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板铺就的小路上很干净,蜿蜒穿过森林的它落叶不覆草木不侵,灰色的布衣布裤在微风下被吹拂出丝丝褶皱,自然垂落的头发遮盖了大半面庞,缠裹布带的双手背在身后让他的腰杆倍直,微微转头看着跟在他身后的人问道:“大监狱中你知晓的事情就这么多了么?还有什么补充么?”
跟在他身后的人用力的点了点头,但他的头上有着泥土所制成的头套一般的东西,这样大幅度的活动脖颈差点让那东西掉下来,在用力的摆正后丛薪的声音瓮声瓮气的传了出来:“这就是我所知晓的全部了。”
此时的丛薪除了这个大头套外跟泽弘的衣物一样是类似麻制的同款衣物,不过号别上至少大出了三倍,此时他快走了几步走到桬楙身边低声问:“泽弘他现在到底怎么样?”
走在他前面的桬楙闻言停下脚步后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想了好一会后他低声道:“身体情况跟你差不多,但精神状态…等到我们抵达了他的居所附近你就有所明白了。”
“我有一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
“你的相貌跟东方人很像,语言的习惯也很像,但我不喜欢拐弯抹角也不喜欢折中,我喜欢有话直说。”
“这话听起来…你会辣仙根么?”
看到桬楙不解的转过头来后丛薪这才发觉自己似乎口嗨了,用力的咳嗽了几声后他说道:“其实在那个监狱里时我就想过你们对待泽弘的态度,但现在这种状况是我没有想到的。”
“你想的都是什么。”
“比如囚禁啊、用我的生命对他进行威胁啊、甚至可以切断他的手脚之类…的…”
面对着桬楙的逼视丛薪很识趣的闭上了嘴,无奈的微微摇头后桬楙说道:“我们一直都没有把泽弘当成一件器物的想法,虽然我提前和泽霖商量过稍微打压一下泽弘,但那天泽霖的话语是被激怒的情况下所说的,真实的情况是我们默认将他当做一个人来对待。“
“更何况需要他和他所知的一切。”
“需要他是为了秘钥我理解,所指的一切是指知识么?”
“知识这只是顺带的。”
此时丛薪还想要问什么时桬楙的步伐突然加快了,很显然他并不想在吐露更多的信息了,丛薪赶忙知趣的闭上嘴并跟上他的步伐。
林中小路弯弯曲曲无限的延伸着,就在这时却从原来传来了轰鸣声并随着路程的增加而成倍增大,直到湿气扑面而来丛薪才发现似乎前方正在下雨。
没一会森林的边缘就已经出现在丛薪的眼前了,当然出现在他面前的还有浩大的雨幕,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局部大雨,有些不解的歪头看了看身边的桬楙又抬起头看了看自己头上的晴空,随后又望向了那小山一般的绿酋冠顶,只见一大块跟其面积相似的极厚黑笼罩在尚明并挥洒出瓢泼一般的大雨。
见到桬楙对于这样的景象似乎一点都放在心上后他踮起脚眯起双眼在磅礴的雨幕中找寻到了那小小的石屋。随后挠了挠头后的他对桬楙问道:“为什么只有那颗叫绿酋的树冠附近堆着黑下着大雨?”
听见这个问题后桬楙却有些愣了愣,他一边解开左臂上所缠裹的布带一边低声回道:“那是…某种力量在宣泄,他现在需要你,我们也需要你。”
“想要什么效果?”
“接受这个世界,接受我们。”
此时桬楙左臂上的布带已经完全解开了,失去遮挡的手臂肤色同他的头颈一般黝黑,但不同的是手臂上纹饰着成片成片的橘红色图案,丛薪斜眼观察了好一会后才大致看出那似乎是一条蟠龙的一部分。
“走吧!”
桬楙一边向前迈步一边举起了那只有着纹饰的手臂,只见橘红色的微光如同水波一般自其指尖处向外蔓延形成了一个直径两米的光幕,见到这个丛薪不由得有些傻眼,可就在他们踏入雨幕的瞬间一道炸雷响起,而比它更快一步的是一道竖闪重重的劈击在那光幕上。
“诶呀卧槽!”
丛薪张口就是一句普通话,在光幕上崩离四散的火星中桬楙淡淡的道:“跟紧点。”前者低着头赶忙向着后者的身边靠了靠。
“记忆?看样子不是什么好的内容,你的现在需要倾诉么?来告诉姐姐你现在心中到底有什么不畅快的?”
此时石室内的泽弘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他耳边那听不清的话语已经消失,在面对这个问题时他摇了摇头并蜷缩起了自己的膝盖用力抱住,低下头的瞬间干瘪的嘴唇动了动低声说道:“你走吧,我没什么好说的。”
他说话的对象是站在门口附近的一个娇小身影,上身衣物为麻制无袖露脐的样式,下身穿着的是同样材质的宽松至膝短裤,由数种茎草编织的厚重鞋底被十几根细小的麻绳穿过得以固定在脚上,同时又有着数条麻绳连接至脚踝上方一道两指宽的麻布条上,并由此继续延伸一直连通到膝盖下缘同样款式的麻布条上。
这让她的小腿呈现出多切割的造型,圆润的线条很是惹眼。
棕色的头发绑缚在脑后并从颈部分成两半各自捆扎成短辫垂落到肩膀上,乖巧的面孔生的十分可爱,巧笑嫣然间两枚小小的酒窝不经意间就会浮现出来,圆润的眼瞳湿漉漉的,其中仿佛总闪烁着淡淡的绿色。
她的声音很甜很糯,尤其是这个世界通用语女音和男音根本就是两个概念,然而听闻这话的泽弘却将抱紧膝盖的手臂又紧了紧,脸上的表情也从平静转变成略带厌恶,那女孩嘴角一撇哼了一下后说道:“放心吧,你的审判要无限期延后了。”
这倒是泽弘所关心的问题,可就在这时那女孩说道:“你想知道具体么?那就先吃点东西吧!”
再次用力的摇了摇头后那女孩长叹一声道:“泽弘哥哥,你这样下去真的不行,承载秘钥也需要有好的身体不是嘛,听话好不好?”
这时泽弘抬起眼皮看向那姑娘与她手中的托盘,其中有一只飘散着蒸腾雾气的陈旧木碗,它旁边的木盘倒是很新,其上有着一块巴掌大指头厚的紫色肉块,不过似乎是由于烹饪方法的问题它的表面并没有一般肉块所具有的油亮光泽。
此时距离面见泽霖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一夜,泽和离去后的昏睡仅仅持续了半宿,在睁开双眼的那一刹那他的内心就咯嘣作响濒临崩碎,虽然让那些同学死亡的大因素是泽霖的决定,但泽弘的心底也没办法原谅自己,泽霖说的没错,那些不过是自己的一意孤行。
“你真的不吃么?”
女孩嘟起嘴又甜甜的笑了笑,但看到依旧面无表情的泽弘她迈动步伐将托盘放到了桌子上说道:“你这混球,老娘还不伺候了呢!”说罢她走回到门口转头道:“别不识抬举啊!你昨天对泽霖社长做的事已经很过分了!你知不知道他为了你们受了多…”
可就在这时门吱嘎一声被打开了,湿漉漉的脚步踏进屋内时泽弘的双眼逐渐发直,丛薪摘下了自己的头套开口道:“呼…这屋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死了。”
他看着目瞪口呆的泽弘正色道:“别颓废了,他们的仇等着你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