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却是在这春宵一刻值千金的关键时刻,谢宁的葵水来了。
看着满手血迹,裴旭额角青筋暴起。
此刻,他恨不得掐死眼前这个幸灾乐祸的女人!
“说,你是不是早就在这里等着整治为夫,嗯?”
闻言,谢宁憋着笑,嘟着嘴撒娇,“哪有,人家也是刚刚才感觉到的。”
听此,裴旭哪里肯相信?他仍不甘心地在谢宁嘴唇上重重啃咬了一阵,直到将嬉笑的女人惩罚得快要断气,才恋恋不舍地松了口。
而后,裴旭黑着脸,在谢宁的嬉笑声中,仓皇逃走。
年节下,闲来无事。
此后几日,谢宁仗着自己身体不适,故意在裴旭眼前晃荡,直气得对方见了她,就下意识躲开。
这日,谢宁刚气跑裴旭,就见重伤刚刚痊愈的高慕,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往花园方向走去。
一时好奇心起,谢宁猫着腰,偷偷跟在高慕身后,也到了花园。
前面梅园里,清禾正带着紫阳采集梅花。
见此,谢宁想起她要酿梅花酒的主意,不由得赞扬自家丫头最体贴了。
正思索着,谢宁就见高慕悄悄绕到了清禾背后。
见状,谢宁刚想出言提醒,又硬生生憋住了,她也想看看遇事沉稳的清禾,突然被人吓一跳,会作何反应。
却说,清禾正专心盯着枝头的梅花,忽然一条绿色蛇影掠过她眼前。
只一瞬,清禾就扔了篮子,惊声尖叫着跳起来。
同一时间,高慕见自己的把戏得逞,立刻拍着手调笑。
“哈哈哈,想不到,向来大胆的清禾姑娘,也有如此惊慌失措的时候!”
听得动静,清禾总算冷静下来,她回头看了看高慕手中的物件,原来不过是一条绿色丝带。
再看对方一脸欠扁的样子,清禾霎时间恼羞成怒,她抽出腰间佩剑,对着高慕就砍杀过去。
一时间,梅林中一阵群花乱舞。
那两个追逐的身影,在落花的衬托下,像极了两个翩然飞舞、追逐嬉戏的蝶儿。
见此美景,谢宁突然觉得,清禾和高慕也很般配的样子。
心念一动,她有了些想要当红娘的冲动。
恰在此时,梅园对面,一声清亮的呵责声响起。
“哪个放肆的下人在此圣地打闹?”
旋即,那声音又带着无限可惜,继续道:“真是粗人,看看这满园景致,硬生生让你们糟蹋了!”
闻言,谢宁听出是凌许来了。
与此同时,听到熟悉的声音,清禾立马僵住身体,她羞愤地出了那堆落花,看清凌许的神色,更是羞恼地低了头。
而凌许也没有料到,那阵花瓣挥舞间,竟是清禾。
一时间,凌许也有些讪讪然,他带着歉意道:“原来是清禾姑娘在园中舞剑,在下还以为是哪个不知轻重的下人随意糟蹋呢。”
看着凌许神情尴尬,清禾也喃喃道:“谪仙公子教训得是,奴婢放肆了。”
恰在此时,高慕闪身出来,一副欠扁的样子,道:“哟,清禾在凌许面前就变作一只乖猫咪了,怎得对着本公子,却要拔枪弄刀的?”
突然,高慕走近清禾,低声玩笑道:“难不成,清禾你……喜欢凌许?”
此言一出,除了远处认真摘花的紫阳,其余人都听了个正着。
一时间,谢宁好像发现了了不得的八卦,一脸惊讶。
她本以为,高慕和清禾是一对佳偶,想不到,这其中还有凌许的事啊?
再看看清禾,果然羞红了脸,一副心事被人揭穿的模样。
见此,谢宁小声道:“苍了个天的,想不到清禾这么厉害,玩三角恋啊?”
与此同时,凌许也有些意外,他看了看面前两人,有些不知如何反应。
见清禾突然抬起头,满眼期待地看向自己,凌许本能地后退了两步。
然而,清禾到底是江湖中长大的,她见自己的心思被说出,索性光明正大。
“谪仙公子,清禾虽然是个下人,但……一颗心也管不住,对公子动了情思。若您不嫌弃,我……”
闻言,凌许吓得连连后退,又觉得他的行动不妥,便忍住,结巴道:“清禾姑娘,你……”
一旁的山石后面,谢宁却竖起了大拇指,她得意地悄声道:“好样的,不愧是我家清禾,表白都是这么大气!”
反观高慕,他虽然玩笑着说了那样的话,可是当清禾大方承认后,他却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住地踢着地上的落花。
迟疑片刻,凌许才整理了语言,他看着清禾,认真道:“承蒙清河姑娘抬爱,不过,在下如今尚无娶妻之意,因此,莫要耽误了姑娘。”
紧接着,凌许好似为了转移这尴尬的话题,他看着神色莫名的高慕抱怨。
“高慕,你刚刚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来,不好好休养,怎得出来胡闹?”
原来,上次在南平王府,高慕受伤后,一直在凤凰山医治,幸得医老和凌许妙手回春,才救了他一命。
因伤得太重,高慕一直在山上调养了几月,年关时才回府。
闻言,高慕一脸不高兴地喊道:“要你管!”
看着突然生气的高慕,凌许觉得他此刻好生奇怪,却也并未多想。
而高慕,话一出口,他自己也愣住了,不清楚自己为何会有这么大的怨气。
索性,高慕也不看凌许了,闷声继续踢着落花。
他的纠结表情,却被谢宁看个正着。
见三人之间的怪异氛围,谢宁心道:天呐,想不到古人也如此时髦呀,又是三角恋,又是表白,还有这复杂的朋友关系,真是莫名狗血呀!
这厢,谢宁看得兴奋不已。
那边,清禾站在凌许面前,却是极其尴尬和不知所措。
突然,紫阳走来,看了看神色各异的三人,她一脸懵懂地问道:“你们是在赏花吗?”
旋即,她看了看周围一地残花败叶,奇怪道:“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一园子梅花就成这样了?难道是遭遇了强盗不成?”
说着,紫阳被自己的话逗笑了。
一时间,尴尬的气氛好了些,凌许借机告辞,大跨步离开。
而清禾和高慕,却很是不好意思,两人不约而同地清扫起一园子狼藉。
见此,谢宁笑得弓了身子。
她想不到,高慕堂堂将军,在清禾面前却如此愣头青,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她刚想悄然离开,却又听高慕直愣愣道:“清禾,你……他既然不喜欢你,那,你就喜欢我吧,我保证不拒绝你!”
此言一出,谢宁就被那个愣头青雷得一个趔趄。
哪有这样表白的,不是欠揍么?
果然,清禾一听此话,只以为高慕是故意取笑她被人拒绝,瞬间白了脸色。
“你……你故意看我笑话是不是?我被拒绝又怎样,与你何干?用不着你假好心!”
说把,清禾扔下扫帚,跑了。
是的,从来都稳重的清禾,竟然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就那么跌跌撞撞地跑了。
见状,高慕也将扫帚一扔,紧追着清禾而去。
大片梅园,只留下并不知发生了何事、一脸莫名其妙的紫阳,以及露出姨母笑的谢宁。
栖霞宫。
虽然大过年的,宫中到处一片张灯结彩的热闹氛围,然而,栖霞宫却笼罩在一阵清冷、寂寥之中。
皇宫里的女人,没了君王的恩宠,果然是人人践踏,处处受难。
这段时日,文媚生活在一片凄风苦雨之中,才惊觉以往日子的可贵,才觉得,往日周瑞对她多好。
然而,文媚心知,以前那样的日子,怕是难了。
此刻,她神情憔悴地看着桌上的烛火,不知在想些什么。
当周瑞进来时,就看到卸去一身骄纵,目光落寞的文媚,一时间,他恍惚又回到两人刚成婚的日子。
那时,他们少年夫妻,她又是他心悦的女子,自然很恩爱,虽然,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但他并未多想,而是一心宠着她,爱着她。
想不到,到头来一切都是假的!
思及此,周瑞犹如被戏弄的雄狮,他眼中的柔情荡然无存。
快步走上前去,周瑞往文媚面前一坐,在她震惊又有些欢喜和期待的眼神中,他开口了。
“文媚,你的心肠怎得那般歹毒?”
一句话,打破了文媚所有痴心妄想。
她以为,他肯来,总是好的,想不到,他只是来指责自己的。
见对方不语,周瑞又质问道:“那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呀,你怎么忍心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闻言,文媚终于有了反应,她眼珠动了动,便换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柔声低语。
“陛下,我们多年夫妻,您竟要全然不顾念了吗?”
“呵,多年夫妻?我与你,比起她与你来,算得了什么?你能那般狠心对她,我们这夫妻,简直就是笑话!”
旋即,周瑞又觉得不解恨,他嘲讽道:“恐怕,你根本没有将朕当成夫君吧?”
听此,文媚连忙辩解:“不是的,我……”
她话未说完,周瑞却一声冷哼,“朕就是个傻瓜,为了你,后宫再无其他女人,却不知,你满心只有皇权富贵,哪里心悦过朕半分!”
“不是的,我……我是全心全意爱着陛下的。”
闻言,周瑞只觉得更加讽刺,他呵斥道:“收起你的虚情假意,这般时候,你说这样的话,只会让朕愈发觉得恶心!”
此话一出,文媚也不再装模作样,她也冷笑道:“周瑞啊周瑞,你以为你有多高尚?其实,你骨子里和我一样虚伪。”
见对方瞠目结舌地看着她,似乎没料到她竟敢如此放肆,文媚愈发得意。
“你口口声声说为了我,真是为了我吗?为了我,为何不直接封我为后?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中的想法,这后位,你怕是早已经有了人选了吧?”
心思被人揭露,周瑞有一瞬间的恼怒,他呵斥道:“你住口!”
“我偏要说!”
此刻,文媚好似豁出去一般,对着周瑞有些不假辞色,她嘲笑地道:“若是真换了文妩在此,怕是要被你龌龊的想法气个半死!”
“你胡说,朕对她一片真心,才不会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