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份,正是春暖花开时节,严东接到地区文联主席高运年的信,邀请他参加在楚州召开的创作会议。
楚州地区文联设在楚州市琅琊路1号楚州大酒店八楼。报到在文联办公室,会议在楚州大酒店会议大厅召开。
严东是下午五点赶到地区文联的,签过到,领取了房间钥匙,刚刚打一壶水在电热器上烧,就有人在外面敲门。
按照会议安排,一个房间住宿两名参会人员。
严东以为来人是后续入住人员。打开门,一下涌进来三四个人,为首的名叫邓博吉,后面跟着谷玉龙,姜林,宣来彩等。几个人跟严东都是文友,先于严东到会,听说他报到了,过来看他。
邓博吉毕业于楚州地区高等师范专科学校,是枫杨二中高中部语文老师。早在19八6年,严东第一次参加地区文联创作会时,来自楚州、交陵、嘉山和宾辉几个市县的作者纷纷向他打听邓博吉有没有来参加会议。
那时候,严东还不认识邓博吉,也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他发表的作品不多,没有什么名气。是与会的文友向他介绍了邓博吉,严东才知道枫杨县有邓博吉这么个业余作者。原来,打听者都是邓博吉楚州师专的同学,当年上大学时,大家都是校社成员。
19八7年枫杨县召开文联成立大会,邓博吉和同事陈红艳、周冬晨到宾馆找严东,几个人在严东入住的房间里聊了半夜的。会议期间,邓博吉邀请严东和参加枫杨县文联成立大会的地区文联主席高运年,去给二中的爱好者讲课。从此邓博吉跟严东走动频繁起来。
严东招呼大家坐下来,你言我语,叙旧事,论长短,相互探讨,人生,理想,交流写作经验。氛围浓厚,热情洋溢。一直到会务组通知开饭,大家才散去。
这次创作会议,高运年主席从省里请来两位编辑,给大家讲课,同时组一部分楚州地区作者稿件回去发表,以促进广大作者的创作积极性,繁荣楚州地区事业。
晚饭后,很多诗歌作者都涌进了省《诗歌报》编辑部主任蒋伟阳下榻的宾馆,小说作者都挤在省文联大型双月刊《江淮》杂志副主编刘晓流的房间里。他们两人的房间里人满为患。年青的参会作者们,争先恐后地向省里来的作家提问题,努力挤到老师面前做自我介绍,给老师倒水递烟,希望以此获得老师的重视。
严东看人太多,就从人群中退出来,回自己房间了。
严东躺在床上看书。外面有人敲门。他打开门,蒋伟阳站在房门外。
“蒋老师,你怎么来我房间呀?”严东吃惊地看着蒋伟阳。他的身后,跟着一长排参会作者。
“起先我看你在我房间里,作者们跟我交流了一会儿,我发现你走了,过来跟你聊聊。”蒋伟阳说。
19八4年,严东报考徽州大学汉语言函授班,许文宇教授是他的辅导老师。而蒋伟阳是许教授19八0级徽州大学文系的学生。有一次,严东去徽州大学看望许教授,正好蒋伟阳也在他家。严东在《诗歌报》发表过多首诗歌,蒋伟阳对他影响比较深。许教授介绍:“伟阳,这是你师弟,很有才的。以后你们可以相互走动。”
自此,两个人就以师兄弟相称。
来到房间坐下,不等严东动手,早有作者给蒋伟阳倒好了茶水。
蒋伟阳在严东房间坐了半个小时,叙了会儿旧,中间许多话题都是围绕着许文宇老师。
蒋伟阳走后,许多文友都围上了严东:“老严,你原来是蒋主任师弟呀?”“地区有楚州报一块阵地,省里有《诗歌报》一块阵地,难怪老严这么厉害啊。”大家七嘴八舌。
有些人,真实庸俗。严东在心里鄙夷地说。创作要靠自己的天赋和努力,搞关系走门子怎么能写出优秀的作品?
会议安排:上午邀请与会作家编辑老师讲课,下午组织楚州市内景点游览采风,晚饭后在宾馆大厅组织舞会。不会跳舞的人纷纷上街溜达喝酒。
第二天下午四点,全体与会人员都在城西湖畔游览采风,地区文联办公室干事张守燕骑着一辆自行车匆匆赶来,老远就喊:“哪位叫邓博吉?你家孩子病了,你老婆打电话过来要你马上赶回家。”
邓博吉正跟大家一边欣赏湖畔风光,一边热烈地讨论着,听到消息,情绪一落千丈。瞬间满头满脸大汗淋漓。
高运年主席说:“小邓,你抓紧回去吧。”
邓博吉疾步往城里赶,走了两步,脚下打个趔趄,差点儿摔倒。
邓博吉家儿子是去年秋天出生的,跟严东女儿苗苗同龄,还不到一周岁。孩子病了,家里打电话来,说明病的不轻。
这次枫杨县来参加创作会的只有严东和邓博吉两人。他看到邓博吉的状态,跟高主席说:“高老,我陪邓博吉回枫杨吧。”
高主席也不放心邓博吉一个人回家,就答应了严东,路上方便照应。
邓博吉十分感动,嘴里一遍遍地说:“严老师,谢谢您了,能陪我一道回去。”
“邓老师,你太客气了。不要喊我老师。喊我名字就好。”严东对邓博吉说。
严东和邓博吉两人赶到楚州火车站,售票窗口。在售的最早一班车次是晚上十一点。
火车到临河镇车站,已经是深夜一点钟。临河火车站到枫杨二中距离十八里路。严东带着邓博吉来到第六门市部,推出自行车:“深更半夜的,你只有骑车回家了。”
邓博吉骑上车走了几十米,又折了回来:“严东哎,这夜路,我有些害怕。”
严东想了想,说:“我陪你回家吧。”
两个人轮换骑着车,后座上带着对方,从这条街,拐过另一条街。所有的街道都黑黢黢的,街两边的房子一片漆黑,一路上,寂静无声,他们没有碰到一个行人。
骑累了,就下来推一程。
两个人说了一路的话,他们谈孩子,谈家庭,谈各自小时候的趣事儿,谈上学时的旧闻,却没有谈一句。一程路,十八里,黑的夜,让这一对年青人的两颗心,走近了。两个人在各自的心里,真切地感知:友情原来也可以这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