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昂昏迷了,轮几乎耗尽,这与他的能力有关。他是环轨,能把王家祖传的剑气施加到他人的轨上,正因如此,吴菏才能突破泾河,一跃破窗而入。
我是第一次见到碎掉的窗是如同被切割一般的,应当是吴菏的另一能力,让剑气四散,如万剑霎时切入。这一式,凌厉霸道,正因张道陵的一掌,我才明白凌厉霸道和一剑封喉之间的差距,面对张道陵这样大宗师,这点力量无异于蚍蜉撼树。
我有了能力,能在短时间内分别身边无数种气味或者这种气味处于的状态,就拿刚刚吴菏出现在我面前来说,我闻到的是剑气凌厉逼人的味道和有如正切函数一般,由无限低谷到无限高峰再到戛然而止再反反复复的杀气,与之相对,是张道陵犹如海水般清咸,风平浪静,却又随时可能被激荡的王气。然而正如张道陵所说,我必须戒烟。我身上,肺里的烟味过重,使我的“视觉”仅局限于身边几乎五米的范围,其他一无所知,正因如此,我当时才没有发现王子昂身上,死气沉沉的气息。
我不知道怎么救王子昂,心想医院总有办法,在高德地图上找家最近的医院,再把王子昂扛到后座,手忙脚乱点火开车。我几乎不会开手动挡,幸好吴菏没有过来,我的脑海里思虑万千,我手中的世嘉却走走停停,二档都被我开到了45公里每小时。
“我去,你怎么开车开成这样。”是王子昂的声音。
“你醒了!”我到有点惊慌失措,甚至高兴到把头转了过去。
“看前面!”王子昂突然大叫,还好我熄火即时,差点冲进了湖里。
我脸上突然无光,本还想给发小炫耀一下我的新能力,现在却差点赔上小命。
“小菏呢?”我刚拉上手刹,王子昂就立刻问我。
“张道陵在给她弄伤,说她能保证小菏不留疤。”
“张道陵下手这么狠?小菏伤哪了?”
“脚底。”
“欸!都怪我,非说这次任务简单,让小菏只管漂亮迷迷你就行,没成想这个张道陵一个出家人竟然有那么多心眼。不行,我可得给我舅舅打个电话。”
“你还是先管好你吧。”我的话算是止住了王子昂的动作。
“没事,找个超市买袋红糖,我喝一杯准好。”
“你当你来大姨妈啊?”我笑道。
“那就一大瓶可乐,最好是香草味的。”王子昂傻傻一笑。
“行。你刚说什么?要找你舅舅?”我是真的关心吴菏的,特别是她今天跳进窗来后,她的美在我心里完全扎了根。
“嗷,我想起来了,你小时候没见过小菏,她是我表妹。我舅舅管她严得很,她一有任务就特别开心,一心想把她爸爸支开。”
“不对!”我嗅到了一丝诡谲,但从张道陵今天对我的所作所为来看,我觉得只是我的狐疑。
“什么不对!天师可信,这代天师和我们是有渊源的。龙虎山和我们是两拨人,我们都用烟来当作组织里的名字,龙虎山是用河流。天师是天汉,下面两大护法是长江黄河,还有几个元老钱江、珠江、海河、辽河等等,我们这次遇到的泾河是右护法黄河的二弟子。”王子昂说得很吃力。
“你先别说,找红糖去。”我又一次发动了车,这次似乎轻松了些,我动用我刚学会的探知功能,仔细去辨别离合器和发动机的轨,竟然马上得心应手,不一会儿就开上了五档。之后,我就开始去用鼻子去摸所车里所有东西的轨,立马在我脑海里产生了一幅图纸一类的图画,这神奇的方向盘设计的精妙一目了然!原来法国人也算有如同德国人一般的匠心,甚至了解了我老爸之所以给我给我弄辆老世嘉的原因。
“你能用轨了?”王子昂大吃一惊。
我得意一笑:“张道陵帮我打通的。”
“行啊,跟我说说她是怎么做的。”
我把今天发生的事一口气说了一遍,甚至还添油加醋了一些我们男人都喜闻乐见的快乐桥段。我对天发誓,绝没有一丁点亵渎天师,不,现在应该是叫美女师父的意思,否则天打五雷轰!
“我靠!引仙香!我的天那,你赚大发了!”王子昂在后座手舞足蹈,一身逗比气质,完全没有半点富二代的架势。
“什么?”黑人问号的表情又出现在了我脸上。
王子昂的话调笑间还带了点愤懑:“老子花了那么多钱,也就希望她有朝一日用个引仙香对我来那么一下,结果便宜了无数人……不过,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就你了!我遭了什么邪,怎么碰到了这么个煞星!引仙香能借自身一点修为,助人打破禁制,我这个破辅助,我要想像个老爷们出人头地,抢抢人头还真要引仙香帮我最后一个轨定向成真正的剑轨!”
“啊?那没事!等我拜了张道陵为师,让他教我这招,对你来一下也成!”
“什么?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先和家里人先说一声?不行我要手机,汇报一下情况。”王子昂立刻板脸,不带一丝考虑。
“那么严重?”
“倒也不是,就怕你被张道陵拐走,直接出家,你爹妈受不了。”王子昂假装笑笑,不过应该是很严重的样子。
我也卖个乖:“嘿!出家了我也会和张道陵一样,逍遥自在,把你和吴菏管管好就成。”
我找了一个向西的岸边停车,面对夕阳的是深入湖中的台阶。一瓶可乐下肚,王子昂终于打了几通电话,先向他爸借钱,再问问吴菏的情况,最后把我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我爸。我浑身不自在,这个富二代跟班,还是我爸安插在我身边的间人,有必要叫我爸啥都知道吗?不过,倒也奇怪,听王子昂说,我爸说是只说了句以后的路我自己走就是。然后,他把手机给了我,让我给我姑姑打个过去,说是那边只有我说才有用。
“我自己打吧。”我手机里存着姑姑的电话,平时只有接的份,自己打过去,我还真的很少。掏出手机,觉得这次打电话的压力实在巨大,坐在台阶上,不知不觉就把通讯录挪来挪去,呆住了。
“想什么呢?”王子昂拍了我脑袋,“魏琴在上面!”
“我不想打。”我下意识去掏口袋里的烟,却被王子昂按住。
“魏离,你现在不能再碰烟!”王子昂正色道。
我又呆住了,如今的处境,我找不到一丝安慰,原本哪怕吸上一口二手,对我而言也有如一曲镇魂。我站了起来,朝着马路和夕阳,呆住,如果脚边有一颗石子,我便会狠狠踹它一脚。
“嗐!有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让她们打一架,也好得给你魏家留个后!你这辈子难了,还有会有你儿子,怕啥!”王子昂的嗓门提高,一嘴说书人的腔调。
“不是这个意思,我怕……”我的话被王子昂打断。
“你这人就是想太多,这些人都有分寸,这些让他们去想。我只知道,我要陪你走下去。”王子昂递给我他的可乐空瓶。
我奋力一砸,趁可乐瓶弹起瞬间,狠狠一踢瓶身,硕大的可乐瓶在空中转出一条优美的弧线,向前湖光潋滟,夕阳无限好,向后是两个而立男子的骂声此起彼伏,煞尽风景,但这就是兄弟,这就是畅快。
“打吧!”
“好。”
湖水荡漾,水波潋滟,霞犹如浸染,道道拂面微醺的清风,白鹭明灭天际。电话久久没有拨通,悠扬的《致爱丽丝》也难以压抑我心中的忐忑,但我就像跟电线杆扎在湖边,义无反顾。
“喂。”何其熟悉的一个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姑妈。”这一声我喊得很累。
“怎么了?”
“我打算做张道陵的徒弟。”我原本打算说“张道陵要收我为徒”之类,要把我自己完全撇清,但要欺骗姑姑对我而言实在不忍。张道陵无论是从外表、人格、气质、气场上都征服了我,我相信张道陵。
“知道了,以后你的路你自己走吧,我和你爸还是会帮你的。”姑姑回答得很平静,虽然我听出了许多的意思,但我相信姑姑想表达给我的永远是最纯粹,最简单的意思。我姑姑是绝不想让我多思考、多做事的,这是她作为我长辈,她觉得他会做的事。
我叹了一口气,心里有一丝绞痛:“不说说我吗?”
“我为什么要说你,你都要三十了,再活在我们的庇护下,你也不会如意。你想去闯,就去吧,你不用顾及我们,你是我们要顾及的。”
“怎么能这么说?”
“怎么不能?小离,你现在已经不是一周前的小离了,你的成长我一直看在眼里。虽然我们瞒了你,但你始终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我想你现在打给你爸,得到的回复也是这样。你不要多想,张道陵绝对是你一生的贵人,跟她不会有错。”姑姑说得很慢。
我没有回答,只是话语在我心里已经如同喉中鱼骨,不想用这刺在我肉里的骨头,再次扎到我关心人的心里,让他们的泪流到他们心里。前路茫茫,或是寂灭,或是超脱,任他千难万险,我也只能走他一遭。
“小离,明天让你师父打我个电话,我要和她好好聊聊。”这是要结束对话的意思,我听懂了。
“姑妈,我先挂了。”我说得依旧艰难。
“好。”
平静一如既往。
王子昂看得出我难受,什么也没说,替我打开后座的门。我道了声“谢了兄弟”,一头扎了进去。老世嘉的沙发里的海绵老化,我能磕到里面金属的弹簧,吱呀吱呀,一路响,我也一路压。突然手机一亮,是张道陵发来的消息。
消息上写着:“来接吴菏。”
“在路上了。”我打得很慢,但又怕怠慢了她,在最后发了个微笑的表情。
“你让我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她回得很快,同样也补了个微笑的表情。
“明天打我姑姑一个电话。”我快速回复。
“这么简单?”
“这是我的诚意。”
“行。”
“条件达成,我现在改叫你师父。”我觉得我这声师父叫的绝对不算太早或太晚。
张道陵发来个灿烂的微笑表情,我记得这个表情的原型应该是韩国某男星的可爱女儿。龙虎山天师,这种理应不染俗尘、不问世事的世外高人,没想到是个涂脂抹粉,穿得还像是风俗女子。性格上如同一般的女青年一样,沉迷韩剧,钟爱韩流。
“阿西吧,师父您这落差我接受不了啊!”我灵光一闪,故意去博她一笑。
她发过来的果然是一个同款的害羞表情,然后说跟了行字:“少贫嘴,对我没用。”
我知道,她绝对笑了,正如我高中的女同学们一样。她又回了句:“以后跟为师上了龙虎山,可不能对你同门师姐师妹下手,不然我替小菏废了你。”
“懂!”我秒发了过去,顺便多送了个感叹号。我来了兴致,随之王子昂对我投来异样的目光。
“似笑非笑,奸邪万分,魏枪头,你和什么妹子聊呢!”他在后视镜里瞄我。
“是我师父。”我快速回道。
王子昂狠砸了下中柜,骂道:“非人哉!你连天师都能练?galgae大神人间体啊!”
“得了吧,哪比得上白堤海王?”我立刻反唇。
我的回复让王子昂哈哈大笑,随后说道:“幸会,幸会。”
死党之间的快乐就是那么简单,不过我还有事做。我朝在手机里键入:“我想到第二件事了。”刚发出去,我心跳就加速,虽然离我认为最重要的一句话还有至少一个字儿距离。
“说。”张道陵的回复速度还是一如既往。
我打字换到了全拼,每打一个字我就检查一遍:“告诉我你知道的有关于文检的所有事。”
这次,我等了很久回复。我押对了,于文检的事才是这几天我被卷入所有事的核心,或者说于文检是一切的症结。
“行,三天内我会给你你所要的。”大概是十分钟后,我们的近光灯也照到了破旧的“永和门业”字样,我才收到这个回复。
我们下车,并排走向楼梯,泾河迎面而来,在笑,不好看些罢了。用我们这边的话说,这叫笑嘻嘻不是好东西。
“小王爷,得罪。”
我给王子昂使了个眼色,心想这才是我们口中真正的“奸邪”。
王子昂硬是没回,做出一派高傲姿态。
泾河还好是个出家人,照我这种,明明能打过的,见这种给脸不要脸的人,索性当个鼓,起码得敲打敲打。他却捡好话:“小王爷厉害,那么快就恢复了。”说完就整理整理自己的衣服,一个敬礼:“门卫张泾河,见过董事长!”我都差点笑出来,什么清高道士,整一条乞首摇尾的哈巴狗。
王子昂给我使个眼色,一张曾小贤吃芥末的鬼脸,好像是说“哥就这个范”。随后对泾河正眼点头,说:“老张,以后公司的大门就全靠你了!”
“好嘞!”接着又是一个毕恭毕敬的军礼。以泾河的模样和道行,咱们公司以后哪有公司敢欺负。
我们公司,这算齐活了,五个人,除了我各个身怀绝技,再由我美女师傅担任技术顾问,虽然不从事什么生产,混日子绝对是最完美的组合了。
不一会儿,张道陵也跟着吴菏走下楼来,看她们的样子,矛盾应当早已烟消散。两个美女一前一后,前面的千娇百媚,后面的艳丽凌人,叫我们这些男人怎能不动容?乃至是泾河,也没控制住。
“明早十点来上班。”张道陵说了一句,随后跟着泾河走向gr。等他们发动车子,张道陵脑袋探出窗外,风吹乱她的头发,冷艳的脸上似乎露出了愁容,喊道:“王总,三天后我把车还你。”
这一句我们常人听来只是觉得王子昂空手套了20万,但在王子昂耳朵里,味道就更好。至今他时长嘀咕什么,风景秀美的美人腿那天晚上,天师叫他王总。
我佩服张道陵为人处世的老道,强硬之余,靠她天生的容貌和特别的温柔,把原本对她抱有敌意的我们三个人逐个击破,从而完全把她当成一个和蔼的长辈。张道陵,确实是我见过最完美的人。
晚上总得找个住处,我们一路向北,总算在阳澄湖镇找了个中介租了套四室一厅的房子。主卧向东望去,竟然是新东方烹饪学校的苏州分校,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不错的香气!哎,毕竟是太饿,我突然有种想去他们学校食堂讨口饭吃的冲动。
“按照草帽海贼团的配置,我们真得要个厨师啊。”王子昂看出了我的心思。
“自己做不就得了?”我承认,王家富了以后,我确实跟不上了我这个发小的节奏。我在刚读完大学后,曾经打过很多份工,包括在一家标榜自己是基金公司的新三板企业打过电话,眼睁睁看着隔壁做沥青期货的人开单挣钱,自己却每每打出一个电话,可能是因为我的声音不好听,每次都被对面狠狠骂上几句。
我记得当时有个同事,名字叫程军军,很和善一个人,虽然一米五几,其貌不扬,但长得还算富态。一副眼镜的镜片一边早就裂开,总是穿条显得他肚子肥硕的如同棉毛衫一样灰色紧身恤,而且每条衣服,都好像有许多年了一样。他手里总喜欢夹着支红南京,一口武汉话从他的嘴里讲出来土里土气。我至今还记得他有个一米七的漂亮老婆,抱着孩子,来过我们营销中心看过他。当时他也就点根烟,夹在手中任它烧完,眼睛却一直在看边上所有的人。
那天晚上,他还找了几个跟他一样穷样的朋友来找过我,说非要带我出去喝酒。我当时也没在意,答应下来,就当是同事之间夜里难得的消遣,喝掉两箱勇闯天涯,那时候着实开心。至于我记得为什么那么清楚,那是因为在酒桌上,他的那些朋友看我的样子简直是跟他一模一样的!
现在想起这件事,理解了轨,才知道他那年是在关心我的轨。如果我记得没错,当时和我一起去喝酒的人,最老的那个手里是绿南京,梳大背头的是紫南京,长得最高的是金南京,还有最后那个买单的地中海,他拿出来的是金牌南京。酒足饭饱,我们还互加了qq,至于备注就随便写成程军军老朋友、程军军油朋友、程军军高朋友、程军军秃朋友。
后来,我当时的那家公司由于搞了一家假军工企业的集资项目,被有关部门查封了,我和程军军后来也就在讨工资那天见过,至今再无联系。
前几天无聊,逛了会qq空间,刷到了程军军油朋友的说说,他在抱怨苏州新东方学厨师没啥意思,没有地方干活什么的,还附上一张学习时的帅照。我灵机一动,把那条说说截屏,用微信发给王子昂,说:“我觉得这个人也是有能力的,你要找厨师没准可以考虑考虑这个隔壁高材生。”
“我靠!这不是癞油吗?名字我叫不出来,是把好手。”王子昂一拍大腿,“紫南京!不见那么久,今天可算被我逮到了。”
“你认识?”
“可不是,以前他有个朋友开铝合金厂的,我在他们厂里见过,还比划了两下。这混蛋其他不行,论人品绝对是个极品!骗了我五万,至今没还。小爷我正好缺钱,等我再吹几瓶肥宅水,咱们去弄他丫的。”
我是真没想到王富帅也有见钱眼开的时候!
“这不好吧,他还算我喝酒朋友。”
王子昂不由分说抢了我的手机:“管他呢,他不是正好在这么。手机借我会,事成对半分。”
“你怎么请我手机啊?”
“明天老子钱到,入职了,给你们每人配个华为。破乐视换两万五再加台p40pr,你不干?”
我刚想去抢回来,理智把我的脑袋扭了回来。哎,谁叫我这么没骨气呢?
“得,你拿去,别的别翻。”
“好嘞。”王子昂在qq里打字道:“兄弟,有活,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