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我们要去打猎了。”
本来我是不绝答应的,没想到安吉竟一直死缠烂打,午休时还钻进我的被窝里,抱着我撒娇恳求,我实在受不了她,最后答应了。不过,安吉也向我保证了此行全在掌握之中。所谓的打猎就是狩猎暗流世界的怪物,安吉表示对此已是轻车熟路了。
下午将近傍晚时。
我和安吉先到隔壁五班的女生宿舍走廊前,安吉朝寝室窗户寻视一番后说:“她不在宿舍,那么一定是在运动场。”
“安吉,她指的是你昨晚说的那个人吧,是谁呢?”我说。
“笛笛。”
“笛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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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的运动场是一天中最活跃的。离田径场不远的一颗梧树树荫底下,一名女学生双手抱膝静坐着,她眼眸半睁,神情格外严肃,面无表情地坐在那,好似一尊雕像,默默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这名少女就是笛笛,朝她的视线望去,是一群男生在绿茵场上驰骋,他们貌似在进行一场足球比赛。
笛笛关注的目标至始至终是场上的一名男同学——高一一班的成威城。笛笛清楚:威城酷爱足球,除特殊情况外,他大多时候会选择在放学后到运动场与其他男生比赛竞技,一直踢到傍晚。只要他在场上踢球,笛笛总是蹲踞在同一地点默默关注着,当威城他们进球而欢呼,心里也为他感到高兴;若是他摔倒了也会替他捏把汗。不知不觉笛笛像已是威城他们的一员般心系关切着自己的成员,一齐融入他们的喜怒哀乐中去。笛笛乐意沉浸在这他人看来毫无意义的幻想中,甚至说,她需要这样——像某种慰藉。因此,这一过程中她是快乐的,她感受到了爱。直到晚霞将男生们带走,笛笛才肯离去,如此这般的情形,已经连续几个月了。
是的。笛笛暗恋着威城,对他一见钟情。而威城却不知晓有这么一个钟意他的女孩。尝尽单相思的朝夕思慕,酸涩苦闷的笛笛,仍心存一丝期望——因为她无法自拔。这微弱的火苗能得以保存,是那真挚的爱保护着它啊!
笛笛何尝不想表白呢?唉!苦于自己实在是太过于胆小了,甚至于未曾向任何人倾诉自己有喜欢的对象,所有的情感都暗暗的藏在心里,保护了起来。或许老天爷怜悯她这个痴情少女,给了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一颗足球划着弧线,滚落在笛笛身旁。
笛笛看着缓缓停止的足球,内心窃喜,她一直看着球场内就是等的这一刻,这颗球是威城他们的球!原来,胆小怯懦的笛笛并不是完全没有付出实际,经过多日的观察得出足球飞出场外落地概率最大的位置,即这颗梧树周围!几个月来她一直在这等待,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有踢出场外的球落在这里,以此来接近威城!虽然是完全取决运气,依旧未曾改变的被动状态,但都不重要了!她的“计划”成功了!
然而,这只是第一步。这一步是多么的艰难,几乎不可能实现!而事实上早在实行这个决定的第二个星期,笛笛自己都认为不可能成功,她之所以继续坚持,仅仅是因为光是看着威城踢球也值得高兴的事情嘛!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觉得计划什么的完全无所谓了。
现在,惊喜来得太突然,笛笛根本不知如何是好。就在刚才,笛笛才想起来自己根本没有制定计划的第二步啊!她瞪着离自己二米远的这颗足球,一动不动。脑袋一片空白,只能干着急呀!
而在球场内,离那颗场外球最近的球员忽然停下了步伐,没有去捡落在笛笛身旁的足球。
“嘿!阿天!快去捡球啊!你怎么停在这?”另一名球员跑过来拍了他的肩旁道。两人身穿蓝调白纹球衣,纯白球裤印有灰色的徽章。
称作阿天的队员冷冷地说道:“那个女生,很危险啊!”
“啊?什么意思。”队友不禁警觉道。
“我每次踢球都看见那个女孩坐在那颗树下,已经几个月了!”
“是吗。我倒没注意,她在那怎么了吗?”
“你还不懂吗?为什么每次都能看见她在那,很明显!那颗树是她的地盘……”
“啊?什么跟什么啊?”
“我们的球!落在她的势力范围了啊!也就是说,这是侵犯啊!”
“侵犯?哦!我……我懂了!像是电影里的情节,我们冒犯了她,她势必会反抗的!”
“是啊,自从球落在她那后,她就一直盯着我们看呢!”
“还……还真是!她的眼神也太可怕了吧!她一定是生气了,我们怎么办呐!”
两个健硕的男生竟对此感到恐慌,显得惊慌失措。
“没办法了……只能去道歉了……”
“好,你小心点。”
“什么!你也要跟我一起去啊!我也很害怕啊!”
“嘿!你们两个到底在磨蹭什么!快去捡球啊!”另一名球员等得不耐烦了,跑过来说。
“阿迪学长,快去!去拿球啊!”
“对!学长,球在那!”
二人见学长来了赶紧将此事推给他,从中脱身。
“嗨!你俩真麻烦!”阿迪学长说完便直接跑过去捡球。很明显,他并不知道其中的内情,直到跑到树下才注意到笛笛正眼睛都不眨的凝视着自己。此时的学长竟有一种被人监视的不自在感,从而开始怀疑自己:是否作错什么?这很快便演化成莫名的罪恶感。
心想:“这女生怎么回事啊,一直盯着我。好渗人呐!”
当阿迪学长准备曲身捡球时,笛笛突然站立起来,其站立动作很快,倒不如说是“窜”起来。
其实,笛笛不过是想礼貌性的站起来,并认为应该由她来帮学长捡球,虽然来的人不是威城,感到比较遗憾。还因为,学长已经准备捡球了,自己还是一愣一愣的没有反应过来,现在她想要试图补救。
而这一行为,可把阿迪学长吓得够呛!他认为是自己的动作导致的,并觉得笛笛眼神越发骇人,不敢再于她对视。
“这,这颗球是我的啊……”阿迪学长怯怯地说道。
笛笛没有说话,全程盯着学长的眼睛,向他走了两步,手臂几乎没有摆动。
“对……对不起,如果……”学长已经不敢捡球了。而笛笛却不懂他为何这么说,胆小的她又不敢问其原因,站在原地一言不发。两人就这样僵持住了。
随后,一个声音打破了僵局。
“阿迪学长,你怎么在同女生聊天啊?对面的人都在说我们害怕了!你还踢不踢啦。”跑来一人道。
这人就是陈威城!
威城!他来了。笛笛心想:就在我跟前!好近,好近!两米三的距离,是最近的一次!我……我,我该怎么办!
笛笛一见到威城,心跳的鼓击传至全身,紧张得面红耳赤,不停的扣动自己的手指甲。明明想要对威城说的话已经在脑海里练习了无数遍了,可现在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笛笛,不要再胆怯了!本应该把自己最好的一面表现给威城看呀!
笛笛越往这方面想越害怕,觉得自己不够好。最后,低下脸不敢看威城,抿着嘴,紧紧地咬着唇。
“砰”
笛笛重新抬头时只见威城跑回球场的背影,她的心境如同那颗踢回球场内的足球所划的弧线般,逐渐衰落。
她开始后悔,后悔没有与他说话,后悔没有一把抱起球留住他,后悔没有抓着他的手,将内心的想法告诉他!
不过笛笛很快就振作起来了,因为,这已是很大的进步了。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面对威城,之前自己只敢站在走廊偷偷看呢!凡事都是循序渐进的嘛,今天可以说非常幸运的一天了。她不断安慰自己,重新坐回刚刚的位置,继续关注着威城。心情也逐渐恢复,轻微摆动身子哼着小曲。
傍晚十分,比赛结束。足球场内大汗淋漓的男生们围一圈歇息补水,不久,便陆续解散了。而这次,笛笛发现威城他们较平常走的稍晚了些,最后只剩威城同另外两位男生。原来笛笛打算等威城离去自己也就此结束了,现在又有一个机会摆在面前,她一定要争取。笛笛见威城三人起身离去,也鼓起了勇气,走出那一直以来等待机遇的树荫,首次主动出击。
“笛笛!将你的名字告诉他!”她鼓励自己。
于是,笛笛迈着轻快的步伐,静悄悄地走到威城三人身后。但走到一段距离又渐渐缓下来,不再跟进。原来刚刚只想着要靠近威城,却没有想怎么和他打招呼呢!毕竟是临时起意嘛。哎呀!在这样跟着他们马上就要立刻运动场了!不行呀!
从背后直接喊他的名字?不,这我肯定做不到!拍他的肩旁呢?不行!这显得太没有礼貌了。但是如果要有礼貌的打招呼的话,就必须走他们的面前,可还有两名男生在啊!到头来我是胆怯了!
最后,笛笛不管这么多了!决定从背后扯拽威城的衣角,引起他的注意。她鼓足劲,踏着小碎布上前,这比她想象中难得多,两米!一米!这次刷新了最接近距离!甚至能嗅到威城身上汗液的气味,使笛笛头昏脑胀。离得越近心跳得越快,注意力全汇聚在衣角上,慢慢地伸出颤抖的手……
正当笛笛马上要捏住威城的衣角时,教学楼方向传来一声呼喊声:
“笛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