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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章 蝗灾与饥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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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五章 蝗灾与饥荒

    我很同情汉子的遭遇,可是脏臭的味道钻进匐勒的鼻孔,使他特别难受。我不得不忍耐肉体给我的难堪。我充满了同情,可是匐勒的感官上很难忍受污秽满身的汉子。他那被砖头拍的满是鲜血的胸膛下挂着一个破碗,里面装满了乱七八糟的铜钱。这些可怜的铜钱,把人折磨成了什么的样子?!

    汉子很重,匐勒有点力不从心。只见那个汉子从破旧的碗中抓出一把铜钱,满是污泥的发皱的老脸上是两个浑浊的眼睛。他用恳求的眼神,呜咽的说道:“用这些钱把我埋了。”干枯的老眼里流下一滴苦涩的眼泪,干瘪的嘴角最后露出一丝解脱式的坦然的微笑。匐勒点点头,我不想为他悲伤,却忍不住流下眼泪。那个汉子欣慰的闭上了眼睛,没了呼吸。

    死了或许是一种解脱,活着对有些人来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用汉子的尸体,我们躲过了守城士兵的盘查,顺利逃出了洛阳。

    回到北原山下,那里仍是绿绿葱葱的山和树,一片蔚蓝的天,还有广袤的田野。地里的庄稼估计熟了,黄色的金灿灿的玉米在田野里闪耀。忽然一阵风动,成群的蝗虫像风沙一样掠过。

    “怎么这么多的蝗虫?”在一个山坡上匐勒停住了马步,他惊讶的喊了一句。匐勒隐约嗅到了不祥的气息顿时不安起来,可是我却不愿多想。

    “是啊,这是怎么回事?”父亲苍老的脸上充满了疑惑,高耸的眉头紧锁着忧虑,

    回到家后,父亲只字未提刺杀王衍的事情,似乎我从没有做过,他也根本不知道。

    因为马匹的失落,父亲失去了族人的信任。他的脾气也变得暴躁起来,常常和人争吵。只有我明白他的苦衷和无奈。看着他神魂落魄还有潦倒的身影,我充满了哀伤。他也曾想过起义,可是同为佃客的他,在族人心里慢慢失去了权威,他的话没人愿听。而这次的洛阳之行更使他威信扫地。

    我知道他也有一颗英雄的心,只是他却在为了几口吃的,而变得卑微无能。权力的失落和雄心的没落,让父亲暴躁不安。因为和族人极不合群,他便把族里的事,都交给了我,让我代管。这是一个没有任何好处的苦差,无非是族人内讧时出面调解,种地收割时相互帮衬,婚丧嫁娶时出面主持大局。我从不给族人多余的负担,因为大家为了生存已经很不容易,不应该相互压榨而是应该相互帮助。我的观点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我的宽容很得人心。

    秋天悄无声息的近了,可是地里的庄稼没有结出沉重的果实。在久旱无雨的气候里土地都裂开了干渴的嘴唇。燥热的天空中没有一丝雨水的气息。反倒是一片片的蝗虫在空中盘旋凝聚,它们如同大漠的风沙一样落在了广袤的田地。

    漫天飞舞的蝗虫肆无忌惮的在田地里撕咬秋天的果实。如同风沙的蝗虫大军无人能挡。侵蚀过的庄稼只剩下残缺的枝干像可怜的孩子一样伫立的田地,它们向天仰望,想问问为什么要剥去它们的绿色衣衫和生命的果实。老天没有一丝回音,只有一片片像雾一样的蝗虫越聚越浓,又如一阵急雨一般扫射在田地。

    一片片载满希望的玉米地,只剩下失望的残枝败叶。无望的蝗虫的呼啸声在田地里游荡,如同残忍的黑风恶魔。扫荡过的田地,都变成了废墟。一连十几天,人们甚至不能出门,到处都是风沙一样的蝗虫。一个年老的族人为了守护自己的庄稼,出门驱赶蝗虫。只见蝗虫袭满了他的身体,慢慢就看不见了他的面孔。

    蝗虫如同狂暴风沙一样吹荡着,直到这一片天地里没有可以吞噬的食物,方才离去。可怜的人们只能无能为力的躲在屋内,眼睁睁的看着丰收的田地,变成了一片荒芜。

    “蝗灾啊蝗灾,这就是蝗灾。”屋内的母亲绝望的望着天空,发出声嘶力竭的喊叫。

    “旱极而蝗,旱极而蝗。”父亲的老眼装满了泪水。

    蝗灾的风暴过后,人们疯了一般冲向了田野,一个个如同没了魂魄的尸体一样失望的倒在荒芜的田地里。一片片的蝗虫幸灾乐祸的看着可怜的人们,渐渐飞远。

    我轻轻飘出匐勒木讷的身体,低低的俯望着这一片荒芜的田地和可怜人们。看着蝗虫远去。匐勒已悲痛到麻木,我只能无语。人,真是一个渺小的动物。忽然一个蝗虫撞在匐勒的脸上,疼痛让我落回了颓废的肉体。

    一天天过去,储备不多的粮食渐渐所剩无几。人们逐渐走进饥饿与死亡的深渊。听过有人饿死在田地里,听说有人吃土吃死了。听说有人抢吃的,被人打死了。死亡成了一个经常性事件,人们逐渐从对死亡的惶恐走向对死亡的平淡,再到习以为常。

    死对于个人是悲伤的,可是对于群体而言却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还活着呢?”族里一个干瘦的老人开玩笑式的问话。

    “活着呢。”另一个掉光牙的老人不好意思笑笑,似乎自己活着就是浪费粮食。

    “什么时候死啊,通知我一声。”干瘦的老人笑笑,摆摆手走了。

    “等我选好良辰吉日就通知你啊。”没牙的老人嘴里噙着一根狗尾巴草。

    族里有的人还能以苦为乐,真是了不起。匐勒转过村口遇见两位老人,远远的望见一个孩子站在自家门口。

    “奶奶,给我一口吃的吧。”枯瘦如柴的虎娃捧着一个缺口的破碗。

    “你娘呢?”母亲忽的开门,一愣后关切的问道。

    “我娘病了,在床上躺着呢。”衣衫褴褛的虎娃用脏手擦着眼泪,抽泣的哭诉着。

    “走!赶紧去看看。”母亲推门而出。父亲蹲在屋内一脸愁态,如木雕一样一动没动。

    “走。”匐勒急忙也跟着去了。

    虎娃的父亲早死,他随母亲过活。说起关系,虎娃是匐勒的侄儿。平时虎娃总是坐在他的肩头嬉笑,缠在他的腿上耍无赖。孩子给苦涩的生活平添了许多乐趣。

    进屋一看满是灰土,一个干瘦的女人躺在床上。原先娇美的女子,已经凋零成一段枯木。苍白的嘴唇,凌乱的头发,不像一个人应该有的模样。她似乎病的不轻。一连半月人们都没出门,谁知道她怎么就病入膏肓了?!

    母亲上去探她呼吸,她一把抓住母亲的胳膊。

    “婶子。”一句话带着眼泪一起涌出。

    “你这是怎么了?”母亲关切的了一句,顿时又悲伤无语。

    “孩子就拜托你们了。”她哽咽的说了一句便没了呼吸。

    她死的很准时,或者说她早已经该死了,只是在憋着一气。有些事,放不下便不肯立刻去死,一旦解脱便魂飞九天。

    匐勒呆呆的望着女人或者说那一具尚存体温的尸体,有一种说不出的悲伤。她曾笑若桃花,身影好似春风,就这样眨眼之间一个美丽的人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一个不再能称之为人的一团东西。匐勒的眼泪浸满了双眼,我静静的看着一个灵魂飞去,像一缕青烟。她飞到了美丽的天国,远离了人间的地狱。

    饥饿的族人围在了匐勒房屋的周围,我劝说父亲拿出了仅有的粮食。一天两天,很快大家就陷入了饥饿的泥潭。

    饥饿在肚子里燃烧,把年轻的肉体折磨的骨瘦如柴。饥饿让我和匐勒彻底分离,我低低的俯望着他像狗一样四处流浪,我对他的行为充满了鄙夷却对他的遭遇充满了同情。饥荒如洪水一样在并州蔓延,汉人们也都没了粮食,我们只好四处流亡。

    羯族只是汉人的佃客,在他们看来我们只是他们的奴隶,和门口养的狗没有什么区别。当主人都没有粮食吃的时候,怎么还能给我们呢?族人们不想像狗一样摇尾乞怜,匐勒只好带领族人西出雁门关,去寻活路。可是没有粮食,哪里都是死路。

    深秋的天空仍是无情的蓝天白。可怜的人们低垂着枯瘦的脑袋,几乎没人有心思去看天,除了我。活着比脸面更重要,走投无路的我们只好从雁门关回来。可是看到的却是比以前更糟糕的场景。成群的流民像一条长河一样在天地间流淌。

    忽然一阵风来又是乌密布,天气如何似乎成了无足轻重的事情,没有人去关心。饥饿把人们牢牢的困在了自己的肉体里。忍耐饥饿成了一种自我战斗的方式。谁能战胜饥饿谁就能活的长一些。在饥饿的战斗过后,只剩下一副枯瘦的身体。活命的信念支撑了生命的道路。饥饿在死亡的边沿嘲笑。可怜的人们一个个风吹欲倒,就像秋雨中枯黄的秸秆。饥饿的人们斜斜歪歪,拖拉着疲倦的脚步,随波逐流。无望的眼神,干渴的嘴唇,衣衫褴褛下骷髅般的身躯。像鬼一样没了人形的人们在等待生或死。

    当匐勒带领族人汇入流民长河的时候,你来了,你是天边的一朵。你低低的俯望着可怜的人群,留下了同情的眼泪。匐勒摸了一把湿润的脸庞惊喜的喊了一声:“是雨!”。欢喜的人们从饥饿的麻木中苏醒,一个个向天扬起了饥渴的嘴唇。生命的雨水流进了枯萎的身体,死灰中的人们重新点燃了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