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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诺奖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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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治平面对巴某先生说道:

    巴老,诺贝尔奖已经几次提名您了,据一些新闻报道上说,今年您获奖的可能性很大。你对这件事是怎么看的?

    ——巴某呵呵笑道:

    嗨,可别说给我提名这档子事了,真是寒碜人呀!我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在乎什么荣誉?还好意思跟那些年轻作家们去争这种虚荣吗?

    不过说到获奖,在座的几位大家,其实都是有资格的,可惜诺奖委员会中没有几个人懂文,否则也许早就有几个中国人获奖了。

    像鲁某先生,当年就与梁启超一同被提名过。还有庆春兄,要不是发生了1966年的不幸事件,那一年的诺奖很可能就是您的啦!据说就是因为您的缺席,才给了东瀛的川端康成嘛!还有沈二哥,你也曾经被提名诺贝尔奖嘛!比起你们几位来,我还有什么脸皮得奖?

    特别值得一说的还有默存先生,像你这样学贯中西,博古通的大学者,咱这帮人里面还真是没有能比得上你的哟!你虽然只写了一部长篇小说《围城》,就已经震惊了寰宇啊!你对诺奖的态度,我是特别佩服的。你干脆对人家的好意置之不理,甚至是嗤之以鼻呢!

    ……………………

    ——钱先生轻轻抬头,扶了扶黑框眼镜,微笑道:

    哪里,哪里呀!巴某先生太谦虚了。你是著作等身的原创作家嘛!我只不过是比你多读了几本书而已。至于《围城》嘛,我就这么一本长篇小说,还写得很单薄。而且我的书里雕章琢句,引经据典,呵呵,论起掉书袋的能力,确实超越了一般人,但是根本就没有多少原创意蕴可言,当然是配不上什么大奖的。

    让我来说的话,是否得到诺贝尔奖,那是人家瑞典院自己的事儿。而且毕竟那只是一家之言。我认为凭着他们的一己好恶,并不能准确判定作品的价值,并不能判定全世界成就的大小。

    ——高治平笑道:

    钱先生的眼界就是高啊!可是现在中国文坛上却有着严重的诺奖情结,评论几乎唯诺奖之马首是瞻啊!每年评出的诺贝尔奖获得者,立刻就被译出大量作品在中国发行。像近年的大江健三郎、君特?格拉斯的作品就在中国风行一时,影响巨大。尽管也有个别获奖作家,由于某些特殊原因并没有红起来。

    最可笑的是台湾作家李某,他居然谎称获得了诺贝尔奖的提名,目的只不过是推销他那本很烂的小说《北京法源寺》。

    但是去年的诺贝尔奖爆出了最大的冷门,诺奖竟然在20世纪的最后一年,把奖颁给了一个旅法的华人作家高某某!据我所知,他的话剧创作水平甚高,不过他的小说我没有读过,不好下断语。

    也许,瑞典院是为了不让中国人在20世纪诺贝尔奖获得者群体中缺席,就随便选上了一个人?当然很可能这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如果真是我推测的那样的话,就是不太慎重的举措了嘛!诸位大师对此有什么看法?

    ……………………

    ——九位大师有的微笑,有的大度,有的不屑地冷哼了几声,但是都没有就此话题发言。

    ——高治平尴尬地说道:

    好吧,我斗胆有请一直还未发言的曹某先生说几句话吧!

    ——曹某先生憨厚地笑道:

    关于这个话题,我真没有什么看法。其实我从40年代中期,创作高潮期就过去了,此后就与的境界越来越隔膜了。现在看看我在五六十年代的那几个剧作,简直就是毫无创意的急就章嘛!

    关于诺奖问题,我还是觉得,我的同班同学默存先生说得极好。想把奖发给谁,那要看瑞典那几个人的口味,和咱们中国活泼泼的,其实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高治平转向张某某女士,说道:

    张某某女士有何高见啊?

    ——张某某女士的才女傲气已经消失,处于中年时期的她,脸上已经有不少细细的皱纹了。她不卑不亢地说道:

    说句实在话,我真不应该参加这个活动。我是不具备与诸位大师比肩而立的资格的呀!不过,可能是由于美国的夏志清先生等人的大力褒扬,这些年来我的作品在大陆居然也热销起来了,还有很多人称我为大师,我真是愧不敢当的。

    其实我的作品,不过是用一种历尽沧桑的尖刻女子的视角,描摹了一些畸形的社会角落吧,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真不值得后人们这么给我捧场。说起来,我比起在座诸公来,我是晚了整整一代的另一茬作家,我就是读着诸位先生的作品成长起来的嘛!

    至于诺贝尔奖的问题,我也是并不关心的。其实西方对它的评价也并不一致。固然有人对它的评价甚高,但也有很多人在抨击它的运作缺乏阳光透明。

    不过这位姓高的作家能够获奖,毕竟是一件幸运的事,也是中国人的光荣。即使他已经加入了法国国籍也罢,毕竟还是法籍华人嘛!我想他的水平,即使算不上第一流作家中最好的,也应该算是第一流作家之中较好的吧!

    实际上,只要是评奖,就一定会挂一漏万,就总会有一些不怎么好的作品选上,而另一些同样好的甚至更好的作品,却被拉下马来,这是难以避免的现象嘛!

    ……………………

    ——高治平鼓掌道:

    张某某女士讲得真是太好了!不愧是见过大世面,闯荡过世界许多地方的天才女作家呀!

    ——张某某女士颔首笑道:

    过奖过奖!这样捧我,真是令我汗颜啊!

    ——高治平转向曹某先生,说道:

    对了,曹某先生,您是否知道您的女儿万方也已经成为当今的知名作家了?万芳女士的小说我从杂志上读过几篇,挺有韵味的呢!

    ——曹某先生哈哈笑道:

    现在阿芳也在文坛上成了些气候吗?这个我倒还不大知道。以前我们在一起生活的时候,我倒是早就知道她练习写作挺勤奋的。当时我也读了一些她的作品,觉得水平一般,不像能轰动的样子。

    照高治平先生这么说来,现在她也小有成就啦!唉,这孩子也真不容易啊!看来真是苍天不负有心人啊!不过,我请你转告她,千万不要骄傲,不要懒惰呀!在这条小道上,谁满足于写一点小作品,谁就会万劫不复的哟!

    ……………………

    ——高治平说道:

    曹某先生的嘱咐,其实对我们所有这些弄文的后人,都是大有裨益的呀!

    ——高治平转头对张爱玲说道:

    张女士,您晚年虽然在美国寓所里清心寡欲地静修,就像咱们古代的隐士似的,可是你也应该知道这些年来您在中国圈子里的巨大影响吧!港台地区从20世纪六七十年代就出现了大批模仿你的作家。

    大陆十多年来,也有众多的作家在追摹你的作品,或者从你那里得到了启发,受到了熏陶。如今走红的王安忆、苏童,写作风格中就掩饰不了您的影响啊!您可以评价一下自己的史地位吗?请不要太过谦虚哦!

    ——张某某女士微笑道:

    我的好作品并不多,也不过就是在20世纪40年代写的那十几个中篇小说,其他的文字也就是一般水平了。我其实并未想过什么史之类的问题,只不过是由于年轻时候的虚荣心、好胜心等等,而渴盼着尽早出名,这才有了那句流传很广的话:“出名要趁早啊!晚了就没那么快乐了!”这句话其实是误人子弟的,因为大器晚成才是更普遍的现象。

    我也没想到与我同时走红的许多作家,如今竟然大都湮没无闻了。我当时还觉得自己也不过是一个通俗小说的作者呢!也不知究竟是为了什么,现在大家竟然把我的作品当成了经典,有时我想想也真是有点受宠若惊呢!

    好在后来年纪大了,这些浮名虚誉也就看开了,这些身外事与生活也就没有多大关系了。我早年说过的一句话,现在也还用得上:“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子,上面爬满了虱子。”

    ……………………

    ——高治平呵呵笑道:

    张某某女士,我真的是非常羡慕和佩服您的早熟天才。您在那么年轻的时候,就写出了那么成熟的作品!

    我觉得在现代30年中,可以在天才早熟这一点上,与您相抗衡的,就只有另外两个作家,一个是穆时英,一个是路翎。他们两位固然发表作品时才17岁,比您还要更早一些,但是总体来说,他们的作品不如您的作品更深刻和中国化。

    相比而言,您的作品既完美地融进了西方的现代特色,又更好地继承了中国几千年的文化,甚至可以说与《红楼梦》的巨构也是一脉相承的。

    在这一点上,穆时英与路翎两位作家,却是不分伯仲地过于欧化了。他们的文句往往太生硬,不如您的作品那么婉转、细腻、精湛、有味。他们作品的结构又大多借鉴袭用自西方,中国化的工夫下得不够。

    比如,路翎有一部鸿篇巨制叫做《财主底儿女们》,厚重非凡,与之相比,您在长篇小说方面似乎有些逊色。但是这部《财主底儿女们》,其实是完全模仿自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卡拉马佐夫兄弟》。不但结构人物,而且语言情节几乎全盘照搬,只不过是更名换姓,改头换面而已,远远不如您的作品更富有创造性。

    我觉得上世纪40年代的作品,能与您的作品抗衡的,也就只有钱先生的那部《围城》了。钱先生,您觉得是否如此呢?

    ……………………

    ——钱某某先生笑道:

    前面我已经说过了,我这部作品其实真的没什么了不起。这些年都被你们反反复复地炒作滥了!何况自己检点一下,我也觉得太过于卖弄我肚子里的那点死学问了,根本不大像正儿八经的小说。公正地说,我的成就确实是远远比不上张女士的。

    ——张某某女士摆手说道:

    哎哟!钱先生也太夸张,太抬举我这个小女子了吧?我哪能跟您这样的几百年难得一见的大学者、真正的文化大师相提并论呢?

    ——高治平呵呵笑道:

    两位大师不必过谦。刚才说到了天才早熟的现象,我看在座的几位大师之中,还有曹某大师,也是一个天才早熟的典型。您岁就写成了中国现代话剧史上的扛鼎之作《雷雨》,至今无人能出其右。这部剧真是太令人叹为观止了!

    遥想70年前,您趴在清华图书馆的书桌上,在多少个日子里奋笔疾书,真是让我这样的也忝在大学里闲读诗书的人,感到惭愧之至呀!我也经常坐在图书馆里搞创作,可是从来没有写出过什么像样的东西来。

    据我所知,像您这样的在青年时代就写成巨作的学生作家,在中国还真是不多。至少在座的其他几位大师不是这样的吧?

    奥,我忘了,郭某某先生写成《女神》的时候,还在东瀛上大学呢!

    ……………………

    ——郭先生插话道:

    我那时候都二十七八岁啦,跟曹先生可是没法子比哟!

    ——高治平笑道:

    对了,几年前刚得了诺奖的东瀛作家大江健三郎,也是学生作家的出身吧!曹某先生能谈谈对您的代表作《雷雨》的认识吗?

    ——曹某某先生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该说的我也都已经说过了,也写了很多篇文章。不管怎么说,我觉得这部太像戏的作品,的确是一种可遇而不可求的作品,我是在灵感、天机的指挥下,在恍惚迷离之中写完的。写完后几乎放了一年,我都没有再改动过一个字。

    当年就有许多人问我这个剧的本质,我觉得这里面是想展示一下生命的悲剧性。我们所有的人,从一出生就决定了将来在痛苦中成长、挣扎、死亡的悲剧,这是谁也逃脱不了的结局。我曾经说过:“宇宙像一口漆黑的、无底的井。什么人都别想爬出去啊!”我倒是觉得《日出》《北京人》等几部剧,倾注了我更多的心血呢!

    ……………………

    ——高治平看看手表,面对着摄像机说道:

    好了,亲爱的观众朋友们,在不知不觉之中,我们已经与九位大师共同度过了一个小时的快乐时光。有许多更重要的问题,如果我刚才没有涉及到,请有心人打电话发短信提醒我们。

    现在请大师们到西苑宾馆各自的客房里休息二十分钟,然后我们再来举行第二轮的座谈,主要由大师们回答热心观众提出的问题。当然,这些问题事先要经过我们的拣选,因为这毕竟是一场面对荧屏的对话活动。有请大师们退场。

    ——高治平站起来恭送诸位大师。礼仪小姐打开门,鲁某等人彼此点了一下头,鱼贯走出了会议室。高治平与旁边的导演、摄像等人,在微笑中淡出了荧屏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