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宴始终觉得,姜阮和斯薄今之间有过一段过去。
即便姜阮已经对他解释了无数遍,男人总是双眸含笑的应她,但她在他微微闪烁的眸光里还是看到了一丝不确信。
他对这件事有超乎寻常的偏见,或者说是,固执己见。
姜阮咨询过张医生,张医生说,患有偏执症的患者的确会有类似的症状表现。
他们对自己认定的事实坚定不移,除非是他自己转变想法,否则依靠旁人的力量,是基本没可能更改他的思想的。
这类人在日常生活里不会表现的很明显,但一旦触碰到他们所坚信的点,便会异常激动。
姜阮没见过斯宴激动的时候,更多的,是他笑意吟吟的盯着她看,或是紧紧把她抱在怀里。
现在回想起来。
每当她提及斯薄今时,斯宴都会一反常态的粘人。
缠磨的要命。
所以,可不可以认为。
斯宴在发病时的表现,经由他自身的自控力,从情绪激动转化成了压抑的释放?
姜阮想的太多,太阳穴隐隐作痛。
皱眉揉着穴位时,斯寻倒先起身,伸了个懒腰道。
“我的话到底真假,小嫂子慢慢就明白了,耽误你这么久,就不留你了,我先走一步,小嫂子随意。”
男人说罢,当真半点不迟疑的晃悠着离去。
姜阮看着他的背影,撤下防备的姿态,疲惫的撑着额头,闭目深呼吸。
店外,斯寻停下脚步,站在街角的视线死角,穿过那扇落地窗,定定眺望。
男人于寒风里笔直的像一株青松,锐利的视线宛若冬日清晨露水中松针一般,折射出凌厉的光芒。
……
因为斯漾漾与斯寻的这一折腾,直到傍晚,姜阮才见到橘贝。
古色生香的别墅院子里,橘贝蜷缩在秋千上,抱膝发呆。
听到脚步声,呆滞的眸光才渐渐有了焦距。
看清来人后,红肿的已经没了泪水的眼睛,又缓缓湿润。
“阮阮。”
她声线沙哑,姜阮听的心疼。
快步走过去,扶着橘贝从秋千上下来。
“怀孕的人了,举止一定要自己注意些,你刚才那样很危险知道吗?”
秋千挂的高,离地面有一段距离,她还腾空了脚,万一下来的时候踉跄了下,很容易摔着。
又是孕前期,最是容易出意外的阶段。
姜阮板着清丽的脸,义正言辞的嘱咐。
橘贝听着听着,委屈巴巴的扁着嘴:“他都要和别的女人结婚了,我还生这个孩子干嘛,生下来给人家做私生子吗?”
姜阮听着她赌气的话,不由抿唇。
“阮阮你说,我该怎么办?”
茫然了一天的橘贝下意识的把姜阮当做指明灯。
难题如烫手山芋落在手上,姜阮只是轻轻皱眉,将其稳稳攥在手心。
“橘贝,我问你个问题。”
“什么?”
“这个孩子,你是为了他留下来的,还是你自己想要留。”
橘贝眼里有一瞬间的迷茫。
起初,她在得知自己怀孕时,在b超室听到孩子的心跳声时,她便与肚子里的孩子建立起了联系。
再后来听到斯薄今不想要这个孩子时,她也曾负气动过想要把孩子拿掉,一刀两断的念头。
可最终斯薄今妥协了,她也便自然而然的跟着安定。
然而就当她以为他们能一帆风顺的走下去时,又出了这事。
念想一动再动,一改再改。
到现在,她也迷惑了。
到底是留,还是流,举棋不定。
姜阮见她迟迟没作答,换了个问法:“或者说,你还想和斯薄今继续吗?”
“我不知道。”
橘贝说罢,不敢去看姜阮的眼睛。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在没有认识斯薄今之前,她是个明朗又干净的人,做任何事都绝不会拖泥带水。
可那个果断的赵橘贝不知什么时候被她弄丢了。
她变得患得患失,扭扭捏捏。
老实说,这样的自己,橘贝也很讨厌。
但就是不争气的,没办法快刀斩乱麻。
她把自己作到这一步,早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好了,不想了。”
姜阮敏锐的察觉到橘贝眼里的自我放弃,快声说了句。
她一早就说过,怀孕后因为身体激素的变化,情绪会很不稳定,人也会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如果恶化下去,极有可能形成孕期抑郁。
但这是橘贝自己选的路,她必须得自己适应。
而姜阮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她适应现在的自己。
“我问过斯宴,他说这场婚事只是缓兵之计,作不得数的,你别太往心里去,等斯薄今回来了,你们好好谈谈,把话都说清楚了,再做决定。”
姜阮声音清泠,橘贝浑噩的思绪也被其冲散些许,迷迷糊糊的点头,兴致仍然不高。
“别哭丧着脸了,明天得空吗?陪我一起逛街呗,还有几天就过年了,你瞧你这里冷冷清清,哪儿有点过年的样子。”
橘贝闻言,打起精神。
“好。”
“阮阮。”
“嗯?”
“今晚能留下来陪我吗?”
姜阮粲然一笑:“当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