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仙峰,位于晋元大陆蜀州郡境外二百多里距离,所在龙岭山脉近万里之广,似蛟龙盘踞大地。大仙峰就是其中一座海拔高达千余丈的山峰,笔直没入端,浮飘飘,不见其顶。若能登顶放眼望去,脚下群峰可尽收眼底,气势波澜壮阔。
而在大仙峰底下,属道教门派的天人道,其道观便是建立在此峰中,晋元大陆两大超级正道门派之一。
清晨,山门前巨大道坛平台上,足可容纳数千名身披褐色道服的道士,每日必准时身影落在道坛上,盘腿而坐,口中开始低低吟诵着道经:上下求道,殊途同归,悟而长生,无为而道也!
一人之声甚微,但数千人同起,则群声鼎沸。
传言天人道的创门人,是位得道成仙的张陵仙人座下记名弟子张天宗真人所创,道号:无为真人。
这在殷厉看来,哪来的悟道长生!不就是一群褐袍白裤的牛鼻子道士,在装神弄鬼忽悠众生么?
可不能否认,看着山门外面如此巨型道坛,从下而上接连着九十九道石阶,笔直宽广。山峰下抬头看去,黑压压的人头攒动,那是一批又一批信徒,脸色虔诚地上上下下,进进出出。
峰下靠近一条小溪瀑布边,修建了一座供旅客行人暂歇的远客亭。殷厉手持一把小扇子,此时正坐在亭台上乘凉,神态十分放松,悠然自得欣赏着周边怡人景色。
一旁站着的是面色漠然的白扈,双眼直盯向道观大门处络绎不绝的众信徒,在他身后站立两名天龙门随卫。
“少主,施奉贤所提供的信息,依我看,恐怕作用已经不大了。”
“先坐!”殷厉看了眼站了半天的白扈,摇了摇头道:“毕竟时隔已久,可凡事都不定数呢。”
白扈转过身坐下,心情有些郁闷:“昨日那故弄玄虚的玄衍老道士闭门不见客,今日总该闭关睡醒了吧?”
殷厉听了白扈的话,心里不免想笑,天人道的道士,特别是一些年纪上了一定岁月的老道,是修行的年头越久,就越是讲究清净,一心往长生去了,自然躲道观里头深居浅出的,才更显得道行非浅嘛。
其实他们三日前已经陆续来拜访过两次,但每次都被道坛门外的小道童,以同样理由推脱,说那玄衍真人正在闭关期间,暂时谢绝所有信士与来客求访,或许两日后才可能会出关。
殷厉虽然不怎么对天人道感冒,但此道门背景悠久,道中弟子众多,以他区区天龙门首尊身份,自是不能相比的。况且,此世界中有名有姓的宗门,实力绝不是明面看上去那样简单,尤其是玄乎其玄的道教之类的门派。
强行之法是万万行不通的,只能再次诚心求访了。
至于殷厉等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则是因为施奉贤所提供的第二枚灵脉钥匙线索了,正是与天人道的玄衍真人有关。
殷厉也是完全意想不到,远在南部地域边缘的青莲城,小小施家竟然与诺大的天人道有所交集。
两者渊源说来话长,大致概括就是因施奉贤之父施仁寿而起。在施仁寿人到晚年时,不知为何竟一心迷上了悟道长生,抛家舍业的,期间还险些要偷偷散尽家财为求福缘,幸亏其弟施封黎早日发觉才阻止。但施仁寿不顾家族妻儿反对,毅然决然拜入了大仙峰下的天人道,束发戴冠,一身超然道服,真好似成了世外高人,取道号“仁义真人”。
正巧不巧,家族上一代传到他手里的那一枚灵脉钥匙,便是给他一块带到了天人道中,而玄衍真人那时就是为施仁寿道引入门的接引者,二人当时同为师兄弟。
或许命格中缺什么就取什么姓名弥补,这施仁寿竟短短五年后就道身坐化了。自然灵脉钥匙就从此落在天人道中,也不知当初是否给玄衍诓骗了,猜测大概率应是落在了其手里。
所以施奉贤一开始打的算盘则是取得墨府手中的灵脉钥匙先,就能够有资本重新找上天人道这大靠山。因为当时远在皇城的督领侍殷沣东早已病危在卧,心中或许根本不记得他这个小小的施家主了,几次联络了无音讯。于是,施奉贤想着如若成功,那施家定能在自己手中再次发扬光大,成为青莲城第一大家族。
可后来发生一系列他不可控的变故,让施家遭受巨大打击,在那三大家族联合逼迫之下,之所以都没说出灵脉钥匙下落,一是觉得无望,二是说了也没几人信。当然,内心还存在一丝侥幸,说不定还正好可以利用与天人道玄衍真人这层微妙关系,留有后路。
倘若日后天人道出面,凭着这般大势力,还真的有几率找全两枚钥匙,玄颜真人再看在故人之后的情分上,让施家东山再起也不是问题的。
当白扈等得脸色逐渐有些不耐烦时,一名随卫手托着一只浑身乌黑的天鹰走进亭中,将一张小纸条递给白扈。
白扈接过,眯眼看了一会,眉头微微一皱道:“是风煞!”
“事情办的如何?”殷厉轻轻合上了扇子问道。
“信中说,杀隐的四大银牌杀手之一的雷隐,已经开始行动了。”白扈眼中却露出些异色:“少主,这么做划算吗?与他们交易,就只为那施家保驾护航一年?”
平常做事,从不会多说什么的白扈,此时人显得有些不快与担忧。
殷厉好像知道白扈心理微妙变化,面色如常:“白扈,看来明王府一事,你心里还是放不下。”
“少主,我”
殷厉打断白扈欲言之语,声音语气郑重了几分:“既然做了承诺,自当履行!你也不必多虑,让施家在青莲城的势力坐大,说不准日后能成为制衡那些暗中之人的手脚。”
“少主您说的是,是白扈自己问题
“白扈你记住,现在你是自由的,跟他们自然不再有瓜葛。我说过,日后若有不想做的,纵然是跟了我,任何人也强迫不了,哪怕是我!”
殷厉知道白扈从小记忆中都是黑暗与血腥,一个唯令是从的听命傀儡杀手,刀峰刃上舔着血,一步杀一人,直至彻底脱离了杀隐组织‘木棋’的身份,选择跟了他。
‘白扈’一名,是进了天龙门后才取的,他以前的名字,而是叫‘白隐’。
确切说应是一种代号。
名字与刚刚天龙门秘训的天鹰送来的纸条上所写‘杀隐雷隐’,也是有一个‘隐’字,但级别却是不同的。
杀隐组织,是江湖上一个极其隐秘的暗杀集团,成员虽不多,但个个行事隐秘,从不在人前现身,普通之人极难探寻到一丝踪迹。
此组织奉行一条天则:天隐令一出,承令必杀,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有求杀隐之人,去到约定之地,写下所求与严苛代价,只要杀隐承接了,那么双方交易立即生效。
外人看来,杀隐就是一群实力神秘,但唯利是从、六亲不认的亡命之徒。中守条森严,组织成员之间,彼此身份都极其隐秘。一旦有违者,惩罚手段耸人听闻,什么折断四肢,生活剥皮,烈药毒杀等等。每名杀手之间,实力也有着严格等级划分,木棋、银牌、金令三等超级代号杀手。
白扈之前便是其中一名木棋,取代号‘白隐’。当然,如今白扈拥有的实力,已是能堪堪达到他们的初级银牌。
后来因明王府刺杀一事,被杀隐内部发出必杀天隐令,此令一出,是一直到令中人彻底消失于世间。
不然,不死不休。
晋元大陆上,没有谁愿意惹上这么一群疯子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