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雨分明那么大,今天已雨过天晴。
阳光透过总统套房的窗户洒进来,恰好打在穆靳商英俊地宛如阿波罗的脸上,安绵一怔。
她心里颤动,为什么会在他和丁广琛中选择丁广琛?
因为穆靳商在她心里一直是奸商代表啊!
或许是由于他当时的出场太不讨喜,以及日后在商场中的表现也是一贯的说一不二,导致安绵对他的感官从未改变过。
在店铺转手人的抉择中,她从未考虑过穆靳商。
然而这样的话当然不能说出口,安绵苦恼着想对策,然而穆靳商早已在她的沉默中找到答案。
穆靳商的表情算不上好,眼里似乎有一种懊恼愤怒的神色在闪动着,似乎还隐隐带着委屈,那委屈一逝而过,快得让人看不清。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动了动,脸孔一板,不怒自威,“怎么了?还没想好借口?”
这话让人怎么接……安绵对他笑笑,或许是因为她此刻的脆弱,穆靳商见状一愣,没有再继续纠缠下去。
反正她现在也看清了丁广琛的真面目,知道谁才是真正对她好的人,穆靳商垂眸心想,他突然问道,“你的东西放在哪儿了?”
东西?什么东西?
由于刚清醒过来,安绵的思路并不很清晰,每次穆靳商的问题都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反应过来,她犹豫地问道,“是我的行李?”
“对。”穆靳商睨她一眼,“上次你气冲冲地不顾我的阻拦搬出去,是去了哪里?宾馆还是租了房子?我看给你的卡上钱没动过。”
安绵神色不自然。
穆靳商瞥了一眼便沉下了脸,“当初守门的保安说你是和一个陌生男人来的,我看了监控,发现是丁广琛,他给你找的房子是不是?还是说你住在他哪里?你们同居了?”
一个个问题抛出来,穆靳商的嗓音越压越低,这是他生气的前奏。
安绵有些怕他发火,她按了按额角,主动承认,“我住在丁广琛提供的一处房子里,他说是自己没住过的,平常根本就不会有人来。”
听到他们并没有住在一起,穆靳商脸色好了点,然而还是不太高兴地问,“你当时是没钱了,还是没带卡?自己找个房子就这么难吗,竟然求助他那样的人。”
当时安绵身上确实没有多少钱,她将穆靳商给的黑卡放在了卧室里,当初都已经分手了,自然不可能再用对方的钱了。
安绵这点坚持还是有的,可谁也没想到看似乐于助人的丁广琛其实只是想要放松她的警惕,让她卸下心防,才好将药铺骗到手。
眼见穆靳商说得越来越不像话,安绵忍着气解释,“我没有求助他,那时候是他主动提出来的,我只不过是没有拒绝罢了!”
“没有拒绝不就是承了人家的情。”穆靳商嗤笑。
“好吧,随你怎么说。”
安绵偏过头去不再理会她,穆靳商的神色染上几分懊恼,然而他并不是个能降低身份去道歉的人,只能硬邦邦地开口,“等会儿回去拿东西,然后搬回家。”
他话语里的家显然是那栋穆氏别墅。
别在意,别在意,反正已经过去了……一想到安绵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待在丁广琛的房子里,穆靳商心头仿佛有把烈火在燃烧,他抿了抿唇,安慰自己。
这样的沉默显然会伤害到安绵本就不稳定的情绪,她眉间带了些忧愁,不自觉地晃了晃脑袋。穆靳商看在眼里,心下一紧,急忙伸出手去贴上她的额头。
“怎么了,头晕吗?”他语气匆匆忙忙的,看得出有些急迫。
本来还有些生气的安绵在看到他这个模样后,那些怨气顿时如同空中渺小的水滴蒸发了,她缓缓地摇摇头。
又注视了安绵好一会儿,确定她真的大碍,穆靳商才恢复成平时冷漠严峻的样子,他抬手看表。
“再休息一会儿,就跟我回去,司机大约会在五十分钟后抵达。”
……
唐氏住宅中。
丁二狗正和唐保锋面对面坐着,丁二狗脸上全是志得意满的表情,他们面前的茶几上摆放着月嫂端上来的糕点,他拿起一块大口吃着,等咽下去后笑道,“保锋你之前还是担忧广琛会把事情搞砸,现在怎么说?”
他们此次自然是为了成功收购安宁药铺而庆祝。
所以即使丁二狗话语中隐隐带着骄傲自满和对唐保锋的一丝不以为然,但此时大家都在兴头上,唐保锋也没和他计较。
他还处于震惊中,之前唐氏一直是认认真真做生意,即使偶尔耍些小手段,那也不过是无伤大雅的事。商界流传着丁二狗不太光明磊落的发家史,唐保锋一直不曾放在心上,如今自己也算参与进来了,才明白这真是一条捷径啊!
丁二狗和丁广琛几乎没出什么大力气,没付出什么代价,便将安宁药铺掌握在手,这一点儿实在让一直算是循规蹈矩着的唐保锋震惊。
在这种情况下,他也就自然不会去计较丁二狗的失礼之处,反倒脸上带笑,夸赞道,“你那儿子不愧是青年才俊,能力够强,以后定会带丁家走上一条巅峰之路的,我看他不比穆靳商差到哪里去!”
如今商业圈里的巨头几乎都是积累了几代人的财富,才能到现在的地步,顶尖的财团之间产业都各有涉及,在他们那年代,丁氏,唐氏和穆氏虽有高低之分,差距却也不大。直到穆靳商接手穆氏,穆氏发展越来越迅猛,如今已经是当之无愧的商业第一集团。
而穆靳商自然也一跃成为同辈人里的掌旗手。
丁二狗与穆氏表面上还成,暗地里却是不对付,自然也看不惯外界对穆靳商如此高的评价,现在唐保锋的话正好骚到他的痒处。
他眼珠子转动,哈哈大笑,“保锋你可千万别这么说,穆靳商那手腕岂是广琛能比得了的,他要学的还多着呢。”
“二狗你不要妄自菲薄嘛。”他们认识这么久了,唐保锋自然知道丁二狗是在假谦虚,他顺着话头道,“你家侄子我看也不是池中之物,再多点时间,必定能冲上霄,到时候二代的第一把座椅,谁来坐可就不一定了。”
两人相视一笑,再也不提这话,然而他们没注意的是,一道身影偷偷地从书房门口溜了过去。不顾佣人略带讶异的神色,唐明珠快步走入自己房间,反手关上门。
坐在梳妆台前的古娜娜本来正在端详唐明珠那些价格不菲的珠宝首饰,珍珠,翡翠,玛瑙,红宝石,都被她拽在手里,细细摩擦。
然而唐明珠似乎有些紧张,呼吸急促,呼喊道,“娜娜快来。”
听到呼唤,古娜娜表情挣扎,她最后看了首饰盒一眼,眼里闪过贪婪和不情愿,笑着回过头去,唐明珠的此时的样子映入眼帘,一讶异,“明珠你干什么去了呀,现在这么紧张?”
她往常总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一举一动甚至说话言辞,都文雅得很,像现在这样极少见到。
也不怪古娜娜震惊,唐明珠看了眼镜子中的自己,鬓角带着薄汗,脸上绯红,的确不像话。她打理了下自己,平复了呼吸,这才对着古娜娜道,“你知道我刚才听闻了什么吗?”
古娜娜今日来她家做客,为了招待她,唐明珠早晨天刚亮时特意亲手做了点心放在厨房。不久前,古娜娜到了,唐明珠本想去厨房将点心取来,中途路过书房,见无人把守,以为里面没人,便想着去取本书来看。
谁知,却听到了父亲和丁二狗间的一番话。
安宁药铺竟然被收购了……唐明珠拢了拢长发,正出神间,听见古娜娜问她听到了什么。
她注视着前方,不急不慢地道,“丁叔叔接手了安宁药铺。”
唐明珠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说话时便轻轻浅浅,但这个消息对古娜娜来说却宛如一枚重磅炸弹。
“什么?!”古娜娜又惊又喜,“你的意思说安宁药铺被收购了,哈哈哈,我就知道安绵那种女人就是靠着穆靳商才能如鱼得水的,凭借她一个人,药铺果然就是被转手的命!”
虽然觉得古娜娜这样幸灾乐祸不好,但听着听着唐明珠唇边也不禁带上了一抹笑容,她轻声咳嗽制止古娜娜继续笑下去,目光却透过了古娜娜的身躯不知道落到了哪个角落。
仿佛是喃喃自语般,唐明珠低声说出这番话来,“我记得父亲之前说,靳商是为了大力推行安宁药铺才对我们景药堂的人如此不假辞色的,现在安绵把药铺转手出去,他一定不高兴,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唐明珠低低地叹一口气,不再说话。
身旁古娜娜眼珠子转了几圈,凑到她身边笑道,“穆靳商怎么样我不好说,但肯定是不会再对那女人另眼相看了,我们明珠这么好,等到他幡然醒悟,迟早能看清谁才是真正适合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