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市二院门口的胡子建还是一头雾水。

    胡子建不知道该去哪个科室或者哪个办公室，该去找谁来询问招聘支援者的事情。

    胡子建也不敢硬生生地往医院里面闯，胡子建知道自己没有穿戴一点隔离防护措施，很容易就会被感染。

    想了片刻，胡子建拿出手机开始搜索商新市各大医院的电话号码，然后拨打过去，打过几个电话之后，胡子建得到的答案是，几乎所有的医院都需要志愿者，可存在的问题是医院已经派不出车来接他。

    胡子建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打给了市中心医院，市中心医院在疫情爆发后，先后已经有一半的保安和卫生员辞职了，市中心医院现在急需人手。

    市中心医院接电话的人听到胡子建的请求后也很高兴，接电话的人跟胡子建确定好接胡子建的方位后，告诉胡子建：“别动，一会就派车去接你。”

    胡子建忐忑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四十分钟后当一辆救护车呼啸着从远处驶来并在胡子建身边停下来的时候，胡子建笑了。

    胡子建知道自己病了，脑袋有病，所以救护车来接自己。大过年的就为了女朋友的一句爱吃商新市的麻辣鸭脖，自己就奔波百里来到商新市，然后就被封闭在这里回不去家了。

    爱情有些时候真的会冲昏人的头脑。

    救护车的车门打开的时候，一个司机模样的人带着口罩穿着厚厚的隔离服下了车，胡子建忙迎了上去。

    “胡子建？”司机试探着询问。

    “是我。”胡子建赶忙答道。

    “上车吧，我是市中心医院的，过来接你。”司机说着拉开车门继续道：“谢谢你，小伙子。”

    “不用客气，是我自己脑袋有病。”胡子建苦笑道。

    “什么？”司机疑惑地问道。

    “我是说没什么，我之前也经常做志愿者，危难之时献身手，应该的。”胡子建笑了笑道。

    “还是要谢谢你！”司机随即也上了车，边发动车边说。

    救护车车顶的警报声又响了起来，传进胡子建的耳朵里，胡子建听的心里又好笑又发慌。

    “小伙子哪里人？”司机边开车边问。

    “丰县。”胡子建答道。

    “我知道那里，好山好水也出好人啊！”司机赞叹道。

    “你怎么到了商新，探亲访友还是出差呢？”司机继续问。

    “我嘴馋，想吃咱们这的麻辣鸭脖了。”胡子建自嘲道。

    “不远几百里赶来，为了一口吃的，可真有你的。也是全国卖麻辣鸭脖的，只有这里的几家百年老店做的才正宗才地道。”司机边说着边咽了口口水。

    胡子建也咽了口口水，咽出一嘴的方便面味，这四十块钱一碗的方便面是胡子建此生以来吃过的最香的一碗，倒也值了。

    “我替商新市人民谢谢你，等疫情过去之后，我一定带着你吃遍商新市所有老店的麻辣鸭脖。”司机感激道。

    “小伙子你叫什么？”司机继续询问。

    “你就叫我丰县吧。”胡子建委婉地笑了笑说。

    “拐过前边的路口我们就到了，不过你来的比较急，医院没有时间安排住宿，今晚只能委屈你在保安室待一个晚上了。”司机歉意道。

    “没关系，没关系。”胡子建忙道：“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总比的过露宿街头。”

    坐在保安室里的胡子建彻夜难眠。救护车进进出出的警报鸣叫声，响了整整一个晚上，就在以后的日子里，胡子建的耳朵不时就会产生一种幻觉。

    在这里胡子建也第一次看到死者家属不能与死者告别，追着救护车撕心裂肺的哭喊着道别，这个情景也深深烙印在胡子建的脑海中，变成了一个心结。

    陆立国走进市二院住院楼的时候，尽管自己早有思想准备，还是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陆立国从医二十多年来从未见过今天这样的场景，人满为患，医疗物资紧缺。

    “陆医生回来了？”有同事从自己身边走过，打声招呼又匆匆离开。

    陆立国走进呼吸科医生办公室不见一个人，换好衣服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看着一个个从自己身边走来走去的医生和护士，陆立国已经分辨不出谁是谁了。

    “陆医生回来了。”一个浑厚的男人声音传来。

    陆立国听出来了，是科室主任刘国旭。

    “回来了。”陆立国点点头疑问道：“这是怎么了！”

    “先把隔离服换上再下病房。”刘国旭提醒道。接着刘国旭歉意地说：“这突如其来的疫情搞得人狼狈不堪。你父亲病情怎么样了？医院也是没办法实在没有人手了，你这刚到家就把你又叫了回来。”

    “不太好，怕是没有几天的时间了。”陆立国说话间有点哽咽。

    “老刘如果那边情况不好，你随时回去。”刘国旭不知该如何劝慰陆立国。

    “没事，有我媳妇照顾，孩子也放假在家，职责所在我的对的起这身白衣，不能临阵做个逃兵。”陆立国坚定道。

    刘国旭将疫情情况和医院病人情况对陆立国做了个简要介绍后，陆立国便一头扎进了病房里。

    病房内的状况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糟糕，病人不光承受着病痛的折磨，还要承受着这不可预知病毒精神上的压力。有个别病人精神上是崩溃的，拒绝治疗，一些年轻的医生变得手足无措。

    病痛的声，撕心裂肺绝望的叫声在病房里不时响起的时候，陆立国忽然想起了那些灾难大片。

    陆立国知道，首先自己要有耐心，然后要帮助病人树立信心，要像对待自己亲人一样对待患者，当患者精神上有归属感的时候，病人紧绷的神经就会放松下来。

    陆立国一边给患者治疗，一边不停地劝慰，有那么喘一口气的时候，陆立国想起了自己的老父亲来。老父亲不能习惯城里生活一直住在乡下，自己能陪伴父亲的时间并不多，这一次父亲病重自己请了长假回去，没想到刚看了父亲一眼就又匆匆赶了回来。

    陆立国深深地叹了口气，又紧紧地握住了拳头，陆立国知道要把对父亲的愧疚转换成工作的动力，这样才能安慰自己，也能安慰自己的老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