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琼见凝晚脸红气喘的跑了回来,便问她出了什么事情,“不是说有人找你吗,怎么是跑着回来的?我倒好奇找你的人是谁了?”
凝晚舒了口气,望着艳琼说,“是陶少京,烦死人了。”
艳琼笑了,像是早有预料,“难怪你像是逃回来的,不过我觉得陶老师那人是不错的。”
凝晚转过头去,目光闪烁,似不经意间提起,“我刚才回来时,看到你表哥了,像是来找你的,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艳琼有些惊讶,“我表哥来这里了?他可是从不踏进我们学校一步,这可真是件新鲜事儿。”又笑着说,“我去看看,莫不是家里有什么事情来找我。”说完便丢下手里正在整理的东西出门去了。
凝晚在宿舍里坐了一会儿,也是坐立不安,来回度步,不过一会儿,艳琼回来了,拉着她说,“你猜是谁来了,才不是我表哥,闹了半天你都没弄清楚我表哥是哪个。现在快走吧,景俊哥哥请我们一起吃饭,到中兴街的八宝楼去。”
凝晚这才惚悟,原来那人是艳琼嘴里提到的那个表哥在国外的同学。原来她一直都搞错了,突然想起刚才他与陶少京碰面时自报身份,好像是说“……景俊”,一时没在意,当时心里就有种怪怪的感觉,原来问题在这里。她不禁想起当初他离开时,她坐在青冢上看到的一串英文,“aifre!”之后她便急切的想学习英文,最近也开始看些入门的知识。
凝晚犹豫的说,“我跟你景俊哥哥又不熟,还是你们去吧!”心里倒是极想去。
艳琼的脸红了脸,有些扭捏,两个手指捏着长辫子来回抚摸,低着头着,“还是去吧,人少了多没意思。”
凝晚也没多做坚持就答应跟着她去,只是去外面馆子吃饭,穿着学生服倒不适合,两人又匆匆换上短衫和长裙,一并下了宿舍楼,走出校园。
林景俊的小汽车停在马路边上,依旧在那棵大槐树下,远远的就向她们微笑着招手。
等两人走近了,他便打开了车门,请两位女士先进去,坐到了后坐,自己在前面开车。
后视镜里,凝晚冷不丁望到了他的眼睛,瞬间便移开了。
艳琼倒很热情,不时找话来说,“怎么不见陵朝哥哥?景俊哥哥第一次来我们学校,下次来,一定带你参观参观,我们学校不是旧式学堂,很欢迎外人来参观。”
林景俊说,“陵朝有些事情,一早就去西延了。你们学校挺不错的,起码从环境上来看。对了,你们有没有开始学习外语?现在很多高中都开设外语课了。”
凝晚听到这里不禁往后视镜里望了一眼,只看到林景俊微微后侧的余光,她不知道他这样问是有意还是无意,只默不作声,脸却红了。
艳琼说,“还没有呢,到下学期可能会有些基础的英语。”又回头问凝晚,“你不是把下学期的课都自己学习完了吗,是不是有英语?”
凝晚怔了怔,回答道,“有,比较简单的!”她余光里望到他眼睛上闪过一道轻轻的调笑,仔细望时又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整个人都不自然起来。
过了两条街就到了中兴街,八宝楼很出名,很多地方都开了分号,这里有两层,门口两顶红木柱子,青石砖做的墙,镂花雕木窗。
进去以后便有穿着短打,肩搭白毛巾的伙计上来招呼,景俊穿着军装,被招待的格外殷勤,上了二楼的雅间,落坐后,又有专门倒水招呼的另一个小童,大概十四五岁年纪,白白净净,口齿伶俐,把个菜单酒水背得滚瓜烂熟。
林景俊让两位女士点菜,自己先喝了口茶。
凝晚说无所谓,让艳琼点,艳琼便让小伙计把推荐的挑上四晕四素,四冷四热,基本都是清淡口味,唯有一道八宝肘子是不能缺的,来这里的人必点。
等点好菜,艳琼跟林景俊聊了起来,说些地方风情,艳琼又问了些国外的事迹,林景俊都耐心作答。
凝晚默默坐着,只听不说,微微有些尴尬,不一会儿,菜就上了一半,艳琼夹了一筷子牛肉片给林景俊碗里,“你尝尝,这也是他们这里的一道特色菜。”然后那小伙计便也说起来,“这牛肉可是俺们老板专门在城外养的,从淹到煮都是一道道秘方,入口即化,香嫩可口。”于是林景俊便吃了一口,也说好,只是笑容淡淡,似有些敷衍,若有若无的扫了凝晚一眼,又把目光转到艳琼脸上。
艳琼以为他对牛肉不满意,又问伙计什么时候上八宝肘子,伙计便立马出去催了。
艳琼见凝晚老不说话,也觉得她过于拘谨,还好凝晚是她比较了解的,只在熟人面前开朗一些,遇到陌生人时都拘谨,也便不足为奇,今日叫她过来做陪,心里倒有些过意不去,便又给她夹了两筷子肉片,打趣她说,“那会儿我还看到陶老师了,脸色不好,像被霜打的茄子,你又给他气受了?”
凝晚一窘,脸色马上就红了,当着林景俊的面又不好意思说艳琼什么,只闷在心里郁着。
林景俊说,“你说的那个陶老师就是你们的那个国文老师吗?”艳琼说,“是啊!你怎么知道?”林景俊说,“刚才在你们学校时听到别人好像在议论。”艳琼嗤的一笑,刚要开口,却见凝晚瞪着眼睛斜过来,便又咽下话去,只是笑笑。艳琼当然不知道,对于凝晚和陶少京的关系,林景俊是再知道不过,且比她知道的早一些。
聊着聊着,看看已经日色西斜,凝晚便对艳琼说,“该回去了。”
艳琼和林景俊正聊的起劲,突然被打断,都愣了愣,望着她。
林景俊笑了笑,对艳琼说,“我差点儿以为你这同学是个不会说话的!”艳琼也笑了,凝晚沉着脸。
林景俊送两人回学校,汽车开到了学校门口,还没下车就看到了前方站着的陶少京。
陶少京直直的望着缓缓停下的汽车,他首先看到了第一个下车的林景俊,然后是凝晚和艳琼。
他像是守侯已久,一见凝晚下车就走了上去,怒气冲冲的瞥了林景俊一眼,问凝晚,“你去哪了?”
凝晚当没看见,不搭理他,大步条条向学校走去,陶少京紧跟在后面。
艳琼向林景俊伸了伸舌头,很有自知的躲开了。
陶少京追着凝晚的脚步一直到了教学楼后的柏树道,终于耐不住冲到前面将她拦住,气急败坏的问道,“他怎么会在这里,还穿着军装,他到底是谁?”
凝晚说,“我哪里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穿着军装,是什么人!”
“你不知道你坐他的车,你不知道……他是不是那个阿四?”
“我不知道。”
陶少京耐着抱怨,平复了一下怒气,冷冷道,“好,我不管他是谁,我再只问你一句,你是回还是不回?”
凝晚决然道,“我学都没上完当然不会回去,就是上完了高中,也要上大学,回去还早着呢!”
陶少京愣了愣,脸上已经煞白无色,目光锐利的盯着她的脸,沉默半晌后,转过身,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