伈的这两个哥哥姐姐很早就懂事了,放学回家,随外公下田种地,跟外婆去跟割猪草(红苕藤),做饭这种事情姐姐十岁就开始自己解决了,因为田里活太多,外公外婆有时候就顾不得吃饭,两人饿的不行只能自己解决,吃完还要给他们田里的爷爷奶奶送去
孟伈收拾好一书包的东西,笔记本,作业本,课本,带好文具,奶奶送他带大桥旁的临时乘车点,这时候大他十岁的姐姐和她爷爷已经等在那里了。等车来,两个老人争着给车费,着实让两个孩子坐在车上如坐针毡,车上有人抱怨起来,最后孟伈的奶奶没扭过,车费是他姐姐的爷爷给了,他奶奶则两个孩子一人手里拿了几块钱,算是把车费给补上。再三叮嘱给司机,这两个孩子到的位置给停一下。车开动了,两人给窗外的两个老人挥手告别。去乡下的路那时候很坑洼,虽然已经铺了水泥路,但是常年的车来车往,又年久失修,车走起来一上一下,面包车的空间很小,挤着十来个人,两人并排坐在车的后座,一上一下的摆动,让本来身子就弱的孟伈感到胃里一阵翻浆蹈海,不由自主地捂住嘴生怕给颠吐出来,脑袋也被摇的晕头转脑,身体还泛起阵阵寒意,万般无赖,心里只能默念着快点到,这是他每次回外婆家最漫长且最煎熬的一段路程。
二十来分钟的路程,对孟伈来说简直度日如年,司机还是可以的,还没到就提醒他俩快到了,准备下车,听到这,孟伈的身体才稍微舒坦了不少。从窗外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往着车的方向眺望,没错,这是孟伈的外公,他也许早早就守候在这里,在孟伈的印象中,外公是一个不怎么爱说话,总是默默的干着事情,外婆身体一直不好,在家煮饭这种事情都是外公在做,孟伈最喜欢外公做的烧鸡,说不上怎样好吃,但就是比起其他的做法吃起来更有胃口。一下车,孟伈再也没忍住,“哇”地一连串呕吐的出一大滩,胃里直翻酸水。外公看在眼里,没说话,拿过两个孩子背上的书包,等孟伈吐得差不多了,就领着两个孩子往家走。
从下车点到家还有一段路程,哥哥没来接他孟伈略显失望,从小到大没有亲哥哥的他一直把这个大他五岁的堂哥当做亲哥哥看待,所以他也想快点见到他这位哥哥,走过一段田间的小路,要过一个在水坝上修建的石桥,石桥不算长,但是每次经过包括孟伈姐姐在内两个孩子都过的心惊胆战,原因是因为这石桥两边没有围栏,石桥还算宽,站在上面看到水面差不多有五六米的高度,源源不断的水从五六米坝上坠下,拍打出“轰轰轰”的声响,孟伈走在上面往下望,眼前直发晕,外公牵着二人,走的很慢,但是也踏实,过了桥,离家也就不远了,进沟的路上总是偶尔有那么几大托牛粪,不抽,但是如果踩到还是很让人不舒服,所以,边走边注意地上,走过村里唯一的一家小卖部,变能望见远处半山腰上被竹林遮掩的若隐若现的房子。
走在泥土路上,乡间特有的气息扑鼻而来,孟伈肆意地呼吸,刚才二十来分钟的痛苦感受也为此减轻了不少。继续走,穿过田间的土路,土路两旁隔着一米种着一颗桑树,树不高,因为现在村里没有养蚕的人家了,也没有人再刻意去管理这些桑树。走过桑树路,到山下了,上山的路旁,住着三户人家,有两户紧挨着共用一个院坝,还有一家是一个哑巴女的住着。这条路杂草很多,因为上面只有外公一家人住,其实说是半山腰也不到,因为上一个小坡在往上走两分钟就到了,小坡上种着一颗柚子树,往上望柚子听过就是看上去有点大,一路铺满了枯黄的竹叶,踩在上面摩擦得“欻欻”响,这时家里养的狗开始吠起来,远远地就知道有人来了,外公家的狗是条白色的土狗,长的很大,也很凶,记得上一次好奇的孟伈,拿着狗盆去为它,若不是被狗链拴着就差点被它给咬上一口。听见狗吠,外婆从屋里迎下来,亲切地招呼两个孩子,还一边让那白狗别叫,这个看家护院倒是称职,依然没完没了的吠,这时候姐姐也出来了,接过爷爷手里弟弟妹妹的书包,放堂屋的板凳上,外婆格外高兴,问:“来哇,路不好走哇,周欢欢(她姐姐的名字,外婆为了显得亲热叫了将欢字重复了一遍,真实叫周欢)和伈娃这次过来又晕车没有?”,外公则拖着声音,“欢欢还好,孟伈刚刚下车吐一地,咋个没晕”,听到这外婆满是心疼说去给熬一碗糖水,“我哥呢?”我跟大姐问到,“你哥嘛,得他屋头”,“哦,我去找他”,他边说边往他屋里跑。
外婆家,是外公的父辈建的,全屋都是木质,瓦片房顶,所以偶尔下雨还不得不拿盆接雨水,房子的结构,地上铺的都是砖块,所以很不平整,除了一个吃饭的堂屋,有一个烧木材的灶屋,然就是隔着灶屋,后面是厕所和养猪的猪圈,小时候上厕所那些肥猪趴在墙边“呼噜噜 哼唧 哼唧---”总感觉很奇怪,其次就是臭的不行,如果是城里人来相信肯定都得吐,但是,每次割完猪草回来,孟伈都能抱着一捆猪草在猪圈喂上大半天,似乎他闻不到一样。灶屋往院坝的方向,右边则是外公外婆的睡屋,再右边就是吃饭的堂屋,堂屋再往右就是姐姐的睡屋,姐姐睡屋里还堆着谷仓,哥哥的房间在灶屋的前面,虽然空间比不上外公外婆那间,但是是后来新搭的,下雨也不至于漏雨,然后灶屋门前放着一个石缸,是一家人的生活用水,因此里面还想着几条外公从堰塘里钓的几条小鱼,水是从山下打的一口井里抽上来的。堂屋前,有一个台子,堆着一堆杂物,和一个老旧的不用的打谷机,后院是搭的一个鸡棚,养了十几只鸡,鸡棚前也就是上院坝的旁边搭了一个简陋的狗窝,狗就栓在那看见鸡棚。因为那时乡下依然还有小偷偷鸡,孟伈依稀的记得在上前年的半夜,在外婆家,已经熟睡的他被狗给吵醒了,知道有贼来偷鸡,最后还是外婆用他上完电池就“嘟嘟嘟”响的玩具枪吓跑了。
孟伈来到哥哥的门前,他毫不客气地猛敲门,边敲边喊。门开了,他那哥哥看上去变得更胖了,但是像往常一样对他显得不那么热情,他进到哥哥屋,躺上床,“快滚下来,一来就跑我床上睡起”哥哥没好气地说道,关上屋门,瞬间屋里按了不少,孟伈顺手一拉灯绳,暗暗地灯光才勉强照亮整个房间,孟伈往屋里环顾,墙上多了几张他不认识的人的大图,桌上多了些盒子,其他的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我们去买擦炮”,没等他哥哥说话,孟伈抢着说,“等下午吃完饭去”,他哥哥笑道,“哟,小伙子读小学了到,耍女朋友没有哇”,孟伈没好气,他不懂耍女朋友是什么意思,他只觉得他哥哥在笑话他,哼哼地说道“没有”。之后,两人呆着也无聊,便出来找那两个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