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呜。。。”小琳站在墙角哭的快背过气儿去了。王艳才抱着儿子从里屋出来“别哭了，你爹酒一喝多就跟个疯子一样。下次再见他这样，你就跑去躲起来，等他酒醒了再回来。”说着过去拉小琳往屋里走“饭吃完了，妈今早砍猪草路过河边，捡到两个橘子，拿去吃吧。”王艳把藏在猪草堆里的两个青皮橘子翻出来，递给小琳“快吃吧，折腾了一大早，不饿嘛？”
小琳觉得后怕，也觉得委屈。本想赌气不吃的，但是这时候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咕’叫起来，身上又疼肚子又饿。总得解决一个问题吧。
其实平时小琳很少能吃到水果，虽然有几户人家种有果树，自己家门口也种有一颗核桃树。
但是别人家的水果，是不能随便摘的。去偷被发现了，那么后果就是两家人小则吵架，大则打架！纵使这个小村庄里的人都有些血缘关系。而自己家的核桃树，熟了要摘去集市上卖。或者奶奶要摘了送给她几个出嫁了的女儿，妈妈若是去摘，奶奶就会吹胡子瞪眼。
小琳觉得今天的橘子光是闻着就特别香，直到多年以后，翁琳长大了，买过很多橘子，却依然找不到记忆深处那股香味。
把两个橘子吃完，小琳擦擦眼泪抹抹汗，神奇的是这两个橘子下肚她真的感觉饱了。从妈妈手里接过弟弟背在身上，跟在妈妈后面打下手。
王艳坐在院子里用闸刀切猪草，想不通怎么嫁了这么个酒疯子。若是刚才出来阻拦，免不了会忍不住和酒疯子吵起来！再想起酒疯子的妈，大叹了一口冷气，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两间瓦房一左一右对立，中间院子是凹下去的，里面铺满了干稻草。此时被太阳晒的放佛要着火了。小琳背着睡着的弟弟，坐在屋檐下看着切猪草的妈妈，王艳一早梳的顺滑的马尾，现在微微有些凌乱，肤色要偏黑一点，这使得她看起来更瘦。
身上穿着一套深蓝色套装，洗的微微发白，有些地方已经打上补丁。但是却也看着干练清爽。
王艳切草的速度、小琳觉得比平时快了很多倍。甚至能从起落的闸刀间看见些许火花，察觉出妈妈现在心情不好，小琳刚被打一顿，大气不敢喘、万一什么做错了怕是要被妈妈打。
院子里‘嚓嚓嚓’单一的声音，终于被‘嘎吱～～’的开门声干扰。王艳和小琳同时回头一看，“果然，是这个老不死的回来了。”王艳心里不耐烦的想着，感觉胸口堵着的气，现在变成了一块石头。于是装作没看见，接着干活。
“奶奶，你回来了。”小琳打了声招呼，回头接着看妈妈切草，而李莲芬看了一眼王艳，发现这个点她还搁那切草。想必是猪也还没喂，白了王艳一眼，拄着拐杖背着田里新挖回来的洋芋，李莲芬往自己房间里走“太阳都快落山了，也不知道那个猪饿成什么样了。”边走李莲芬嘴里碎碎念起来。
王艳听到了，但是懒得搭理，自己猪喂没喂不需要告诉她。于是加快了手里的速度，赶快切完回屋，在这相看两碍眼。
李莲芬把洋芋倒完出来，端着米准备去做午饭
“哎呦，猪都得吃了，人还不得吃哟。别家讨个媳妇来是享福，我家是讨来受气哦。一天脸色都看饱了，哪里还有胃口吃饭哦。哎呦，我是前世做什么孽咯。。。”
王艳听她越说越难听，终于忍无可忍。把手里闸刀往地上一摔“吃不下就别吃，土都埋到脖子了，还吃那么多干什么？没人拦着你不吃，也没人求着你吃！！！”
“哎呦，我一把年纪咯，说两句都说不得给是？我是惹到哪个咯！好不容易生个儿子，讨个媳妇还这样对我哟！果然养儿子是便宜媳妇哟！！”嘴上是诉苦的语气，但是李莲芬把淘米锅一摆，已经拄着拐杖，顺着屋子过道，朝着王艳过来。
王艳看她过来了，自己也不甘示弱。挺着微微隆起的小腹，跨开大步，撸起袖子迎过去“不知道到底是便宜谁了！我才是倒八辈子霉，怎么嫁到你这户人家了。你这种老不死的，谁遇上谁遭罪！！三岁姑娘裹小脚，从小起的坏良心你！！你这个黑心肝！”
“哎呦，我看你才是戳眼睛得很了！！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货色？才想不通怎么会有这么个恶婆娘！！你赶紧爱滚哪滚哪去！！”
“这种破地方，我还真不稀罕！但是我偏不走，我偏要在你眼前天天气死你！诶！我气死你！！！”
俩人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彼此。两只叉在一起。骂到后面已经是不堪入耳的脏话。
小琳站在中间，背着已经被吵架吓醒，哇哇大哭的弟弟，叫她们别吵了，但现在谁听得见才怪。站在小琳的角度，阳光正好从俩人的缝隙中间透过，于是那些唾沫星子，飞来飞去的样子小琳看的清清楚楚。
从记事开始，这个场景就是小琳经常见到的画面。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要吵，也不知道奶奶为什么不太亲近自己。但是直到她长大了，她都一直知道，奶奶不喜欢她们一家子，包括爸爸。
相反奶奶很惦记她四个已经嫁人的女儿，听不得她们有一点不顺，吃一点苦。小女儿嫁的人，把新家就盖在隔壁，于是什么李莲芬都惦记着她的小女儿，她的小外孙。
“嘎吱～～”门又被打开了，吵的面红耳赤的两人，回头一看原来是翁晓峰回来了。
“咋个还没有做午饭？你给是不饿？”翁晓财扶着门槛，背着一背篓菜，喘着粗气，看着李莲芬。纵使身材干瘦，上了年纪他依然腰杆站的很笔直，头发已经花白，身上的中山装沾了些许泥土，但却依然笔挺。宽松的西装裤，风一吹就会簌簌的摇晃。往那一站，多年一家之主的威严就流露出来。
李莲芬回头瞅了一眼王艳，想起自己忙一大早午饭还没吃，罢了，改天再收拾她！
王艳看李莲芬走了，重重的哼了一声，拉着小琳准备去煮猪草。
而在里屋睡觉的翁勇升，此刻正睁着眼睛。听着外面再没有声响，抹了一把非常疲惫的脸，拉过被子，转身彻底呼呼大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