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号深夜,小律炚起床用房间里的粪桶小便以后,躺在床上无法入眠。翻身起床,从床下摸出了三个破碎的乒乓球。
乒乓球是彭淑芬16号下午到下冻镇买的,一共买了两个球拍,十个乒乓球。拿到球拍以后,李褚便央求彭淑芬带他去找林律炚,因为乒乓球是两个人的运动,年龄相仿的小律炚是最好的玩伴。
彭淑芬稍微犹豫了一会,然后便牵着李褚到了独臂廖家里。两个孩子在独臂廖临时用木板搭成的台子上,你来我往,玩的十分开心。唯一让彭淑芬有些心疼的是乒乓球损耗太快了,两个孩子抽球都十分用力,仿佛对方是仇人似的。而且那时的老式球拍,只有一面有胶皮,两个人为了增加球速,都用的木板那一面来抽球,一个半小时的比赛,坏了5个球。然后独臂廖便禁止它们用无胶皮的那一面打球……
农村里没有环保的概念,打完比赛后,趁着大人收拾门板、支架的空档,小律炚从院坝角落里捡起坏球,自己留了3个,给了李褚2个。看着彭淑芬牵着李褚的背影,小律炚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握紧了手中的破乒乓球。
“‘儿子’,你把破乒乓球捡起来干啥子?快扔罗。”独臂廖突然在小律炚身后说道。
“我……,我把这些乒乓球捡起来,以后越来越多,我就拿出来给别人看,说是‘叔叔’给我买的。”小律炚突然被人提问,显得很紧张。可是迅速的就平静下来,说道“叔叔”这个词的时候,语气中更是充满了得意和炫耀。
“瓜娃儿,这些是彭嬢嬢给你们买的。‘爸爸’过几天去赶场给你们买四五十个回来。”独臂廖说完和蔼的摸了摸小律炚的头。
小律炚随后跟着独臂廖往门厅方向走去,路过廖夫人的时候,独臂廖对她说道:“以后不要一惊一乍的,我‘儿子’只是想拿这些乒乓球出去炫耀一哈,这有啥子奇怪的?以后专心相夫教子晓不晓得,不然劳资打死你个哈婆娘。”廖夫人吓得连连点头,小律炚则吓得出了一身白毛汗,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廖夫人,她不是被拐来的吗?为什么会告状?
睡觉前,廖夫人来给小律炚掖被子,灯光下,廖夫人身上的鞭痕更加触目惊心。以前妈妈给自己掖被子的时候,小律炚觉得自己逐渐被包裹的暖暖的、柔柔的,这次却仿佛被蜘蛛用蛛丝裹了起来。廖夫人掖好被子并没有离开,站在床边不动。小律炚艰难的把头转向她,“阿姨,你快去睡吧,晚上天凉。”廖夫人仍然一动不动,散开的头发由于掖被子时的动作遮住了她右边的脸。不同于平时的怯懦、顺服,此时廖夫人左眼中是一种仇恨和凶恶的眼光。
她快步走到床头,和小律炚脸贴着脸,“小娃儿,你来了这里就不要想走了,留在这里一辈子陪着我吧。你要是想跑,我就告诉他,让他把你捆在房间里,每天吃饭前先给你吃鞭子。”说完,廖夫人转身向屋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又迅速跑回来,双手用力掐着小律炚的脖子,语气轻柔又带着恳求的说道:“以后‘妈妈’会对你好的,我们一家人幸福的生活,好不好?”这时,门外响起了独臂廖的声音,“哈婆娘,掖个被子还没弄好啊?快点出来……。”
17号上午,走访了下冻镇的大小医院、超市后,林哲玉一行人以未找到有效线索为由,告别了貔貅所长,返回南宁。所长遗憾未能尽到地主之谊,再三挽留不成,最后殷勤的送他们离开。
6月19号中午,陈老头和两个村民在上石镇镇医院一间独立病房里面,而老头正端着一碗稀粥,一勺一勺的喂小织影喝。自16号晚上以来,小织影不时的干呕和抽搐吓坏了陈老头。担心自己花大价钱买来的老婆出事,陈老头寻遍了附近村子的江湖郎中,但是小织影的“病情”始终不见好转,贴狗皮膏药、用带着火星的茅草烫肚皮等等方法让“病情”反而加重了。再加上……
小织影脑袋晕乎乎的,留着清鼻涕,一口一口的喝着老头递过来的稀粥,心里想着“原来姆妈说的是对的,晚上打开窗户后,不盖被子真的会感冒!就是效果不太好,我站在床上吹了两晚上冷风才成功。”
“小妹妹,感冒好些了吗?”一位个子娇小、脸蛋圆圆带些腮红,笑起来甜甜的护士推门走了进来。“谢谢‘家家’,吾好多了。”小织影看到护士十分开心,用“上海普通话”甜甜的回答道。“劳资不是跟你们说没得事不要随便进来吗?我自己的姑娘我自己晓得照顾。”陈老头看到护士跟小织影说话十分生气,重重的放下稀粥,准备起身赶护士走。“我是来换药的,小妹妹的点滴快完了。”小护士怯生生的说道。陈老头往上一看,点滴果然快完了,“快点换,换完就走。”在陈老头警惕又凶狠的注视下,护士迅速换完点滴,冲小织影笑了笑,然后一阵风似的跑掉了。听着门外护士姐姐节奏急促,渐渐消失的“嗒嗒”声,小织影呆呆看着洁白的天花板,害怕医院的小姑娘此刻想永远住在医院里。
小律炚也想生病住院,可廖夫人把他看得很紧,一有风吹草动就会过来查看,这使得小律炚十分郁闷。更郁闷的是李褚,郑氏夫妻照顾的很仔细,把李褚当成了他们的亲生儿子。李褚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不喜欢自己强健的体魄,就算是晚上在房间里上蹦下跳出了一身汗,山区夜晚的凉风也拿他没办法……
6月20号晚上八点左右,南宁省公安厅的电话急促的响起来。已经焦急等待了三天的专案小组迅速接起了电话。
“喂,是林警官吗?”电话里传来了李颖的声音。
“是我,情况怎么样?”林哲玉期待的声音略微颤抖。
“黑牙一伙今晚约所长去先锋木厂。从所长的话语判断,今晚那批犯罪分子应该都在,他们要向所长表达谢意,请他验验‘新货色’。”
半小时后,九辆警车从南宁出发,熄灭了警灯,在夜色中向下冻镇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