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毒品案结束,已经一周了。
徐久下班回家,才走进公寓电梯,手机响了。
是一条短信,又是来自那个人。
今天是第二十天了,第二十天收到这个人的短信了。
徐久已经是第二十天收到这个人的短信了。自从他发的第一封恐吓信开始,徐久就在调查这个人到底是谁。可是找不到手机的定位地址。他每次用的都是一次性电话卡。
原本徐久对这恐吓信不以为意,可是自从前天开始,恐吓信的内容变了。变得令徐久胆战心惊,她不得不重视这个恐吓信。
因为,那个人说,要杀了她身边人,从帮她经营酒吧的赵经理开始,直到她不再追查毒品案的幕后人。
那个人怎么会知道,她还在追查毒品案?
是,她不相信整件事情只是张富这个毒贩子策划的,在他的背后一定有一个更强大的组织。如果她没有猜错,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k的手笔。
而她之所以要查,也并不全是为了公义。八年前,父母双亡,徐久只以为是意外。可是庭审之前,她例行去监狱核对张富的证词时,却看见了当年撞死了父母的混蛋。那个混蛋,他被抓进了监狱,以毒枭的身份。
徐久登时就意识到了什么,也许父母的死并不是什么意外,而是有人刻意为之。她后来去监狱见了那个混蛋,那人告诉她一句话,就再也不肯多说一个字。
那句话是,不该听的话不要听。
徐久就更能断定,她的爸爸妈妈是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话,所以惨遭灭口。
至于究竟是谁做的,a市也没有第二个组织或者个人有这样的能力。除了k,没人有这个能耐,杀了两个人,还可以全身而退。
k做事一向滴水不漏,而这个毒品案就是他们漏出的马脚。徐久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所以她一直在暗中调查。这件事连徐怀远都不知道。是谁告诉了这个人,是谁让这个人威胁她?
必须尽快找到,身边这个内鬼是谁。不能再静观其变了,必须要主动出击。
徐久给这条短息截了屏,然后删掉。不能让徐怀远知道这件事,不能把他牵扯进危险中来。
电梯门缓缓打开,徐久换上笑脸,把自己所有不安收起。无论如何,无论付出什么代价。这一次,她都要保护好自己所爱之人。她不能再经历一次生离死别,她也绝不允许任何人再侵犯她的底线。她会让k知道,什么叫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在这场盛大的博弈之中,就看是谁,先沉不住气。
南岛
一个女孩翻身下床,在一片漆黑之中,摸索到床下一个缝隙之中的电话卡。她取出电话卡,拿过手机,检查门窗。确认没有人监视她,她把卡塞进手机,钻进被窝,用被子遮住荧光。
她向一个号码发送短信:已确定,k幕后人卧底身份,嘉裕律所合伙人助理谢轩。”
a市金贸大厦
一个在顶楼,挟持着一个小女孩,男人的刀片抵在小女孩嫩白的脖颈上。
徐久匆匆下车,向着吴正跑去,徐怀远跟在她身后,看见了站在大楼边缘的男人和女孩。
就在十分钟前,徐久正准备吃饭,吴正忽然给她打来了电话。张富再转移到市里的监狱时,打伤了狱警逃跑了。现在劫持了一个小女孩,站在金贸大厦顶楼。张富一定要见徐久,否则不肯放人。
”怎么样?我现在要上去吗?”徐久很着急,顶楼上的两人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可能。
徐怀远看着徐久的侧脸,他想要说,不要去。可是终于没有说出口,他知道徐久不会听的。
”谈判专家现在在上面,张富坚持要与你在没有警察的情况下单独见面。”吴正拿着对讲,似乎是很为难。他也担心徐久的安全问题。
”没关系,先把那个小女孩救了才是正经的。这个孩子背后可是一个家庭,这样的损失,对一个家庭来说就是致命的。”徐久看见了不远处伏在丈夫怀里大哭的孩子母亲,她的心像被刀剜过一样疼。
吴正皱着眉头,也想不出别的更好的办法。他只能点头,赵中宇派的警员过来领着徐久,上了电梯,到达顶楼。
顶楼上的风很大,即使是夏天,徐久也感觉到了微凉。
张富看见徐久,情绪稳定了一点。他的刀仍然架在小女孩脖子上,小女孩已经哭的喘不上气来,随时有昏过去的危险。
徐久走近了一点,说:”张富,你先把孩子放了。有什么话,我们下来再说。”徐久的声音在发抖,她也很害怕,她怕张富一个激动,就让一个家庭毁于一旦。
”久久,别怕。”徐久的耳麦里传来了徐怀远低沉的声音,他的声音如一剂安定。徐久的呼吸平缓了许多。”久久,和他谈条件”
”张富,你放了那个孩子,我听你说好不好?”徐久伸出手,示意张富把孩子交到她的手里。
张富却把那孩子扼得更紧了些,他大叫着:”我不能放手,我不能。”
”徐久,过了今晚,我就没机会说了。”张富笑得狰狞,他说的话,像是从地狱传来的嚎叫:”我知道,你父母是怎么死的。当年,那个重要的证据就是我藏的。你父母根本就不是去进货了,他们是去报案了。我替组织……”
砰!砰!两声枪响。
”是狙击手!快!去找,别让他跑了!”耳麦里传来吴正的声音。
张富推开了那个小女孩,向后躲去,眼见着掉下了天台。
不行,他不能死。
徐久冲过去,一把拽住张富的手腕,极强的下坠力使她的大半个身子都悬在半空中,只有腰卡在平台边缘。
耳麦里响起徐怀远的大喊:”久久,快放手!”
徐久忽略徐怀远的怒吼,死死抓着张富。
她不可能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她面前。而且她必须要知道,张富到底想说什么。
徐久感觉自己正一点一点悬空,张富看着她说:”你父母把能叫k垮台的录音给了我,就在……”
可是徐久坚持不住了,她的身体彻底没了支点。
呼,她从这几十米高的平台上翻了下去。
耳边的风刺激着徐久,她似是坠入虚无,好像什么也听不见了,可又好像听见了枪响。看着越来越远的金贸顶楼,徐久想,也许她要死在这里了吧。
从则,只是很舍不得你啊。
她闭上眼,嘭的落入一片黑暗。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救护车的嗡鸣,警车的嘶吼,这个世界这样喧嚣着,可是徐怀远的世界却在迅速灰暗。
徐怀远的胳膊像是粉碎了一般的疼着,可是却不及心脏疼痛的半分。
他看着徐久从那高楼上落下,他就什么也顾不得了。
地面已经支起了厚厚的充气垫,可是他仍然义无反顾的用自己的胳膊护住了徐久的头。
她绝对不能有事,绝对不可以。
救护车上跑来医护人员,他们把徐久抬上担架,抬进救护车。
徐怀远跟着他们,看着徐久躺在那,他的心都要碎了。
是他的错,是他没有保护好她。
”先生,你的手臂骨折了。”护士看着坐在一边的男人,他的手臂上的一处骨头骇人的突出,肿起了一大片。可是他就像是不知道一般,只是满眼愧疚的看着躺在担架上的女孩。
护士又叫一遍:”先生。”
徐怀远这才转过头,护士简单的给他处理了,他就又转过头,看着那女孩。
真是痴情,护士不禁在心下感慨,这么好的男人自己怎么就遇不上呢?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梦境里,是一片死寂的黑暗。
似乎是张富,他在说着什么,徐久听不清。
她又看见了爸爸和妈妈,他们向她微笑,可是她跑近了,却又被爸爸一把推回。
眼前的黑暗有了缝隙,那些缝隙中渗透出点点光亮。
她跌进一片软绵之中,有人在叫她。
”久久,久久……”
是徐怀远吗?
徐久艰难的唤道:”从则……从则。”
”我在,久久,睁开眼睛看看我。”徐怀远低沉好听的声音引着徐久,慢慢的从那一片黑暗中逃出。
徐久微微张开眼,就跌进了徐怀远漆黑的眼眸。他的眼睛里闪着光芒,徐久情不自禁地想伸出手,抚上徐怀远的眼。可是手臂这样沉重,像是灌了铅块。徐怀远起身,按了床头的护士铃,说:”别乱动。叫医生来给你看看。”
没一会,医生护士就都来了。
”徐小姐,你现在的身体情况很稳定,过几天就会好了。多亏你丈夫护住了你的头啊,要不然你怎么会毫发无损的躺在这?早就转到重症监护室去了。”医生临走时心有戚戚地说道,可是徐久却捕捉到了不一样的信息。
她猛地转过头,这才看见徐怀远手臂上缠的绷带和石膏。
”从则,你用手去接我了是吗?”徐久惊愕的看着他,心疼的要死。
明明是她任性,却要他来买单。
”久久,别哭。我没事的。我是怕你会伤了头部,所以就在你掉下来的时候用手臂垫了一下。”徐怀远笑着安慰她:”真的没事,只是骨折而已。”
”只是骨折?你就这么不在意你自己吗?”徐久的眼睛里噙着泪,本就苍白的小脸看上去更加虚弱。
徐怀远握住她的手,说:”你要是出事了,我比死了还难受。你平平安安的,我就算是粉身碎骨了,也没关系。久久,我说过,我会保护你,我会陪着你。不论你做什么,你的身后都有我。就算死,我也要护你周全。”
徐久凑近徐怀远,狠狠吻上他的唇。
世上的爱人总是有相通的心境,那就是牺牲自己,也要保全对方。
这就是爱,这才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