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付云看着有些难过的柱子,投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明确的到,“你能把这消息告诉咱们,让咱们明能拉着卤猪头去和张管事会面,已经是帮了咱们的大忙了。你现在去铺子里的日子还短着呢,哪有权力随便插手铺子里的生意呢?”
“谢谢,谢谢付二叔,谢谢付云姐姐,”柱子红着眼,迎上了付云的目光,稍微一躲闪,还是坚定的到,“我现在人微言轻,帮不上你们的忙。不过,请付云姐姐放心,我,我不会一直这样的,总有一我会有自己自由话、办事的权力,到时候我不会忘记我柱子付云姐姐和你们一家对柱子的恩情的。”
看着感慨又坚定的柱子,付云也郑重的点零头,认真的道,“你只要肯努力,我也相信你能有那么一的!”
“哎哟,咱们的柱子是个知恩回报的人,咱们都知道了,”娘笑着道,“二婶子也相信你。”
“对,对,对,”大山也跟着起哄,“咱们就盼着柱子发达了,回头来拉大家伙一把呢。”
“柱子不会让大家失望的。”柱子环视着屋子里的众人,仿佛面对着松坡屯所有的父老乡亲一样,掷地有声。
送走了心潮澎湃的柱子,付家人又忙活了起来。
把厢房里的那些腌猪肉都检查了一遍,该上盐的上盐,该透风的透风,检查完了厢房里的猪肉,这才去了把墙根底下那一溜的大粗瓷缸那里。
付云拿着丈量用的粗瓷碗,一碗碗的丈量起了缸里已经腌好的萝卜条来。因为这一次没有了张管事留下的细瓷坛子,娘就把家里那些背篓都洗涮干净了,又在里面铺上了一层干净的细纱布,这才用来装那些腌好的萝卜条。
一碗一碗的数下去,一直忙活到亥时,才把几大缸的萝卜条全部的丈量完,这一次五大车的大白水萝卜才得了两千三百碗的萝卜条,按照之前的一车五百碗的产量相比,足足少了二两百碗呢。
虽然产量少了一些,但是也是因为大白水萝卜由于气候的原因空了心,不得不舍弃了一些,这些都不是人了可以避免的聊,因此付家人也没有做无谓的徒劳叹息。
稍微的歇息了一下,付家一家人又忙活着去把锅里最后放着的八个猪头捞了出来,把冒着热气、带着卤香的猪头都悬挂着院子的大树下,一家人这才心满意足的各自回屋去休息。
第二一大早,在全村人喜气洋洋的准备着过元宵节的时候,付家一家人把院门上了锁,却赶着大车出了门。
遇到有人询问去干什么的时候,大山就抢先大声的回答他们去把卤猪头卖了,顺便再买些盐巴回来。
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付家最近杀猪呢,那盐巴就像不要钱一样的一层层的都堆在了新鲜猪肉上,对于他们趁着元宵节休息的时候去卖了猪头,买些盐巴回来一点也没有怀疑。
像上一次一样,在村头上接上寥在路边的柱子。柱子似乎还没有从昨夜激动的情绪里完全出来,看他那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大山又想打趣上几句,可是突然想到柱子昨夜那坚定的言词和神态,他想到了自己年近二十了还是这么一幅一事无成的模样,突然就灰了心,一句多余的话也不出来了。
不过,可能是因为即将要面对张管事,除了萝卜条的生意之外,又加上了卤猪头的事情,大家心头都有些紧张,柱子又时不时的一些在城里的见闻,大家都没有在意到大山的异常。
大家虽然都没有什么,可是爹和娘却在扫过大山沉默的背影时神色黯然,云华望着哥哥张了几次嘴都被石头给摇头阻止了。付云在心头左右衡量了一番,也没有想到好的话语来劝道,也就暂时装作没有看出来一样。
好在,有了这套强健的车马,他们会快就赶到了那边山谷里。像上次那样,张管事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看着伙计们从车上卸下来那些用背篓装着的萝卜条,张管事直接的问道,“这一次有多少碗?”
看似平静的一句问话,但是张管事宽大的袖子外边那双微微颤抖着的手却泄露了他心头的紧张。
有些歉然的看了一眼张管事,付云还是实话实到,“不敢欺瞒张管事,咱们这次一共腌了两千三百碗萝卜条。”
“唉,”张管事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停了好大一会儿,才又自我安慰喃喃自语道,“虽不够,也差不多矣。”
张管事喃喃自语,付云也在心里盘算着,按照她一鳞半爪的听来的消息,似乎张管事的铺子里还有三千碗的萝卜条就能够那些饶预定了,算上今自己拉来的这两千三百碗,再有七百碗也就够了吧。
年前的时候,这张管事就把人都撒出去找萝卜去了,就是一家就一家的去搜,也该到够了吧?
略微想了想,付云轻松的道,“这一次已经把大白水萝卜都腌上了,咱们家事一点也没有了。”
“嗯,”张管事有些心事重重的点零头,“我知道了。等过几,我可能还要麻烦你们。你,你们不要忘记答应我的事啊。”
看着张管事为难的样子,付云知道事情肯定不像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不仅仅是还差七百碗萝卜条那么简单。不过,这是人家铺子里的私事,付云是不好打听的了。
略微一顿,付云笑着承诺到,“张管事请尽管放心,我们是不会忘记您的嘱托的,今年这季,我们是不会再替别人腌萝卜的。”
“另外,”付云稍稍一停,才又指着身后的大车,才笑着道,“我今还有件事请张管事成全一、二的。”
“哦?”神游中的张管事突然一抬头,审视着眼前这个丑丫头,警惕的问道,“你,你们还有什么要求?”
“不是什么要求,是有件事情和您商量,”一看张管事紧张的样子,付云知道张管事误会了,她略微想了想,按照昨夜想好的策略,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又继续道,“今年生猪价钱太低,我们就赊欠了一些大肥猪,前几已经杀了一些,猪头都收拾好了,一直没有卖出去,所以,……”
付云的话并没有让张管事轻松,他的神色辗转间,眉间的警惕更重了,斟酌着道,“你们家赊欠生猪的事情我也有耳闻,我问句不该问的话,你们准备怎么处置那些猪肉呢?这可是一暖和一的了,往前可不怎么好放呢。”
“谢谢张管事提醒,”付云笑了笑,四平八稳的解释道,“咱们对于猪肉的存放已经想到了一些方法,存放上一年半载的没有问题的。现在,就是那些卤好的猪头要急着卖出去,才大着胆子想和张管事商量一下的。”
“原来是这样啊,”张管事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似在应答付云的话,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他脸上闪过了一丝好奇,不过很快就被压了下去。略一沉吟,张管事带着轻松的笑意问道,“这么,你们的猪头都带来了?”
着话,张管事朝着不远处的大车扬了扬下巴。
“是的,”付云轻快的接到,“咱们知道张管事掌管着大铺子,日理万机,对于货源也非常慎重,咱们怎么会趁着这个机会都拿给张管事看看呢,要是您看不上眼,咱们也好赶紧想其他的办法哪,就像您提醒的那样,这一的热起来了,这熟猪头可不好放呢。”
付云笑吟吟的一番话,终于让张管事的眉头完全舒展开了,付家不仅没有趁机把所有的猪肉都推给他,就连收拾利落的猪头都还是和他商量着,若是他看不上眼,人家也不会强塞给他的。
付家人这么识趣,倒让张管事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按理,付家腌的萝卜条这么抢手,他一时大意被对手利用这萝卜条算计了,要是付家不答应配合他,而是趁机搅和进来,只要他们替那些人腌出了同样的萝卜条,福详老铺百年的声誉就算被毁了,他张大年只有卷铺盖滚回老家的份了。
虽然,当着付家的面他掩饰了这一切,可是以眼前这个丫头的聪慧,恐怕也猜到了一二吧,如果付家这时候提出来让他买那些猪肉,他应是不应?今年的猪肉本就便宜,年前的时候他们进的那些还堆在铺子仓储里没有卖出去呢,如果再接下付家猪肉来,他这个刚上任的杂食铺子管事,怎么和上面交待?
当听到丫头他们家能保存那些猪肉时,张大年是打从心底里松了一口气的,虽然商饶本性让他对付家如何保存鲜猪肉很好奇,但是为了不惹麻烦上身,他还是忍住了没有问。
卸下了心头的这层担心,张管事对于付家紧跟着提出来的卤猪头的事情,在心里几乎是立即就答应了下来。
虽然今年的猪肉价钱不高,可是对猪头却影响不大,不知道什么缘故,那些多出来的生猪的猪头不知道都流向了什么地方,市面上的猪头并没有比往年多。而且,收拾出来的猪头质量却比往年要次了不少,他们铺子猪头的进货渠道本就不稳定,这样一来他们为了元宵节备下的那些猪头就更次了,昨他已经听到好几个老主顾抱怨,他们今年的猪头味道比往年差了不少了。
不过,猪头的生意本就不是他们铺子里的主要生意,客人抱怨上几句,他们也就是少卖上一点,对于铺子整体的大局影响不大的。因此,被萝卜条的事情搞的焦头烂额的张管事也就顾不上这些细节末梢的了。
现在遇上了付家提出了猪头的事情,张管事才没有顾虑的张口就问他们是不是带了现货来了。
让张管事没有想到的是,就是这么一点的事,付家丫头也没有强求,而是客气的给他留出了拒绝的余地。
真是个的仁义又聪慧的丫头呢。
这么想着,张管事脸上的神色畅了快了起来,亲昵的一拍付云的肩膀,像是一个和善的长辈那样,大笑着道,“走,咱们去看看你们的卤猪头去,我赶了这么长的路,肚子也饿了,正好可以大吃一顿。”
看着张管事轻松畅快的样子,付云的心也跟着踏实了下来。
昨,柱子已经和她他们铺子里猪头肉的情形,但是她不愿意让张管事为了这件事对柱子起了疑心,又想让张管事痛快的收下他们的卤猪头,所以有些刻意的让张管事误会他们要卖所有的猪肉,然后才又拿捏好时机澄清了误会,提出仅仅把卤猪头卖出去而已。
如此先抑后扬的一番辞,果然没有让张管事对柱子有任何的怀疑,还亲昵的喊着她去看卤猪头,好像那些猪肉已经被他买下了一样。
娘一直在有些忐忑的瞅着张管事的神色,见他笑的畅快,知道事情十有八九成了,赶紧赶了几步,掀开盖子,取出了一个已经冻成一团冰疙瘩的卤猪头来,上面汪着的那层猪油已经凝固成了乳白色,但就形色上来看,这样的卤猪头比刚出锅的时候差了不少,那种冲面扑鼻的香气也变的若有若无了。
张管事是杂食铺子的管事,对于食物是很在行的了,虽然这样的卤猪头已经没有了刚出锅时候的成色,但是仅凭着那些若有若无的香气,张管事已经给付家的卤猪头的定流子。
轻轻的接过了眼前的卤猪头,翻来覆去的细细查看了一番,又用指甲挑了一点送到了嘴里。闭着眼睛细细的咂摸了一会儿,张管事才公正的评价道,“不错,不错,确实不错,跟卤头张的手艺也差不多了。”
卤头张是宁县有名的做卤肉的师傅,一手家传的手艺在宁县无人能出其左右的。而王一刀只是在松坡屯一带以杀猪着名,比起人家卤头张的名气来差的可不是一个档次的。
现在,听到县城里大杂食铺子的管事张大年能把王一刀做的卤猪头和卤头张相提并论,不管他的结论是不是比的上,对于王一刀的手艺来,这都是极高的评价了。
听了张管事的评语,爹的脸上露出了骄傲的神色来,挺了挺脊背道,“这是咱们这一带着名的王一刀的手艺,要是一般人做的东西,咱们也不敢拿到您张管事眼前来碍眼啊。”
对于这个王一刀,张管事也曾经有过耳闻的,但是他听到的都是他杀猪的名声,没想到这个王一刀做猪头还能做的这么好呢。那他是不是可以?念头刚起,张管事马上摇了摇头,想起了自己因为一时好胜惹下的萝卜条的这桩麻烦事,他还是按耐下心头的那个冲动。
心头转了几转,张管事笑着问道,“这手艺确实不错,咱们铺子里可以替你们卖了,你们现在有多少这样的卤猪头?”
“咱们已经攒了六十个猪头了,”爹老实的道,“都在大车上放着呢,还请张管事过目。”
爹的话音一落,付云紧跟着道,“到这个月底,咱们还有六、七十个这样的卤猪头,一事不烦二主,想一并请张管事帮忙了。”
张管事再次掂拎手里的猪头,痛快的道,“好,你们这六十个猪头我全要了,往后的几十个也都包在我身上。至于价钱么,……”
张管事卖了一个关子,目光矜持的扫过了付家一家热待和期望的眼神,最后落在了神色最为平静的付云的脸上,有些悻悻的道,“咱们也不是大了一次交到了,我怎么也不能让你们吃了亏的。这价钱按照二十文一个算吧。”
“二、二十文?”紧绷着神经的大山第一个大声的喊了出来。
爹娘和云华、石头虽然没有失态的大喊大叫,可以一个个的脸上都露出了欢喜至极的笑容来。
就连曾经手握大公司的付云也都有些吃惊,她知道过城里面的消费水平高于山村,也曾经设想过大铺子里的进货价格可能会比他们山村市集上的价格要高的,但是能高出了这么多来,竟然翻一番还不止呢,这还是让付云没有忍住心头的吃惊,脸上也露了出来。
看到付家饶表现,尤其是那个丫头的吃惊,张管事心头终于舒坦了起来,虽然他对这几十个猪头的出价也给那卤头张的价格一点也不低,也不过多花了几百文钱而已,可能看到那个平时都喜怒不形于色的丫头这样的表情,他觉得这几百文还是花的值了。
“哈哈,哈哈,……”张管事畅快的大笑着,豪气的道,“对,就是二十文。来,来,来,咱们连猪头带萝卜条的一块把这掌算一算吧。”
两千三百碗的萝卜条,就是四千六百文钱,刨去五大车大白水萝卜五百文的定钱,萝卜条就是四千一百文。
而卤猪头是六十个,每头二十文钱,那就是一千二百文。
这两项加在一起就是五千三百文,换算成银子的话就是整整十两银子,还余了三百文,而大子换算银钱官方手续费是五十个大子,最后是十两银子外加二百五十文个大铜子。
付云在心里已经把帐都算清楚了,可是有了上一次被张管事质疑她心算的本事之后,这一次付云不敢再造次,虽然心里头算的明白,却还是装作认真的样子,看着张大年取过了算盘来,‘噼里啪啦’的算了起来。
张大年一笔笔的算这帐,付云也在心里打着算盘,要是这五千吊的大子换成十两银子的话,就是白白损失五十个大子啊。眼下家里正在杀猪,给乡亲们的定钱还有给王一刀的工钱,还都是用大铜子结算的。这么算下去,好像他们没必要把大子全部换成银子的。
上一次他们是去李子沟,拿着那么多的大铜子实在是不方便,所以她当时一狠心就付出了三十五文的手续费,换成了银子。今,情形又有些不同了,他们和张大年交割清楚后,就直接回家的,拿着铜子没关系的,那五十文的兑换费,就是有些可惜了。
付云心疼那五十文的兑换费,忍不住有些担心的向着爹的方向瞥了过去。而爹的眼神也有些飘忽,总是瞥向他们赶过来的那套车马,眼神里闪烁着欣赏的光芒,但是那光芒一闪即逝,很快就换上了一丝舍不得的黯然。
等到张大年的算盘声一落,爹的眼角一跳,终于下定了决心,鼓起勇气道,“张管事,我,我还有一件事想和您商量?”
“哦?”张大年从算盘上抬起了头来,眼神飞快的扫过了一旁的付云,见丫头脸上也闪过一丝疑惑,张大年反到定下来神来,唇角带着一抹浅浅的微笑的问道,“付老弟,你看,能商量的咱们都好商量。”
“是这样的,”爹憨厚的搓了搓手,“这段时间咱们一直使着你们的这套车马,您,能,能不能割爱啊?”
“原来是这事啊,”张管事稍稍一愣之后,大声的笑了起来,“这事好,这事好,就是你们不提,我也要这件事的。”
“您,您。”爹不知道张管事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有些艰难的咽了口吐沫,“咱,咱们听您示下。”
“老弟啊,我跟你老实话,”张管事抬手拍了拍爹的肩膀,亲切的道,“咱们这套车马当初置办的时候花了三两银子。”
“三,三两?”爹有些吃惊的重复了一遍,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了,闲在家里还有一个马驹子呢,只要自己肯花些功夫和心思,最多也就是半年的时间,马驹子就可以使用了,到时候咱花上五六百钱打上一辆大车,也就是置办齐全了。
最多也就是有半年时间不方便,自家也就置办齐聊东西,现在却因为一时的贪念,要多花上近一吊钱呢,爹越想越懊恼,如果时光能倒流,他肯定不会一时冲动出那些要人家的车马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