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门门外,阴沉的天,宛如要雷雨将至,而这大地之上也是荒凉一片,毫无生机可言。
这一片天下,人族的三道高大城墙将南天门围在其中,经过七年多来的漫长攻防战,外两道城墙易手七八次,现在那第三道城墙经过上个月那场大战已经重新回到了人族手中。数以万计劳役在修补这座残破不堪巨大城墙。
南面城头上,一个白衫男子在倚在城垛上喝着酒葫芦里的酒,俯瞰那城外坑坑洼洼的战场,战场中有很多小如米粒的修士在搜寻战利品,以及将那些大妖尸体分解处理,将有用的部分带回城中,那些都是宝贝啊!
但是这个白衫男子只是看着哪些在战场上寻宝的小人,手里摩挲着自己的那块雕刻这篆体的“将进酒”三字的乳白玉佩。大笑的对城下的修士叫道:“那个记得帮我找把好剑,我这剑现在都成锯子了,不是半神武我不要啊!”
城下不少修士都抬头望了望那白衣男子,那家伙是傻了吧!半神武我还要给你,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黑衣,一身军中打扮,但无甲胄的男子从战场远处御剑而来,落在那白衫男子身边,站在这足足有数十丈宽的城墙之上,身躯一颤,便打散身上的水汽。
黑衣男子一落地便开口说道:“这边这个天真的被打漏了,离这城头不过几里路,那边就又是狂风又是暴雨的,这边却连个风渣都没有,真他妈带劲。”
白衫男子笑道:“这样子不是正常的吗?难道还要向那边天下一样风和日丽啊!要是如此,这妖族费劲心思往那边跑干嘛!”
黑衣男子嘿嘿笑一下,点点头表示赞同,随后说道:“今天有收获,一颗武灵镜大妖的妖丹,可以多喝壶南糟酒了。要不要我请你啊!”
白衫男子扬起手中酒葫芦说道:“我这酒可比南糟酒好喝多了,你自己去吧!”
黑衣男子满脸不开心,这家伙手中酒壶是个好东西,白水倒入便是好酒,就是那家伙不给他们喝,真的是眼馋死了。
黑衣男子觉得无趣,便准备御剑离开的时候说道:“过些日子,我便要返回门那边了,记得以后来我家坐坐。”
白衫男子点点头,手举着葫芦摇摇手。黑衣男子便御剑离开,直接前往那道大门所在的内城。
这个时候的白衫男子起身坐在了墙垛上,望着这座天下的远方。身后涟漪阵阵,走出一位身穿青衫的佝偻老者,老者缓步走到城垛前,也望着远方。
“酒真的不打算给我喝?”老者轻声问道
白衫男子潇洒的将酒壶扔给那老人,说道:“你这老家伙,就来喝我的酒,不知道找别人啊!真的是。”
老者笑了笑,喝了一口,说道:“这不是李小酒仙的酒水好喝吗?要不然我这老不死的东西会跟着李小酒仙屁股后面!”
白衫男子一把将酒葫芦抢过来,说道:“你这老家伙,我怀疑你当年叛出妖族就是为了我们这边的酒水好喝!”
佝偻老者哈哈大笑,开心的说道:“那不是,那边的酒水没意思,还是这边的酒水够味!”说完,佝偻老人便深情的望着这座天地的远方。
白衫男人眼前这位佝偻老者,南天门外三个老不死之一,叫繁木,出身妖族,因为在这座天下妖族那边惹了大祸,使的自己一脉尽皆残死,自己在逃命途中被一位游历剑仙救回城中,后来拜师那位剑仙,守卫这人族的城池,到现在已经六百年,赢得了城中老幼的尊敬和仰慕。
白衫男子看着这位老者眼中值得玩味的眼神,摇摇头,仰头喝了一口酒,将那酒葫芦抛给佝偻老者,说道:“借你那腰间长剑,我去那边尝尝你说的没意思的酒水,毕竟作为小酒仙,怎么不能喝遍天下酒!”
说完不等佝偻老人回复,白衫男子便倒栽葱下城头,而佝偻老者腰间长剑也自己出鞘飞掠下城头。不一会儿便有一袭白衣便御剑骤然拔起,往南而去,随后便有言语传来。
“巷深酒香无人知,只待有缘客人来!我自乘风远游去,自有金樽近前来。”
佝偻老人笑了笑,喝了一口手中酒葫芦中的酒后说道:“亏还是诗仙后裔,只能作出这等垃圾。要不是看在这酒的份儿上,让你摔个狗吃屎!”说完,便又是狠狠喝了一口酒。
老者身边便出现了两个老者身形,一个是与他一样出身妖族的老不死愁淼,一位是已经驻守城头三百年的人族老不死剑仙。
那位妖族老不死愁淼,守护城头四百余年,也是一个被游历剑仙带回城中的妖族。
那个人族的剑仙姓韩,名德盛,三百年前自愿前来守城,立下战功无数。
后来这三个战功无数,又是守城极久的三人,喜欢和那些年轻人插科打诨,一点不同那些坐镇一方的仙人圣人,就逐渐被众人称呼为老不死,后来渐渐就有了三老不死在城头,屁滚尿流妖魔头的俗语。
愁淼说道:“一把神武换一壶酒,似乎不划算啊!繁老头,你这生意做的不太好啊!”
韩德盛笑着说道:“说的那小子要死一样,说不定要不了几个月,那小子就回来了,这酒壶可不一般啊!我们不物极其用那可不行。所以我们现在赶紧多喝点酒,免的那小子回来了就没得喝了。”
繁木看着这两个家伙,说道:“你们脑子可真不咋地,就我们三个老家伙拼命喝能和多少,那褐鼓楼那边不是有好些个大坛子吗?难道不能装酒!”
几个老家伙会心一笑,身形消散。不久后那褐鼓楼便少了几十个储水的大水坛。
——
蜀国京城九曲池湖畔
有一座朴实无华的两进院落,院内简简单单。内院靠近九曲池,所以在那间房间中可以看那九曲池风景,以及那不远处那座闻动蜀国的朱紫楼。
青衫男人端坐在房间那处风景极佳之处,看着那水中游船,微风徐来,扰动男子衣衫,身边一个侍女打扮的少女在煮茶,看其动作,甚通茶道。
男人便是在南天门那边城头替蜀国守城的苗哲,在那里足足带了四年,看着了无数这个天下看不见的残酷与恐怖。去的第二年,妖族便攻势无比强烈,那场大战持续了五个月,三道城墙被攻破两道,六位宗玄镜和两位至尊镜强者陨落,一位坐镇当地,一只脚踏入仙境界的准仙人,更是直接连跌两镜,跌到那逍遥镜。而数十位实力强悍的大妖直接穿过南天门,要不是坐镇悬崖岛的四位仙人联手镇压,不知道有多少大妖祸害这座天下。
男人望着外边出神,少女看见自家这位公子又在出神,只是暗暗叹气,自从在外归来后这两年,少爷不仅晚上连连噩梦,白天也多出神,不知道在外面收到了什么刺激。难道是受了情伤,肯定是,公子年过三十,官居兵部侍郎,可就是不曾娶妻,整日便是在家中练拳看书,或者便是望湖发呆。
少女将一杯煮好的茶水递过来给苗哲,苗哲这才缓过神来,结果茶杯,喝了一口,便起身说道:“我出去散散心,你就不必跟随了。”
少女欲言又止,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苗哲整理衣衫,出门而去,一袭青衫入深巷,宛如世间失意人。
渐渐的,苗哲便走到了一处行人稀少的陋巷。
这个青衫定看向前方,一个年轻男子背负长剑,与苗哲两眼相对。
两两无语。
那年轻男子身后走来一个身穿一个农夫打扮的戴斗笠的汉子,汉子越过年轻男子后站定。
汉子抱拳说道:“苗侍郎,有礼了。”说完便是一拳递出,直奔苗哲而去。而那年轻男子也将一块玉佩捏碎,将整条巷子与外边天地隔绝。
在苗哲附近跟随的一位苗家供奉发觉情况后,连忙准备传信回苗家,却被那个突然出现的年轻男子按住肩膀。
年轻男子说道:“不要慌,这是你家公子的机缘,日后你们苗家可要好好答谢。你就先不要叫人来参和了。”
哪位苗家供奉感觉肩头那只手重达千斤,压的自己动弹不得,而体内灵力更是被压制的死死的,整个丹田都不受控制。这年轻男子怕不是灵境强者。
小巷子中,尽管苗哲左挡右防,但是仍然是处处受拳,方方被击。那汉子拳腿凌厉,丝毫不脱离带水,拳意更是勇往直前,直接将苗哲迸发出来的拳意给冲击消散,而苗哲鲜有的几次攻击也更是直接被汉子的攻势打断,可谓毫无还手之力。
不过一炷香而已,两人胜负已定,苗哲深陷一面墙壁之中,虽有意念,但无余力。
汉子收回拳架后,摇摇头,说道:“我以为得到一国武运青睐是何等不凡,结果竟是如此,哎!”汉子说完便转身负手离开,不久便消失在深巷的迷雾中。
随后天地屏障消失,屋顶之上年轻男子倚着那位苗家供奉说道:“十天后,养好伤了,仍在此地。真不知道跑去南天门几年都练了什么,这蜀国武运看上你哪里了?”
而已经从墙上下来的苗哲盘坐在地上虚弱的说道:“多谢前辈了。”
年轻男子没有继续多说什么,拿出一张符箓扔入空中,随后便瞬间便消失无踪。
苗家供奉连忙去将快要晕厥的自家公子背回那九曲池边上的宅子,吩咐那少女连忙煮些草药。
傍晚,那间没有多大的湖边宅子中便多了几个老人,一人是苗家老祖,一位是苗家首席供奉,一位是苗家武学供奉,一位是皇室供奉。
苗哲已经在药浴中泡了半天,随后经过那位皇室供奉的诊断,并无大碍,所以要害虽受重击但无后遗,根本也无任何受损。
随后那位原本一直跟随苗哲的苗家供奉也将所知道的说了出来,几位老人也大概知道了怎么回事儿,便各自返回。而那位苗家老祖又调来了两位苗家供奉,以保证自己这个孙儿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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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国东宫
书房中,锦衣少年坐在书案前与一位清瘦老者聊天。
“殿下可要多留心郁王,郁王心机,深不可测,虽然这几年少回京城了,但是据臣所知,郁王与诸多重臣有暗信往来,是在不可不查。”清瘦老者慎重说道。
锦衣少年听到后,微微笑道:“国公多虑了,郁王那点小心思我以及知晓,而且哪些暗信往来我等都知道与那些人来往,都已知晓,那还担心什么,我觉我那八弟才是值得我们更多关注。你也知晓,那周志茂可谓厉害,这几年结交了不少重臣,朝中势力极大,实在是不可不多用心。”
清瘦老者听闻此后,更加严肃的说道:“殿下,佑王虽然看似势力庞大,但那都在可控之中,而那郁王是真的让人不得不防啊!承王可是已经独掌一州之兵,西武节度使也与承王交系甚好。郁王看似胸无大志,但暗地里多位朝廷、皇室供奉,都是走的格外亲近!若不多加打压,日后定然是一意外。”
清瘦老者刚刚说完,一个小宦官拿过来一杯刚刚煮出来的青茶,轻轻的放在那位樊国公身旁,然后缓缓后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