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假期后的第一天，李元他们就是早课。她越过赵湾看着脑袋几乎要砸在桌子上的陈诺。
因为李元转校区，而转专业又早于高考，需要将同样转了校区的学生安排在一起，碰巧只有她一人是其他校区转文，因此她所住的宿舍里只有她一个人是文系的。加之与赵湾确定了关系，他们便自然而然地每天一起上课、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吃饭……只不过，赵湾的舍友常常在关掉闹钟之后睡一个长短不定的觉，而赵湾因为勤工俭学需要早早离开，他们宿舍和李元的座位统一是由赵湾来占。有时候忙起来，便叫李元兼此重任。
但是李元昨夜也是辗转反侧，不能成眠。睡眠质量本就差的她更是睡不着觉。约莫凌晨四点半才迷迷糊糊睡着，这一觉醒来已经不早了，能够占到的座位也多是前排——毕竟这也是假期结束的第一天。但距离老师太近了，教授他们古汉语的老师又是一个严谨且不苟言笑的老爷爷，平日里对于他们要求极高。对待陈诺这种“不争气”“不上进”的学生，总是忍不住提醒几句。短短四十分钟，陈诺已经被点了两次了，眼看着教授的脸色越来越差，几位小伙伴实在是替他感到担忧。奈何陈诺老大爷本人昨夜喝了太多的酒，宿醉醒来，头痛欲裂，仍是晕晕乎乎。就连掐着大腿都不能让自己保持清醒。更要命的是，陈老大爷本人并没有意识到他身上的酒味还有残留，虽然他喷了些祛味的喷剂，酒精的味道仍然浓烈。
“妈的，老子高三的时候都是说睡就要睡，谁他妈管的着。”陈诺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却也只能心里想着，“都大学了，我就是放纵，就是咸鱼一条。他妈的，老子就这样！”
课间的十分钟，李元实在不忍心看着陈诺一头一头地往桌子上砸了，从包里抽出一袋速溶咖啡粉，要过了陈诺的杯子，去帮他冲了杯咖啡。这咖啡喝起来不一定好喝，味道却是十足十地浓，将酒味盖了个七七八八。
赵湾将陈诺推醒，将咖啡递给他，看着陈诺一脸无所谓，甚至伸手要拒绝的样子，他使劲在人大腿上掐了一把，陈诺凄厉地惨叫一声。
早课的教室本就弥漫着一股睡意，死气沉沉，课间更是各睡各的回笼觉，寂静极了。陈诺的惨叫几乎是荒野里突然点了一个二蹦子，一下子炸开。
“哈哈哈。”
教室里的同学们瞬间清醒，先是因被搅扰了梦而不爽，随后便是一阵一阵的笑声。霎时竟也醒了大半。
陈诺半倚在课桌上，一手掩着脸，一手撑在腿上，斜斜靠在桌子边，顺着手指间的缝隙偷偷看了眼教授，教授的面色更差了。
他咬着牙低声骂赵湾，“你他妈干嘛！”
“李元给你冲了咖啡，爱喝不喝。”赵湾将杯子又往他面前推了推，忍不住偷笑起来。
陈诺瞥了一眼李元，果不其然，这姐姐早就笑起来，如今笑到止不住了，活像只大鹅，憋又憋不住。他翻了个白眼，愤愤地“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
“昨晚喝酒也这么豪迈啊？”小正在一旁调侃着。
陈诺翻了他个白眼，“滚滚滚。”
“你，”教授指着陈诺，沉声道，“下课来找我一趟。”
“不是……那个……老师……”陈诺站起来才发现老师竟然离自己这么近，想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我十点还有课……”
教授沉着脸，“那就下课在这里见。”
“老师……”陈诺无法拒绝，还支吾着。
“怎么？”教授皱了皱眉，“耽误你吃饭了？”
“没有没有！”陈诺连忙摆手拒绝，“真没有。真没有，老师。”
教授看着他，“我就在这里。”
“是。是。”陈诺点着头，不自觉地鞠了鞠躬，“老师我们中午见。嘿嘿嘿。”
许是知道自己今天也躲不过这一劫了，索性也就不要这个脸皮了，“谢谢老师抽出宝贵的时间，能跟老师交流是我的荣幸。我早就有问题想请教您了。真的太荣幸了。”
“嗯，好。”教授看了一眼教室里挂的表，差不多到了上课的时间，重又站起来，“那你给我展示展示你的学习成果。先坐吧。”
“谢谢老师……”陈诺的话音刚落，钟声便响了。
“哟，您大少爷有什么问题可问？”小正在一旁调侃着。
陈诺捂着嘴，几乎是腹语，“滚你丫的。有什么问题没有，快给爷报上来。”
小正撇了撇嘴，“那你可就问错人了。我还真的没听过课。”
李元、赵湾和小正早就笑傻了，可是与陈诺坐得太近，教授一直盯着他看，余光怎样也包括着他们。他们怎么忍也忍不下去，捂着脸、揉脸，掐自己，怎么都不管用，只要看一眼陈诺，内心压抑着的幸灾乐祸几乎要爆出来。
终于挨到这节课结束了，陈诺笑着走到讲台前，“嘿嘿嘿，老师，我们一会儿见。”
“嗯，下一节课好好上。”教授托了托眼镜，抱着书走出去了。
“你去占位置！”小正吩咐陈诺。
陈诺没好气地骂道，“那你们死哪儿去？一群幸灾乐祸的狗东西。”
“我们笑会儿。”李元等不及说完就狂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不知道是她的笑声太有感染力，还是陈诺作死的能力太强，所有见证方才那幕的人都笑了。出声的，不出声音的；坐着的，起身离开的；认识陈诺的，因此认识陈诺的……大家都笑了起来。
“好呀，好呀，”陈诺指着他们几个人，手指点着，“老子就不给你们占座位！”
“那您老人家就自己提问题吧！”赵湾补刀，“陈老爷。哈哈哈。”
陈诺愤愤地收回了手指，“行，行啊，都会威胁我了！老子给你们这群狗东西占位置去！”
“笑一个。”李元逗她。
陈诺翻了她一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