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哼”热闹的猪叫，伴随着杂乱的猪蹄子跺地声，声音从阿丽家门口出发，走过了村子里狭窄杂乱的小路。飘荡在这个安静的小山村上，也飘进了小琳的家里。

    小琳揉揉眼睛，伸伸懒腰。立刻从床上爬起。踩着床边的绣花小布鞋，一路拖着小跑到门口“丽姐，等等我，我也要和你去放猪。

    “小琳，你怕是别去了吧。这个猪一放就是一大早，等回来已经过晌午了，到时候当心回来晚了你爸打你！”小丽话是这么说着，但还是把手里的赶猪鞭子递给了小琳。一大早一个人放猪还挺无聊的，有个伴自然很好。

    把一群黑毛猪赶到了村子附近较高的山坡上，再砍了满满一箩筐的猪草。两个五六岁上下的小姑娘，得以歇息，坐在坡顶边吃鸡蛋边聊天。

    早上雾气正浓。层掉到了地上。天空地面之间一片混沌，好似接连在了一起。雾气稀松的洒落在小村庄上空，红泥巴砖瓦顶，高高的玉米堆。一条条细窄的小路，杂乱地将这个小村庄家家户户连在一起。

    看着晨雾一点点散去。层慢慢升高，太阳光逐渐刺眼。天和地之间开始变得泾渭分明，再无丝毫不清不楚的痕迹。小琳有些心慌，估摸着这时候，昨晚去二伯家吃酒的爸爸，现在怕快回到家了。

    她立刻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红泥。“丽姐，猪吃的差不多了。该回去了吧？”

    “再等一会儿，等猪把这小摊猪草吃完，我们就回去。”小丽用手里的鞭子，把猪往猪草堆赶了赶。

    小琳看看确实猪也没多大一会就能吃完的样子，只能忍着焦急，在吃的正欢的猪旁边走来走去。

    “小琳～～小琳～～你在哪里～赶点回家了～～”细长的音调从村子那边传出来，小琳手搭在眉头上，看见她妈妈正站在院坝里。

    “我跟丽姐来放猪～马上就回去了～～”小琳手作喇叭状，朝着自家屋子大声喊着。回头看看这群黑毛大肥猪，依旧吭哧吭哧的埋头苦吃，但是那猪草却还剩着好些。

    “丽姐，我妈找我了，我得先回去了。”说完小琳转身就准备往坡下跑。

    “哎，等等我。差不多了，走吧走吧，一起回去。”小丽穿上她的小花布鞋，起身拍拍青色麻裤上的泥。再把甩在身后的两个麻花辫拉朝前，“走吧！”整理清爽以后，小丽这才去赶猪。

    一路上小琳抢过小丽的鞭子，把猪赶的飞快，因为到了正午的关系，小琳脸蛋被太阳照的红扑扑，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黑毛大肥猪既没吃尽兴，又被这样赶猪飞跑。心中很是不痛快，一路上哼哼唧唧吭哧吭哧的叫个不停。地上的红泥土，被猪蹄子踩的红灰飞扬。

    小琳虽然着急赶猪，心里却也是免不了埋怨小丽一番，觉得一开始叫她的时候，她就该走的。后来要走了，又这么磨磨唧唧。可如果今天回去晚了被训，那么也怨不得她，还不是自己要跟着来的。

    急匆匆的冲进家门，由于小琳推门太大力，本就老旧的木门被小琳推的嘎吱作响。

    王艳听到声音，抱着两岁的弟弟出来“一大早跑哪里去了，这个点还不回来，是不想吃午饭了？”语气凶狠，但还是回身示意小琳进屋吃饭。

    小琳放匀了呼吸，左右看看爸爸不在屋子里。拍了拍胸口，心想“还好还好，赶在爸爸之前回”

    ‘砰！嘎吱～～’小琳心里‘来’字还没安慰完。身后的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小琳身上汗毛一竖，感觉自己刚才跑回来冒的热汗，此时都变成了冷汗唰唰往下落。

    小琳僵硬的转身，看到她的爸爸摇摇晃晃的朝自己走过来。爸爸身上洗的已经开始发白的黑色西裤，此时沾满灰土，几乎快看不出原来是什么造型。膝盖那好似蹭破了一块儿。平时总喜欢披在肩上的绿色夹克，现在像腌酸菜一样被拎在手里。想必是今天酒喝多了，回来路上摔了不少跤。

    “爸，你回来啦。”小琳抓着衣角，小声的和翁勇升打招呼。

    翁勇升昨晚去表弟翁勇国家吃酒，没成想喝高了，虽然都是一个村子，也不算远。但是晚上黑灯瞎火路也看不见，就算打着手电筒、也是顾前顾不了后。只得等今早再回来，中午吃饭的时候又被翁勇国明里暗里挤兑了两句。说村儿里现在谁有几个大出息啊？有出息那早有钱了，都一穷二白的，还想在村儿里吆五喝六？

    翁勇升一听、这话不是在说他么？自己种地也种不出几个钱，媳妇儿和自个妈又天天吵。一穷二白、家里破事儿又管不了。村里有啥大事还想说上话？越想翁勇升心里越气，不知不觉就又喝高了。

    大白天的回来，走路没注意，下坡时小碎石子儿多，被滑摔倒好几跤。这半天下来的所有不顺，已经让他心里够窝火了。

    一进门，还就看见翁琳跟个木头桩子似得杵在那。头发乱糟糟跟个鸡窝一样，脸上不知去哪玩的泥，灰噗噗，倒是有几条汗流过的痕迹，勉强能看出原来的肤色。眼睛在这张大花脸中，是现在最干净的一个地方。粉色的恤像去泥里滚过好几圈，牛仔裤也穿的松松垮垮，好家伙、鞋子还破了个洞，小拇指露在外面。。。。。

    翁勇升越看越气“你刚从哪回来？”一张口，翁琳就感觉一股冲天的酒气朝自己扑来，感觉自己要被熏吐。强忍着回答“我早上和小丽姐去放猪了，猪吃完猪草我们就赶紧。。。啊！！！”

    小琳话还没有说完，翁勇升就已经抄起墙边的扫帚打了下来。“放猪！放猪！我让你放猪！放别家猪这么勤、自己家的事你怎么不干！啊？！猪食你喂了吗？午饭做了吗？自己家什么都不干！倒是很操心别人！！”边说，翁勇升手里的扫帚也不分地方的朝小琳身上打。

    “爸！啊！爸我下次不敢了，呜呜呜，我不去了，呜呜，不去了。我在家，在家干活！呜呜，爸我错了，你别打了！啊！爸！”扫帚打到的地方生疼，小琳用手去拦，手又被打的脆响，浑身哪也护不了哪。不知道今天的事情爸爸会这样生气，怕是要被打死了。小琳又疼又怕，只能满院子乱跳乱跑。

    打了一会翁勇升觉得气消的差不多了，看着小琳缩着个脖子站墙角。觉得更戳眼睛“今天午饭你也别吃了，把家里的活给我做完！！”话说完，扫帚一扔，抓了抓他已经被油糊的立起来的头发。拎着外套进房间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