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由繁星构成的世界里,诞生了无数的文明,但文明的之间的碰撞,带来的永远是战争与掠夺。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在无数年的争斗与演变中,各族群也并非没有强者的诞生。
可是,这么多年以来,一个族群强者的诞生往往带来的是其他族群的消亡。于是,秩序就这样不断地崩塌与建立着,周而复始。直到——更强者的出现。
他们认为,文明的发展需要竞争,但并非是血腥的屠戮和掠夺。
他们一手建立了秩序并分管了这个世界。使各星球文明和谐发展,弱势族群得以喘息。而当仁不让的,他们有了为这个世界命名的权利。于是,这个世界被称为——
无尽星域……
无尽星域东部——
“剑歌师兄,慢一点,我快看不见你了……”
在远离星球表面的太空中,有一个身着白袍面容俊朗的少年,踩着一柄铭刻奇奥符文的青色长剑,剑下闪电交织,有若极光之势。
但他仿佛没能感受到这份驰骋星空的自豪与喜悦,反而望着前方,面露苦色。
这少年的前方……
好似有一道流光。
那道光芒看上去是如此纯净,圣洁的白芒拖着长长的光尾,穿梭在一颗又一颗星球之间。不过刹那,这道流光便又掠至一颗淡蓝色的星球。
可就在这时,那一道流光——
消失了……
看到这一幕的白衣少年不恼反喜,反而全力催动着脚下的飞剑。顿时剑上青芒大盛,也是化作一道青色的流光,带着长长的青色光尾,向着前方疾驰而去。这速度比起刚才的那白色的流光,也是不遑多让。
穷尽全力来追赶自然是很快的,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这白衣少年便到达了目的地——
一颗淡蓝色的星球。
此时,蓝色星球的外部,有一位同样身着白袍的少年,慵懒地躺在一柄银色的巨剑上,呆呆地望着下面的蓝色星球,太空里明明没有风,但他身上的白袍却轻轻舞动着,虽是一个背影,却也说不出的飘逸。
“剑歌师兄,就是这里吗?”
“应该没错了。”躺在巨剑上的的少年回道。
“清。”那少年忽然又开口说道“飞这么快,消耗不小吧,先恢复一下再动身吧。”
“哦哦,好。”被唤作清的白袍少年点了点头应道。
清随即盘腿坐于虚空之上,瞑目运气,伴随着他气息的起伏,身体的周围渐渐开始出现一些青色的光点。
仿佛有意识般,这些青色的光点一直围绕着清旋转,并且速度越来越快。不一会就在清周围形成了一个散发着青色光芒的漩涡。
感受到身后灵气的汇集,剑歌扭过头瞥了一眼清,随后便收回了目光,轻闭双眼……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着,当周遭灵气重归于平静,剑歌缓缓睁开双眼。随即正身盘腿坐于巨剑之上。
“清。”剑歌朝着清轻声唤道。
“剑歌师兄。”清闻言起身,三两步之间便来到剑歌身前,学着剑歌的样子盘腿坐于虚空之上,一脸正色地答道。
剑歌看着眼前这一脸严肃的师弟,突然有些想笑,所幸忍住了,于是也一脸正色的说道:“清,这是你第一次执行任务。按照宗门规定,宗弟子第一次申请分配任务的时候,必须得有一位仙境弟子陪同,在保证其安全的同时,也监察其任务的完成程度。刚好最近我没有外出,所以师父直接派我来了。不过也正是因为有我的存在,所以这次的任务难度是高于你目前所能接到任务的品阶。明白了吗?”
清点了点头应道:“我明白。”
看着清依旧是一脸严肃的神情,剑歌终于还是笑了出来,说道:“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可以很放松。通俗的说,这次任务就是带你们观摩和学习的。因为你们目前是接不到这样的任务的,所以这次的任务,就是拓宽你们的眼界和加深阅历,看看别人是怎样完成任务的。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任务会不会完成,因为这是由我来完成的。你要做的就是睁大眼睛好好看着你大师兄是如何完成一个任务的,知道吗?”
“我明白了……”清回答道。
清听到这次任务不是由自己来完成,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但同时也有些失望,毕竟第一次接任务,谁也没想到唯一的参与方式竟是全程观摩。
看见自家小师弟有些失望的样子,剑歌也没有要安慰的意思,而是继续说道:“现在我们来谈一谈这次的任务吧。这次呢,我接的是求助任务,而求助的对象是一名星主。喏,就是下面这颗星球的治理者。不过具体事件呢,任务上没有提到,只是说发生了怪异的事件,所以我们还得去找这里的星主了解了解情况。 ”
说到这里,剑歌起身站立,袖口一招,银白色巨剑顿时化作一道流光缠绕在剑歌手腕上,然后消弭于无形。
而后剑歌冲清笑道:“还愣着干什么,要走了。”
听到剑歌叫到自己,清从剑歌的动作中回过神来,连忙应道:“哦哦,好!”
“那走吧。”剑歌说道。
随即剑歌任由蓝色星球引力牵引,向着下方坠去。
清见状,也学着剑歌放弃了对引力的抵抗,向着那淡蓝星球坠去……
空气在二人周遭摩擦出火光,宛若流星一般拉出长长的焰尾,然后又洞穿了层,在天空中留下两道笔直的轨迹。所幸是白天,并没有多少人能够注意到天空中的异象。
最终,二人却是在距离地面数十米的时候速度骤减,而后缓缓落到了地面。 此刻万里晴空,淡风轻。
这是一片平原,气候宜人,所以人们在这里种满了水稻,绿油油的,很是喜人。而剑歌站在稻田旁的田埂上,闭着双眼,像是在感受着什么。清见状,也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阵阵微风吹来,带动着二人的衣袂和发带,水稻也波浪似的在二人的身边荡开。清静静感受这一切,他突然感觉很放松,双眼不禁地眯了起来。
良久,风停了。剑歌睁开了双眼,回头对着清说道:“你有感觉到什么吗?”
清皱了皱眉,有些不太确定地回答道:“很惬意?”
“呵。”剑歌轻笑一声,好像对这个结果不太满意。
他指了指脚下,用一种很确定的语气说道:“这颗星球,在哭。
“她在哭?”清有些不敢置信,明明刚刚感受到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是啊。”剑歌点了点头,随后又说道:“所以现在我们得赶快去找这里的星主问问情况。”
没等清回话,剑歌右手朝前往下一划,拉开一道深邃的裂缝。不过值得一说的是,这个裂缝似乎没想象中的那么恐怖。裂缝的边缘,也并没有那种不规则的齿边,而是被一道柔和的白光所包裹着。往里看去,似乎也没有那种令人恐惧和战栗的气息。
“走吧。”剑歌回头看了清一眼,随后走进了缝隙之中。
“哦哦。”清这才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连忙跟了上去。虚空裂缝他也不是没见过,但像这么温柔的,还当真是第一次见。
缝隙在清走进去之后便愈合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与此同时,在星球的另一端,一座气势恢宏的宫殿里。一个身着华贵紫色衣袍的中年人正在大殿中来回踱步,打破了本应当属于这里的威严肃穆。想来,这颗星球的星主,应当就是他了吧。
走着走着,些许是有些累了,星主走到大殿上方的那座象征着星主身份和地位的椅子旁,刚准备坐下休息一阵。就感觉到大殿中间好似有异动。
于是星主把目光转向了大殿中央。
同时,本来平静的大殿,中央突然荡起了一阵波纹。随后便有两位身着白袍的俊秀少年先后从波纹中走了出来。
“哦?二位是?”星主的语气中带着惊讶和欣喜。
“星,剑歌。这位是我师弟,清。”剑歌淡淡回答道。
“哦,好,好的。二位请,请到我书房一叙。”星主极力压制着心中的喜悦,绷紧了许多天的神经此刻也终于放松下来。“此刻有宗仙人驾临,想来问题应该都会迎刃而解的。”想到这里,星主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前话里面有提到,无尽星域的秩序是被更强者所建立,并且分管的。其中,无尽星域被分成了东西南北四个部分,而宗,便是无尽星域东部的管理者。不同于其他势力,宗并不会干涉各个星球的治理,他们唯一做的事,便是保护并维持着这里的秩序。而星,便是宗的所在之地。
那是一颗从外表看上去就十分纯净的星球,她散发着温润如白玉一般的氤氲雾气,即使远在大气之外,也依然能够感受到她逸散的温柔。在那颗星球里,不会有风暴,更不会有天灾,每一天,都很温暖。那里也不会有饥饿,因为她将灵气挥洒充盈了整个天地,让所有生物,仅仅只靠她,便可以很安心地活着。在那里,连朵都可以变得很粘稠,只要你在天空向她招手,便会有一片彩飘到你的手心里,你大可以轻轻握一握,然后你就会发出感慨:原来这便是朵。
……
二人在星主的带领下,走到了他的书房。剑歌仔细打量着这间屋子的布置,发现这间屋子并算不上奢华。
整个房间里除开堆满了未知书籍的黄花梨木书架之外,唯一能吸引人眼球的就是那紫檀书案上高高一摞的不知道都写了些什么的文书。不过这样看来,应当还算是一名勤政的星主了。
“说一说吧,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收回目光后,剑歌对着星主说道。
听到剑歌的提问,这名星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不愿意回想的事情,眉头皱到了一起,眯着的眼睛里流出深深的焦虑和担忧。随后他把目光转向剑歌,紧皱的眉头又缓缓舒张开来。只见他长叹一口气,缓缓说道:
“事情要从三个月前开始说起了……
那天,天空和现在一般无二,也是这么蓝。但我却总有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于是我就准备出去看看,顺便也看看皇城百姓的生活。然后我就独自乔装出游。
在熙攘的闹市里,走走停停,感觉人们对于生活还是充满着热情。但那股心神不宁的感觉一直都在,于是我又离开了闹市,来到了城外。
城外的稻谷收成好与不好,直接关系到百姓来年的生活水平。但当时我看到城外稻谷依旧青绿葱葱的一片,也就放下心来。但现在……”
“等等。”清出声打断了星主的自述,用一种不可置信的语气问到:“您的意思是说,水稻三个月前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吗?”
星主望着清,满脸苦笑地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三个月前就是这个样子了,但时间过去三个月了,稻子却没有任何变化。要知道现在呀,本应当是丰收的季节啊。”
说到这里,星主叹了一口气,而后继续说道:
“其实,在两个月前,我便发现稻子已经停止生长了。不仅如此,还有许多其它的作物也似乎停止了生长,于是我四处派人调查原因,但是两个月过去了,却依旧一无所获。因为这些作物我们无论怎么观察研究,都是正常的,找不到一丝端倪。”
说完,星主顿了顿,而后又继续开口说道:
“眼看着冬季即将来临,百姓们却颗粒无收。我心里害怕呀,冬天没有粮食,那真的会饿死很多人的。现在许多的百姓,就已经过上节衣缩食的生活了,可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所以我才向贵宗求助,希望贵宗能够伸出援手。”
说完,星主又将目光转向剑歌,问道:“请问仙人,您有什么办法吗?”
剑歌沉吟了一会儿,回答道:“我们需要一点时间,得去好好调查一下情况。你也别太着急,一切都交给我们。”
“那就拜托了。”星主说着,又从身上拿出了一个像锦囊一般模样的物件递向剑歌,说道:“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不必了。”剑歌转过身去,拒绝了星主的好意。
“我看你也不富裕,就留着自己用吧。”剑歌说着,便向着屋外走去,清见状,自然是跟随上师兄的步伐。星主也连忙跟了上去。
三人走到屋外的花园里,剑歌回头朝着星主说道:“不必送了,我会调查清楚的。若有什么问题,我会直接过来找你。请回吧。”
说完,剑歌便带着清消失在了花园里。
此时一阵清风抚过,整个花园便是绿波荡漾,生机盎然,仿佛盛夏才刚刚来临。
星主站在庭院一侧呆呆地望向仿佛是美好的这一切,心里却不知道是在想着什么。不一会儿,风离开了,顺便带起几只想要南飞的候鸟。鸟儿煽动着翅膀,鸣叫着跃向天空,也消失在了风里。
良久,庭院深处传来了一声叹息,仿佛那个人,失去了所有力气。
从星主那里离开后,剑歌便带着清来到了宫殿之外的都城里。一路上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集市。
集市总还是喧闹的,城里的百姓似乎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道路两旁依旧有小贩在不停地叫卖着,推销着,呼唤着路人前来购买自己的商品。
逛着逛着,许是来了些兴致,又或许是想要看看这里的人们对待生活的方式。剑歌和清,真就逛起了街来。
二人东走走,西看看,走了估摸有半个时辰。此时炎阳当空,大概是到了晌午,人便逐渐稀少起来,想来都应当是回家赶饭去了。
“老板,来两个炊饼。”剑歌站在一炊饼摊前, 对着这个正在摊位前忙碌的的人说道。
“好嘞,承蒙惠顾,一共20钱。”小贩笑呵呵地从炉子里捧出两张热气腾腾的炊饼,用油纸包好递给了剑歌。
剑歌点点头,接过炊饼,在桌案上放下了一小块碎银,又拿出一张饼递给清,说道:“不用找了,我问你点事儿。”
接过碎银,小贩的笑容更灿烂了,连忙回应“公子请问,小人必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是说今年都没有收成了吗?为什么还有人用粮食出来做买卖啊。”剑歌问道。。
“二位不是这里的人吧。”小贩回答道,然后又看了看手里的碎银,继续说道“我们星主说啊,今年可是是千年难遇的长夏时节。 所以啊,今年的夏天会比以前多上4个月。 现在可都还是夏天呢,哪来的收成呀。”
听完小贩的回答,剑歌没有再说话,而是咬了一口炊饼“咔嚓,咔嚓。”地嚼了起来。
见剑歌不说话,而是开始啃起了炊饼,清捏了捏手中热乎乎的炊饼,也“咔嚓,咔嚓。”地吃了起来。
炊饼刚刚出炉,其实还是有些发烫的,但这点温度对于两人来说却是算不了什么。这炊饼也算不上什么美味,只是带有着一些炭火独有的味道。
此时又一阵风吹过,带动着街道两旁的树荫摇晃,依旧青绿的树叶跟随清风律动着,不远处的小河荡开了涟漪。
剑歌望着眼前这一切,感受到风中夹杂的微凉气息,突然从心里生出一股不真实感, 摇了摇头,转身看向清。
“你有察觉到什么吗?”剑歌问。
“他在说谎。”清回答道。
“为什么会说谎。”剑歌继续问道。
“因为如果不这样的话,或许我们现在到这里来看到的恐怕就是另一种景象了。”清如是回答。
“什么景象?”
“民不聊生……”
是的,未知总是令人恐惧的,与其让人们在面临未知的恐惧中战战兢兢地活着,不如给出一个希望……
想到这里,剑歌点了点头,随后气氛就变得沉默了。
又过了一会儿,待到头顶的朵散去,剑歌抬头望向彻蓝的天空,喃喃道:“或许,我们的动作得快一点了。”
收回目光,剑歌对着清说道:“我们走吧。”
“去哪里?”
“到处看看……”剑歌回答。
……
皇城以北,缙山脉,雾山。
“大家跟紧一点,这是最后一批了,等把这些运回村子里,我们就可以休息了。”
在山腰的位置,有一支由青壮组成的队伍,他们穿着麻布粗制的汗衫,背着用竹条编制的背篼,他们一手撑着等身高的竹棒,一手攥着松松的背带,在山路上艰难地行走着。而说话的人,是人群中最黑最壮实的那一个,也是领头的那个。
不多时,他们便走到了山顶。从山顶望去,有一条绵延十数里的土黄色山路挂在这谁也不知道到底有多长的山脉上。人们远远能够望见这山路的尽头,那是一座林木茂盛的森林。
……
“应当就是这里了。”剑歌站在一座森林的上空,望着脚下这座充满着死寂气息的森林说道。
这座森林绵延覆盖十数座大山,放眼望去,便是一片茫茫林海。但说来也是奇怪,这里明明充斥着死寂气息,走兽不出,蝉虫不鸣,更不见鸟雀。
但这座森林却依旧青绿苍苍,郁郁葱葱,绿波翻涌,古木参天。
不过很显然,清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师兄,这里有什么不对吗。”就在之前,剑歌带着清在短短两个时辰里边,走遍了这个星球的每一个角落。而在途中,充斥着死寂气息的森林沼泽,不说随处可见,也有个十处八处了。清实在没有看出来这座森林有什么特别的。
“直觉。”剑歌没有再解释,仅仅只回应了两个字。
“哦哦,好吧。”清见剑歌不愿意多说,也就作罢了。
“你以为我在敷衍你吗?清。”剑歌看到清的反应,笑着问道。但不等清回答,又开口说道:
“你现在还没达到我的境界,不然也不会由我来做这个任务了,等你到了我这个境界的时候,你应该就知道了我说的感觉是什么意思。要知道,成仙之后,便可以隐约地感应到万物本源了。”
“那师兄的意思是……”
剑歌指着脚下的森林对清说道:“这里,我感觉到她的痛楚更强烈了。所以我放开了感知,却发现这里的生物似乎都失去了本源,而且几乎只剩下了植物。”
“那失去本源会怎样呢?”清问。
“失去本源的的生物将会失去继续生长的能力,并且也会失去繁衍的能力。打个比方,这片森林的树木,你若是砍掉它的枝丫,它便不会再长出新的枝丫了。
同理,你摘掉了它的树叶,经历了秋冬之后,它也不会再发芽,只能吸收土地养分和阳光苟活。但一般也坚持不了几年,就会死去。
而对于动物来说,失去了生长的能力就没那么抽象了。比如动物幼崽,将永远不会长大。身体里的遗传信息会消失。这样它们便不会再有后代,也无法通过气味等分辨事物。受伤之后,伤口会结痂,但永远不会愈合。”
“那什么是本源呢,是灵魂吗?”清问到。
“不是。你还记得你自己的母星吗?”剑歌似乎有些答非所问。
而清虽然不清楚剑歌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自己的母星,但还是如实回答道:“记得啊,可这有什么联系吗?”
“和这里联系不大,但和你的本源密切相关。”剑歌笑着说道“你的母星记录了关于你的一切信息,但这并非是人为记录的,而是从你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自动的存在于星球的本源之中。
但信息的存在是需要载体的,所以载体也不会是很虚幻的概念,而是可以接触得到的真实。一颗星球的本源非常庞大,而且通常都会被埋藏在星球的最中心。所以你想一想,星球的本源会是什么?”
听到剑歌的解释,清心里已经隐约有了答案。但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用不太确定的语气问道:“是……星核?”
“嗯。”剑歌没有再说话,而是收起笑容,点了点头。
“师兄,你是说……在这里,有人在窃取星核?”清追问道。
“除了这个,我实在想不出其他合理的解释了。而且……这样的情况,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剑歌缓缓说出自己的答案。
“那该怎么办呢?”清问。
“找到那个人,或者那个东西。让它把吃进去的都吐出来,又或者,干掉他。”说着,剑歌将目光转向清,继续说道:“前者可以让星球恢复一些,而后者便只能止损了。”
“我明白了,师兄。”清回道“那下一步,我们做什么呢?”
“等。”
“等?”
“等。”剑歌答道“因为这片森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阻碍着我的感知。”
“那我们可以下去找找啊。”清不解。
“在不确定的情况下,最好不要打草惊蛇。而且,有人来了。”剑歌说道。
“也许是猎户什么的吧。”清也发现了那群正朝着这片森林前进的人,但却有些不以为意。
“猎户怎么会不带武器,然后背着背篼跑到这座没有猎物的森林里。”剑歌提点了一下清。
“师兄的意思是……他们有问题?”清问。
“人没什么问题,但跟着他们或许能发现问题。”剑歌点了点头,却是把目光放在了那一群即将进入森林的青壮身上。
此刻已是太阳偏西,日跌之时。这一群背着背篼的青壮汉子们正在等在森林外做着最后的休整,毕竟一路跋山涉水走来,再是铁打的人也该休息休息了。
山顶又是一阵清风扫过,带着丝丝凉意,却是让这些挥汗如雨下的青壮汉子激起一身鸡皮疙瘩。感受到身上传来的冷意,为首的黑壮汉子也不在意,只是望着挂在森林后方的炎日,静静地打量着这片毫无生机的森林,感受着由阳光传递过来的温暖,思绪却飘了很远……
在以前啊,这片森林可是俺们村村民们赖以为生的地方。别看从村里过来只有走小路,但这片森林广着呢,覆盖绵延了周围十好几座大山。山里的鱼虫鸟兽,简直多得捡都捡不完哩。
俺们雾村世世代代生活在雾山里,靠的呀,就是这座十几里外的大森林。不过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里的动物开始变得罕见起来。
最开始只当是动物们都跑到其他的山里去了,所以俺们来打猎的时候,也渐渐深入着,直到啊,可以打到的猎物越来越少。俺们呢,也进得越来越深。
到最后,俺们竟然穿过了整片森林。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从那天开始,俺就明白,这世道啊,它变了。
后来听到从城里回来的人说,那边的稻谷也不长了。又听俺们星主说,今年是个劳什子千年难得一遇的长夏年,所以夏天会比以往长四个月。
要俺说啊,这哪是什么长夏年啊,今年是灾年啊。眼看着猎物是越来越少,有时候出来三天,连一只野兔都打不回去。村里人也开始着急了。
可就在这时候啊,大祭司就找到俺们。他跟俺们说啊,俺们这里风水出了问题,已经不适合住人了。劝俺们搬家,可俺们世世代代都住在这里啊,又能搬到哪里去呢。
大祭司见俺们不愿意搬家,就又给俺们说,俺们这里有一些地方会出产一种比较奇特的矿石。而大祭司会用法力把它们从地里给掏出来,俺们只需要去这些地方把石头运回村子就行了。
大祭司会派人过来收取的,作为酬劳,大祭司派来的人同时也会带来粮食。大祭司可是个好人……
黑汉子想着,直到远处飘来鱼鳞样的朵,遮住了太阳,也遮住了黑汉子的思绪。黑壮汉子回过神来,心知休息时间不宜过长,于是他举起了拄着的竹棒,转身喝到:
“太阳快要下山了,看来我们的动作还得更快一些。大家伙都跟紧了啊,这是今天最后一趟了。”
说完,为首的黑壮汉子就转身走进森林之中。而后,同行的青壮们也都一个一个跟着队伍,踏入眼前的树林。
进入森林之后,视线一下子就暗了下来。这里面的树木遮天蔽日,盘根错节,简直透不出一点光来。这让为首的黑汉子不得不放慢了脚步,仔细辨认之前留下的路标。
但光线实在太暗了,每走一段路,黑汉子都要停下来仔细辨认一番,才继续带领大家走下去。
这里边没有路,但幸运的是一个月前走过的痕迹仿佛没有被时间所抹去,看上去就像昨天才来过一样。那些被踩弯的草,被折去的树枝,中间缺了口的灌木丛,好似一直都是这样,没有再改变。
只是……看上去要比上次衰败不少,虽然两旁的植物依旧翠绿,但就是令人感到有一种无法形容的衰败感。
“啪!啪!”为首的黑汉子一边走一边用手里的竹棒劈打着两旁的灌木,应该是想要把路拓得更宽些。虽然手里加了动作,但行程却一点没有慢下来。
于是,整个树林就充满了这黑汉子劈打灌木树丛的回响。不过,似乎也只剩下了这回响。
众人一路便沿着一个月前留下的足迹前行着,不多时,便下到了山脚。再往前走,便是逐渐明亮起来。
前方是一片开阔的小湖,小湖四面环山,而周遭又被那些个参天古木围绕着,如果只从山上往下看,是万万想不到这群山环伺之间,还有这样一处地方的。
为首的黑壮汉子带领大家走到了湖边,又沿着湖边向着太阳的方向前进着。直到碰见了一条溪流,又顺着溪流往上走,一会儿,便走到了路的尽头。这是一处峭壁,而溪流就是从峭壁上的多个石缝中钻出来的点点涓流汇集起来的。
黑汉子停在石壁前,从背篼里拿出一个泛着银白色金属光泽的菱形牌子。这牌子约莫有一掌大小,手指薄厚,上面雕龙舞凤,浮刻日,背面更是镶着一个大大的“国”字。看似厚重无比,可拿在手中,却感觉轻若无物。
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拿起这样神奇的物件了,但黑汉子每次将此物捧在手中,心里都会不禁感叹此般神仙手段。
在众人的注视下,黑汉子捧着这块“国”字牌,缓缓靠近石壁。在距离石壁约莫还有三尺的时候,石壁便好似被一阵清风扫过的湖面,开始荡漾起来。
黑汉子走到石壁面前,双手将“国”字牌轻轻地贴在了石壁上。随后便脚步不停地穿入石壁之中。众随行的青壮见状,也一个接一个地跟了上去。
石壁之中是一个山洞,山洞里并不狭窄,可以说很宽敞。这并非天然形成的,而是大祭司施展“法力”开辟出来的。所以整个山洞都很平滑,在山洞的两边,堆放着萤石一样的东西,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这石头并不值钱,在雾山的村庄里也是很常见,但因为它的光芒实在太微弱了,放在这里也仅仅只能够让众人隐约看清楚周身的轮廓。
祭司需要的东西却并不在这里,还得再往前走走才行。继续深入之后,便来到了一片更为开阔得地带,宽广得仿佛是将整座山都给挖空了。
而在这片开阔地带的正中央,堆砌着一个大型的好似祭坛一样的建筑。在平整的地带里往上砌了一层又一层的石台。在石台的四周分别伫立着四根斑驳的青绿色石柱,石柱的顶端散发着有些阴冷的幽蓝色光芒,像火焰一样。
不过这光芒倒是比堆在入口两边的那种会发光的石头要亮上不少,可以使人隐约看见石柱上雕刻的图案,刻的什么其实黑汉子也没看出来,只是觉得这东西令人心里不安得紧。
建筑约莫有个七八层,黑汉子带众人登上石台顶端,便能够望见石台中央散乱的那黑得像煤球似的“矿石”。这是大祭司花法力从地里给“挖”出来的。
黑汉子他们要做的,只是把这些煤球似的“矿石”装在背篼里,然后背回去,就可以换来粮食。黑汉子他们也没有多想,只当是大祭司可怜自己等人,才给了这么一个活计。要不是可怜的话,那上哪去找这么轻松的活计呢。
当把所有的“矿石”都装好之后,黑汉子便带着众人走下了石台。走出山洞,黑汉子便站在一旁,开始清点起人数来,当最后一个村民出来后,黑汉子便取下了贴在石壁上的“国”字牌。
黑汉子抬头看了看天空,黄昏了。已经不再刺眼的夕阳释放着最后的光芒,将所有的彩都染上赤红的霞光。
黑汉子摇了摇头,将目光从霞光中收了回来。便是带领着大家沉默地原路返回了。他也说不清为什么,从那石台离开后,心里就总有股子难过的劲头。他现在只想快点赶回村庄,将“矿石”交给祭司的人。然后好好抱一下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
“就这样放他们走吗。”一旁,清对着剑歌说道。
他们跟在黑汉子一众人等身后,了解了这些青壮们从“进山”到“出山”的整个过程。包括那枚看似厚重无比实则轻若无物的“国”字牌,那开阔的山洞里伫立的四根散发着阴冷气息的青绿色石柱,还有那散落在石台上被封印成煤球似的“星核”。
“跟着他们……然后看看,是谁在幕后主导着这一切。虽然我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猜测。但,那个人,或者说那个东西,我现在还不知道他藏在了哪里。”剑歌缓缓说道。
“师兄说的……那是什么人啊。”
“域外之人……”剑歌说完,便没有再开口。
于是二人便又跟着一众青壮们回到了他们的村庄。
雾山山脚,雾村。
“咳咳,石头怎么这次去了这么晚都还没回来啊。”村口,一名年俞五十的白发老者正站在一棵叶子已经有些发黄的柳树下自言自语。
他是这个村的村长,负责管理村中的大小事务,也是整个村庄中,最有威望的人。
他曾是这个村庄最为杰出的猎人,也曾为村庄的繁荣做出过生死贡献,但他现在只是一个父亲,静静地在村口等待着自己孩子的平安归来。
天色已经渐渐地黑了下来,天空仅剩夕阳的最后一丝余韵。他站在村口,望着远处那条上山的路,望着,朵逐渐消散在黑夜里。
他一动不动,直到黑夜吞噬了他的影子。渐渐地,他感觉视线有些模糊。于是他慢吞吞地弯下腰,双手撑在地上,颤颤巍巍地靠坐在身旁那和他一样年迈的柳树上。
夜里的风“呼,呼”地拉扯着他的胡须,这让他感觉到有些冷。
或许是半个月前,又或许是一个月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感觉自己似乎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从那天起,就渐渐开始有些力不从心了。
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只当是自己老了,又或许是快要死了。他已经不在乎了,活了这么大年龄,他很知足了。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是他的儿子和才刚刚两岁的孙子。
但那又怎么样呢,该来的总会来的。
他这样想着,不知不觉间,便有些困了,又或者是有一些乏了。他将头靠在柳树的树干上,扭动着身子尽量让身体能够放松一点。
突然他感觉手心有点痛,于是他甩了甩手,却感觉似乎有水被甩在了脸上,不过有些温温热热的。
他想起半个月前,他在削竹棒时划伤了手,但很快就结痂了,山里人,这很正常。
“不过这样看来,伤口还没愈合啊。”他这样想着,却感觉眼皮越来越重,他突然觉得好累,好想睡一觉,于是他闭上了眼。
风好像更大了,“呼,呼”的竟让他的耳朵也有些听不清了。于是他掏了掏耳朵,然后将双手抱在了胸前。他似乎将全身的重量都靠在了柳树上,这让他看上去有些歪歪扭扭的。但他此刻却觉得很舒服。
睡一觉吧,好好睡一觉。他这样跟自己说。睡一觉,他们就回来了。
他逐渐安静下来,像是一座雕像。他身后的村子里,依旧有不少人户门前的灯笼里摇曳着火光,但却没有一缕能够照在他的身上。好似被遗忘了。
剑歌和清在天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看着这位生命已如烛火般即将消散在风中的老者。摇了摇头,剑歌把目光转向了不远处正在下山的一众青壮们。
他们此刻举起了火把的长龙,在黑夜的山里,是如此的明亮。
“我们回来了!”人群中,不知道谁高喊了一句,却如石子落水般激起了千层波浪。
“我们回来了。”“我们回来了。”一时间,队伍里的呼喊便是此起彼伏,连绵不断。但到最后却竟是整齐划一的发出了那声呼喊:
“我们回来了!”
于是,整个天地间便充满着这般回响。
而听到声音的村民们,也纷纷打开了门户,望着不远处的那队举着火把的长龙,纷纷回应着。似乎男人回来了,便一切都可以安心了。
而整座村庄,也似乎在这一声声呼喊当中活了过来,恢复了人气和琐碎日常。于是,此前仿佛大气都不敢出的村庄,变得嘈杂和喧闹。
但是,谁都没有发现村口多了尊雕像。
直到——
“石头大哥,你瞧那是什么?”回家的路,自然是越走越短的。眼看村庄近在咫尺,众人便止不住将目光望向了家的方向。但很快就有眼尖的人发现了在村口多了一点和往常不一样的轮廓。
“哦?走近些看看。”被称做石头大哥的人正是领头的那黑壮汉子。此刻听闻同伴发现了异样,便加快了脚步。
也就约莫两百多步,石头便带领着众人走到了柳树跟前。
“看来是个人。”石头说道。然后便把火把往下移了移,想要看清楚这老者的样貌。当火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跳动着火光将老者的样貌映照清楚时,石头却惊讶地高呼道:
“爹?”
“是村长?”
“村长怎么会在这?”
在听到石头的声音后,众人也七嘴八舌地说道。
“爹?你怎么会睡在这儿?这地凉,走,跟俺回家。”石头将手里的火把递给旁人,便蹲下身来摇晃着老人说道。
“爹?”见老人没有反应,石头又伸出双手夹在老人腋下,想要将老人给搀起来。却意外地发现老人软得跟没有骨头似的。
“爹?爹?” 石头发现老人依旧没有回应,不太像睡着的样子,便又将老人缓缓放下,靠在了柳树上。石头感觉他的心乱糟糟的,不知道该继续干什么了,只是蹲在那里,抓耳挠腮的。
“石头哥,你探探村长的鼻息啊。”这时,有人给出了主意。
“对,对,探探俺爹的鼻息。”石头好似知道了下一步该做什么。于是他小心翼翼地伸出了食指,轻轻贴在了老人的鼻子上。
“石头哥,村长怎么样了?”有人瞧见了石头的动作,便出声问道。
石头没有回他的话,只是紧皱着眉头,蹲在那里一动不动。
“石头哥,到底怎么样了啊。”见石头蹲在那里便没有了动作,于是又有人问道。
石头没有依然没有回话,而是神色很不自然地开口说道:
“你们……都靠紧一些……,俺这里风……风有点大。”
于是众人听石头的话围成了一圈,将石头和村长还有那棵老柳树围在了中间。这次,断不可能有一丝风能够闯进来。
石头再次伸出了那有些颤抖的手指,将它轻轻贴在了老人的鼻子下。一秒,两秒,三秒……一分钟,两分钟,手指始终没有传来那种温温热热的感觉。
“哎呀,你让开,我来。”许是有人等得不耐烦了,便走上前来拉开了石头的手,然后将自己的手指贴了上去。随后便又是一阵沉默。
“究竟怎么样了,你倒是说句话啊。”这时,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那人也没有回话,只是道了一句:“石头哥,节哀。”
人群突然又变得沉默了,许多人默默垂下了手中的火把。低声说道:“石头哥,节哀……”
“爹……”石头好似没有听到,只是呆呆地跪在老人一旁,双目无神地喃喃道。
众人见石头好像已经有些魔怔了,于是便有人站出来冲石头大声吼道:“石头哥!节哀!”
这是村里同石头关系最好的那人。
随后见他又跪在了地上,将火把插在一旁对着老人拜了下去,叩首高喊道:“村长!一路走好!”
见有人作出了表率,众人也纷纷反应过来。于是将火把立于身旁而后拜道:“村长!一路走好!”
许是众人的声音让石头渐渐清醒了过来,他的两眼恢复了神采,也仿佛终于忍不住,哭喊道:
“爹!爹呀!”
……
其悲痛之切,声嘶力竭,无不令闻者动容。
村口的动静不小,村民们自然不会没有听见。于是村民们也都纷纷打着火把走出门来。远远的便能够瞧见在村口那围成一圈的火光,于是也都走上前去,想要探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