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婚礼关乎两族的交往,自然受到重视,可韩雅宁却不这么认为,她不可能容忍他们两个在一起并且接受世人的祝福,这都应该是属于她的。
大婚的前一天,巫师调整心态,把梁乐姐弟二人接到身边,周如儿也露出了很久没有露出的大白牙,跑到韩蔺瑶跟前陪着。
“这么久了,终于等到大将军迎娶小姐的这一天了。”周如儿一边替韩蔺瑶试着喜服一边笑道,这份喜悦应该来的早一点的,那样那些在乎韩蔺瑶的人就可以一起高兴了。
韩蔺瑶捏捏周如儿的脸,如果黎仲书还活着的话,那他们那应该也快成亲了。
这套喜服她试了好多遍,可一想到明天就要穿上它嫁给姜凌,心里还是忍不住的紧张,于是赶紧找个话题让自己平静下来:“梁乐呢?”
“那小子自打父王去世就一直闷闷不乐的,这会儿应该在太子那里喝茶吧。”青丘王的去世对于梁乐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对于她来说却只是掉掉眼泪的功夫,毕竟过去的十几年间,她的生活里并没有爹爹,她们不过也是刚刚相认不久而已。
“伤都好的差不多了吧?”
“早就好了,只是被我伺候惯了,懒得很,”周如儿替她穿好衣服,推到镜子跟前笑了笑,“真好看。”
姜凌这边忙的厉害,从场地的布置到赏钱的发放他都亲力亲为,生怕出了什么岔子,一天下来头大的不行,巫师给他端了一碗安神汤送去:“累了一天了,喝完了早点休息吧,明天可重要的很呢。”
“接亲用的马都喂好了么?”说着便又起身准备朝着马厩走去,“不行我得去看看。”
巫师无奈的笑笑,伸手按他坐下:“什么都准备好了,你快别操心了。”
“我——紧张。”姜凌十分不好意思。
“紧张什么,又不是第一次成亲了。”巫师笑骂道。
“那可不一样,娶韩雅宁是被逼无奈,可娶瑶儿,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事情了。”现在想想,当初的决定简直可笑至极,伤人伤己的。
巫师摇摇头,把碗递给他:“快喝了赶紧去睡觉吧,我再去看看还有什么不妥的。”话罢便要转身离去。
“好,”姜凌端起碗正准备喝下去,又抬起头来道,“巫师。”
“嗯?”
“你真像娘亲一样疼我。”
“说什么胡话呢。”巫师抽了抽嘴角,走了出去。
虽说是喝了安神汤,但姜凌还是一夜未眠,导致第二天眼底一片黑青,巫师用尽了办法也还是没完全遮挡住,气的直打了姜凌一顿:“你见哪家新郎官这幅样子去接新娘子的?”
“我那不是高兴么。”
要离实在是没忍住,扑哧一声笑起来:“大将军这是兴奋过头了吧,这韩姑娘见了指定嫌弃你。”
“她才不会,”姜凌站起来整整衣服,笑问道,“成吗?”
“行,快走吧。”巫师点点头,催促他上路。
见了韩蔺瑶,才知道什么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同样也顶着个大黑眼,两人见了彼此,顿时笑了,碍于人多不好意思打情骂俏,姜凌牵着韩蔺瑶的手在王都最华丽的殿内走出来朝着祭台走去,祭台下一侧站着灵族人,一侧站着帝都人,帝君坐到祭台上,萧泠则站在另一侧注视着二人上来,萧泠上前朝韩蔺瑶行礼,韩蔺瑶点了点头,又和姜凌向帝君下拜,虽是换了一个身份,但该有的新妇礼数还是要有的。
巫师带着二人行完大礼这才算结束。
姜凌又牵着韩蔺瑶的手送她进步辇,跨身骑到马上笑的跟个傻子似的朝道路两旁祝贺的人道谢。
回了将军府,姜凌又小心翼翼的把韩蔺瑶扶出轿子,送她回房换衣服,这一次的宾客不仅仅有帝都的大官显贵,还有许多灵族的贵人,这些人直接把府上的前院后院坐满了。
“你有没有发现姜凌今天傻乎乎的?”待姜凌一步三回头的出去等她换衣服,韩蔺瑶才忍不住开口道。
“娶了你能不傻笑么。”周如儿开门迎萧泠送进来的衣服,一一替韩蔺瑶穿好。
姜凌在门外等她出来后笑着挽住她的手:“走吧。”
宾客们见了新人立刻起身欢迎,暮生端着酒杯飞奔到二人面前:“今夜不醉不归啊。”
“去你的。”姜凌笑骂了一声,扬扬手和暮生一起一饮而尽。
梁乐冲韩蔺瑶笑了笑:“恭喜你啊,”然后看了一眼姜凌,“他要是对你不好,记得告诉我。”
“我怎么可能对她——”韩蔺瑶把姜凌往后一拉,打断他说话,冲梁乐笑着点点头。
“多谢。”
梁乐又望了望在她身后忙碌的周如儿,关心道:“累半天了,坐下来休息会儿吧。”
“切,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没动两步就累了。”周如儿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忙着招呼宾客去了。
梁乐耸耸肩,和暮生坐下来喝酒,姜凌十分不爽的走到韩蔺瑶跟前:“你怎么不让我把话说完呢?”
“今天这大喜的日子,谁知道你嘴里会说什么。”韩蔺瑶翻了个白眼,向一旁的宾客敬酒。
韩雅宁听见外面热闹自然恨得心里发痒,在屋里砸这砸那的,知画阻拦不住,抱着她的腿苦苦哀求。
“我要他们死,统统都得死!”韩雅宁红肿着眼睛说出这大逆不道的话。
“使不得啊大人,这要是被旁人听了去是要掉脑袋的啊。”
“我是帝都玄女,大战之前谁敢动我一分一毫!”
“奴婢听闻,帝君——会派人送喜酒给大将军,途径咱们这儿。”
韩雅宁安静下来,蹲下身去抓住知画的衣领:“去,不管想什么办法,我要姜凌或是韩蔺瑶死。”
“是。”
姜凌带着韩蔺瑶敬了一圈酒,又带她去女眷那里发了赏钱,这才把她送到灵族宾客那里去小憩,自己再去招呼人吃饭,王硕抱着一大堆贺礼跑到姜凌面前,把贺礼交到他的手上:“恭喜恭喜啊。”
姜凌接了贺礼,递给后面的喜仆:“你今日不当差?”
“难得休息,正巧赶上你的喜事了,那个”王硕不太好意思的搓搓手,凑到姜凌耳边,“要离去哪儿了?”
姜凌恍然大悟的笑了笑,伸出手指了指面前的王硕:“就知道你是个见色忘友的家伙,她跟巫师在后面忙呢,你去吧。”
“好歹我也大了你小十来岁,能不能尊重我一点?”
“快去吧。”
韩蔺瑶虽说是休息,但实际上一点也没闲着,一直忙着和灵族或者是帝都贵族说话,说了半天口干舌燥的,萧泠给她倒来了一杯水:“阿绣先前还吵着要来看你,但碍着族里的事情太多,就没让他来,估摸着这会儿正在族里暗自神伤呢。”
“只要有新欢,他很快就会忘记的。”
“大婚以后,顶多待个一两天,我们是一定要回灵族的了,族里不能群龙无首。”
韩蔺瑶点点头:“我知道了。”
姜凌招呼着宾客,帝君的喜酒也便到了,来替帝君赐酒的是一个小小的酒官,见了姜凌,立马裂开嘴笑了笑:“帝君身子骨愈发不好,不能亲自来道贺,特意让小的送来玉酿一壶赠与大将军,望大将军能不计前嫌。”
姜凌望着盘里的一壶酒和一杯已经倒好的酒,点点头:“劳烦你回去替我谢过帝君。”然后双手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将杯子放回盘中招呼人拿下去,御酒刚一端下去,姜凌便面露不适,微微一皱眉,捂着头摇晃不定的扶住桌子跪在地上口吐一口鲜血,满面复杂的望着那盘御酒,又看了一眼酒官。
“将军!”酒官大惊失色的蹲下身去扶姜凌。
暮生听见外面的动静转过头来跑到姜凌面前:“姜凌?姜凌?”见面前的人不省人事,怒气冲冲的抬头质问酒官,“你对他做了什么?”
“不,不管小人的事啊殿下,小人只是奉帝君的命令来送酒而已。”酒官惊慌失措的跪在地上。
“你放屁!”暮生不能容忍别人这样玷污自己的父亲。
韩蔺瑶听人急急忙忙来通报姜凌的事,听完后身子一软,着急忙慌的跑出去,和巫师一同到达,巫师拉着姜凌的手替他摸脉,又翻了翻他的眼皮:“他中毒了,此毒易中不易解,如果不及时救治,恐有性命之忧。”
“什么?”韩蔺瑶一把扯过喜仆,怒吼道,“你不是一直跟着大将军吗,为什么将军中了毒你却毫无察觉!”
“是帝君派人来的,奴才不敢查啊。”喜仆怯怯的答道。
一时间,整个将军府熙熙嚷嚷起来,韩蔺瑶点了点头,头晕起来,扶住萧泠:“既然帝君如此绝情,那灵族遍不再帮助帝都,带上姜凌,我们回灵族,给我想尽一切办法救他。”
“是。”
“不行!”暮生挡在姜凌跟前,“他是帝都的大将军,怎么能跟你会回灵族。”
“他一心向着帝都,可你们帝君给了他什么?”韩蔺瑶嗤笑一番,仅一句话便让暮生哑口无言,“就因为他愿意为了帝都卖命,忠于帝君,所以才会对他所忠的人毫无防备,才会喝下这杯毒酒,不然你以为倘若送酒的别人,姜凌会中毒么。”
“可是父王他不会这么做。”
巫师闭了闭眼,开口道:“殿下,放他们回去吧,现如今的情况,就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帝君,即便不是,也是有人刻意而为之,不走——难道要他留下来等死吗?”一向沉稳的巫师此刻也不在心向帝君,帮着韩蔺瑶说话。
“一定是你想挑拨父王和姜凌的关系,所以从中作梗陷害父王!”暮生怒气冲冲的朝着酒官踢去一脚。
“小人不敢啊。”
“太子殿下,灵族的能力或许可以解此毒,让他们试试吧。”巫师再次开口。
见暮生不说话了,韩蔺瑶才和萧泠一起扶着姜凌到接亲用的花轿上朝灵族回去。
她眼睁睁的看着姜凌的呼吸越来越微弱,自然是跟着哭了一路,因为当年的祭祀并没有完成,韩蔺瑶也只是略微有所不适,可现在她没有功夫管那些,她只关心着姜凌。
灵族的大夫用尽了一切办法,也只是帮着姜凌往后续命罢了,根本不见他有清醒的意思,帝君那边得到消息,听到是有人在自己的赏赐上动了手脚,气的大吐一口鲜血,在床上一病不起,这一时间朝中大小事务自然而然全部都落到了暮生身上。
韩蔺瑶除了每日跟着萧泠学习处理族中事物和寻找解毒之法外,几乎寸步不离的守着姜凌,日子久了,身子骨自然吃不消,周如儿心疼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便时常劝她,三天过去,姜凌未见起色,韩蔺瑶到先晕倒了。
梁乐急忙把她抱到床上,温怒道:“再关心姜凌,也得注意自己的身子。”
“眼看着他一日不如一日,我怎么放心的下。”韩蔺瑶揉揉太阳穴。
“他既然在帝都中毒,解药一定在帝都,你在这儿老实呆着休息,我去找解药。”梁乐命令着,这可是他曾深爱的女人,怎么能跟了别人以后就这般受罪,绝对不可以。
周如儿点头附和道:“就听他的吧,你每天既要处理那么多事,又要守着大将军已经够辛苦了。”
“那边拜托你了。”
“好。”
出了这种事帝君那边自然不敢怠慢,巫师亲自刑讯酒馆,可他一直喊冤,以至于人们真的以为下毒者正是帝君。
“那日我奉命送御酒给大将军,途径玄女大人那里听到里面有求救的声音,我心想玄女大人虽然在受罚,可毕竟是帝都的玄女,便带人进去看了看,原来是玄女大人肚子绞痛,她的侍女到跟前求助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御酒,除此之外,再没别人接近过御酒。”酒官大口的喘着粗气。
这句话让整个事情有了新的转机。
“知画?”巫师皱了皱眉头,确认道。
“是。”
回禀了暮生,巫师这才带人去韩雅宁的住处抓人,知画被要离寝在地上挣扎着:“巫师大人这是做什么?我可是玄女大人的贴身侍女。”
“将军中毒,生命垂危,作为唯一一个在检查完接近过御酒的人,你说抓你做什么?”巫师十分气愤,但仍旧面不改色的说完这些话,然后又瞥了一眼韩雅宁,“还是,有人指使你这么做?”
韩雅宁眼中闪过一丝不安,忙反驳道:“巫师大人不要没有证据就在这里空口无凭的冤枉好人,知画那日只是帮我去叫人帮忙,不慎滑倒罢了。”
“真相到底是什么,严刑拷打过后便知。”巫师抬了抬眼皮,吩咐人将知画带走。
“大人救我,大人!”知画哭着乞求韩雅宁的帮助。
韩雅宁救不了她,无奈的在原地追了两步又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