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太阳冉冉升起,伍逸便早早起床。
他费神牢记着西方三十里,以及老槐树等关键词,暂且放下对亲人的记挂,踏上前往昆仑的征途。
出门那一刻,第一个困难便迎刃而来。
东南西北搞得他晕头转向,筹措许久依然含糊不清,一拍额头呜呼一声:“西方?该在哪个方向?”
忽然,他想起父亲常常奚落他的一句话:“太阳打西边出来。”
伍逸瞅准了太阳升起的方向,蒙头一路急赶,大约个把时辰过去,汗如雨下的伍逸,一路并未看见老槐树。
心念急转的他原地辗转,一脸狐疑地怒骂一声:“李淳风不会是个老骗子吧?”
然而,就在伍逸怒不可歇之际,前方传来粗喘的吆喝声,伍逸心喜若急,狂奔而去。
远处遇一樵夫,伍逸上前恭敬行礼,寻问道:“老大爷,那个……那个西方在哪个方向?”
连方向都搞不明白,不说别人怎么看,伍逸自己内心都几经崩溃,暗暗发誓:“今后一定得多读点书。”
老樵夫愣了一下,随即指了指伍逸的身后,笑容可掬地道:“小娃娃,你不就是西方而来么?”
“啊?”
伍逸哭天抹泪,扭头看着来时的路,阵阵汗颜,诺诺又问了句:“太阳不是西边出来?”
老樵夫闻言像是看白痴一样,摇头轻叹捧腹大笑起来,半晌才恢复镇定,一本正经第道道:“年轻人,如果太阳能西边出来,老头子也该越活越年轻才是。”
伍逸差点嗝气到热泪盈眶,深吸一口气道了声“谢谢”,随即原路往回走,失神中纳闷:“难不成父亲跟我一样搞不清方向?”
暂且放下这些疑虑,伍逸甩了甩头,道:“难道真是我搞错了方向?李淳风也不是老骗子?”
心念及此,距离正午十分将近,返回的路途却多了一倍,伍逸差点痛哭流涕,也顾不得汗如雨下撒腿狂奔。
这一路他未敢有片刻停歇,即便双腿早已麻木,却也没有丝毫耽搁。
正午偏过,伍逸总算瞧见远处一颗粗壮的老槐树,脱力的瞬间闭眼冲刺,却意外撞上了不明物体。
“啊!”
从伍逸口中传出一声惨叫,昏厥前隐约看到一抹女子的倩影,却模糊着看不清脸庞。
“咦!”
伍逸倒地的旁边,是一只体胖肥硕的白虎,尖嘴獠牙甚是凶悍,只不过此时倒地不断哀嚎,口中还有血沫渗出。
前方站着一位身穿白衣,束发凝眉的少女,俏脸生俊清丽脱俗,仿若坠凡仙女,蹙眉间神色诧异。
她额首束发有丝丝散落,身上白衣也污垢卓显,稍显一丝窘迫逃生的状态。
而伍逸蒙头撞上了那只白虎,她似乎才逃过一劫,少女上前探了探伍逸的脉搏,稍稍松了口气,又疑惑自语:“居然还活着?”
普通人遭此一撞,生命堪舆,而经过少女探查,伍逸体格平凡无奇,竟然能够死里逃生。
“佳遥,他是何人?”
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飘然落下,紫色道袍仙袂飘逸,仿若仙神降世气势凛威。
“师傅。”少女意外欣喜,欠身行礼神色恭敬,随即看了眼地上的伍逸,道:“偶然遇见,就是一普通少年,师傅,您怎会来此?”
“为师恰巧路过。”紫袍老者凝神瞅了眼地上的伍逸,上前探了探脉搏,眉头深锁,道:“九阳真身?”
少女皱眉间稍显惊讶,询问道:“师傅,他乃九阳真身?”
紫袍老者微微颔首,随之又叹息一声:“此少年体内阳火盛极而衰,只怕时日无多。”
少女若有所思,回想一下伍逸也算她的救命恩人,岂可见死不救?
“师傅,可有解救之法?”
紫袍老者略加思索,道:“昆仑寒潭,或许能够压制他体内九阳之气,等他苏醒,你询问下他,是否愿意上昆仑山。”
佳遥少女似是颇感意外:“师傅,昆仑山从来不轻易收受底子,师傅为何……?”
紫袍老者和蔼一笑,道:“九阳真身并非普通人,今日相遇也必然命数随之,若他愿意,暂且收下。”
少女也欣然遵从:“是,师傅。”
“佳遥,看你脸色有些不好,像是中了瘴毒,可碍事?”紫袍老者轻皱眉头,对于少女甚为关心。
少女突然变得神采奕奕,摇头道:“师傅,不碍事。”
紫袍老者担忧之色才渐渐散去,看了眼地上命悬一线的白虎,道:“此物绝非一般兽类,诸事小心。”
少女稍显得意地道:“已经被弟子收服,师傅请放心。”
紫袍老者接着又道:“佳遥,你此番下山历练也有些时日,暂且回山,为师还有些琐事处理,尚且需要些时日,山中事物暂时交由玉珠峰司徒师弟处置。”
少女毕恭毕敬说了句:“是,谨遵师傅口谕。”
紫袍老者欣笑畅然,拂袖间他的脚下金光乍现,仿若一道太极图芒,缓缓拖着他的身体漂浮于空。
少女看了眼地上的伍逸,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急言相询:“师傅,他若是上了昆仑山,该如何安排?”
紫袍老者扶了扶花白胡须,一副若有所思模样,随之说道:“也交由司徒师弟安排。”
他话语刚毕,人已经消失在端边际,犹如飞仙来去,不留一点踪迹。
“呼呼……”
原本倒地的白虎,此刻已然恢复过来,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虎视眈眈地瞅着面前的少女,前爪刨地,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少女举止失措,吓得一个趔趄,显些跌落在地,但她身为昆仑掌门坐下弟子,如此惊慌失措,也自知有失身份。
可眼前的白虎并非寻常山林老虎,已然有着通灵之体,若非作恶山村,少女也绝不会轻易招惹。
却没想到之前它倒地奄奄一息的样子,全然是装出来的,此番歇息只怕恢复了一些气力。
若非前日被这只猛虎诱进魔域森林,导致身中沼泽瘴毒,少女也不至于被一路追赶至此。
本以为伍逸的出现解除危机,想来还是犯了低估轻敌之过。
“我了去,这块头……刚才是它撞的小……”
伍逸睁开眼睛就看到身前的庞然大物,本来怒火中烧,却被白虎扭头一瞪,吓得慌手慌脚地爬起来躲在了老槐树后面。
白虎的速度极其迅猛,战斗力也极其恐怖,少女全神贯注提防着它,没心思理会胆小怯懦的伍逸。
只见白虎猛然咆哮一声,接着纵身一跃扑了过去,将少女扑倒在地,张开血盆大口咬了下去。
少女恍然失措下横起手中的长剑,抵挡住白虎下压的大口,角力了一番,最终还是不敌,惊呼一声,喊道:“还不帮忙?”
伍逸目睹了它的凶悍,使劲摇头道:“别,我过去还不够它塞牙缝的。”
“你还算不算男人?”少女怒形于色,一脸的鄙夷。
伍逸迟疑不决,却也不能见死不救,瞅了眼脚下,便拾起一块石头,瞧准了朝着白虎砸了过去,嘴里念叨着:“死就死吧!”
关键的一击居然砸偏了,眼瞅少女一脸的生无可恋,伍逸也感到极度的窘迫,一咬牙一撅屁股冲了上去。
在距离白虎丈余的地方,却猛然刹车,心生恐惧的伍逸,垂头丧气地道:“那个……我虽然……虽然想救你,但是……也不能闲命长啊。”
“孬种。”
少女扔下一句人身攻击,煞白的脸上却生出了视死如归的豪情。因为她的体力跟灵力即将消耗殆尽,难逃虎口的命运已经板上钉钉了。
然而一句“孬种”,让伍逸恨得咬牙切齿,也许是怒急生胆,他居然冲了过去狠狠踢了白虎一脚。
他这一脚使上了吃奶的力气,可对于白虎而言,却不过挠痒痒一般,根本招不得白虎的理睬。
“敢无视小爷的大力金刚脚?哼。”
伍逸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捡起之前仍偏的石头,高举过头顶,狠狠朝着它脑袋砸了下去。
“嗷!”
许是脑壳吃痛,白虎甩了甩脑袋,停止了对少女的攻击,扭头冲着伍逸咆哮一声,接着就居高临下反扑而来。
忙然失措的伍逸一屁股坐在地上,本能地架起双臂阻挡。
“锵”地一声响,就在此时,一道碧寒的剑光闪过,直接穿透了白虎的肚皮,鲜血顺着剑身缓缓滴落。
剑拔出的瞬间,鲜血如泉水般涌出,接着“噗通”一声,白虎轰然倒地,挣扎了几下再没了动静。
伍逸呆若木鸡般看着倒地的白虎,又看了眼手握寒剑的少女,咽了口唾沫,膛目结舌地道:“好剑。”
他这一句话刚说完,少女犹如泄了气的气球般瘫软在地,苍白的脸色人见犹怜。
伍逸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土,走过去蹲下,晃了晃少女的手臂,喊道:“喂,还有气没有?”
少女有气无力地看了他一眼,却是说不出话来。
伍逸看到她的胸口有鲜血不断流出,可能是被猛虎的利爪撕裂的伤口。
伍逸深吸一口气,又叹息了一声,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西。”
伍逸将自己的衣裳围着下边撕下一根布带,准备去解开她的衣衫包扎伤口。
“你……住手!”少女说话虽然有气无力,但是那眼神像是随时能够吞下一个活生生的人。
伍逸有些毛骨悚然地抖了个机灵,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道:“你这脏兮兮的模样,我也没心情趁人之危,也就包扎下伤口。你去打听打听,我可是正人君子。”
话已至此,伍逸才不管她的扭捏做态,一把按住挣扎的她,然后撕开了伤口处的衣衫,皱眉道:“伤口还不小咧。”
他说着吐了口唾沫在手上,也不管她是否嫌弃跟疼痛,直接擦在了伤口处,然后从怀里掏出李淳风竹楼顺来的金疮药给撒了一层。
在包扎完毕后,又帮他整理好衣衫,嬉皮笑脸说了句:“你这身材还真的可以。”
少女挣扎无效,早已经放弃了反抗,眼含泪珠楚楚可人,任由着伍逸言语调戏,心里却暗暗发誓:“誓杀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