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客人的目光在夜阑身上聚焦，堂子里一众酒客霎时静了下来，一声咳痰不闻，齐刷刷的目光随着夜阑的移步而动，手搀夜阑的小丫环迎着四下色眯眯的酒客瞪了一眼，引着姑娘穿堂而过。
背影消失在堂子尽头众人还没回过神来，直至上菜的伙计一声吆喝，酒客方回过神来。
堂子里复又热闹起来。
“她是……”
“夜阑姑娘呀，您不知道？墨香水筑牌儿最亮的姑娘，不过可惜……”五条看着神秘客人，已猜到了他的心思。
“可惜什么？”
“夜阑是亚塞尔头号神女，只卖艺不卖身，琴棋书画四手绝活，色艺双绝！等闲之辈有钱也不一定见得到。爷好艳福！”
神秘客人一声冷笑：“别和我扯这个淡。”
“这是夜阑姑娘自己定的规矩。她是店里的摇钱树，谁不得顺着。”
“规矩还不是它来定。”神秘客人说着，在桌上放了一只亮的发光的银元宝。
五条歪嘴儿一笑：“爷不知道行情，上回巴颂公子出二百两银子叫堂会，夜阑姑娘还不肯，后来还是妙儿姐好说歹说，才满不情愿去了……从来都是她挑客，有钱也不一定办的到，何况……”
五条乜了一眼桌上的银子，明显没把这点子钱看在眼里。
神秘客人并没注意五条的神色，自言自语的说：“还是个雏儿……”
“那是当然，我……”
“不用说了，今儿既然见着了，说明我跟这个夜阑姑娘有缘分，别无他求，只想和她做一段露水情缘！“
五条原笑着听，至此脸上变了色，双手摇着道：”难难难！爷也别生这个想头儿，按店里的揆程，宿夜要等到后年，前提也得夜阑姑娘同意，这……”
“你只管去办。”说着又自腰里摸出一块小元宝，这次，是金的！
“这个你拿着，事成之后还有谢金。”
五条几曾见过这种阔绰主儿，直着眼睛怔了半晌。
“嫌少？”
“不，不，不是少，是真的办不到……”五条望着馋人的金子，说不出心里是啥滋味。
神秘客人突然板起了脸：“你只管去办，办不到，哼哼，别怨我寻你的晦气！”说完起身径自去了。
神圣祭祀告示的旁边不知何时贴上了一张征兵告示！
接着又一个消息石破天惊！
本月9日，守恒亲王赛斯率部占领自贸区元宝城！又报！赛斯连夜挥师，三日内又连犯创世两城！农山城早得密电提前设防，才可勘勘抵御！农山城乃创世咽喉重城，一旦失守，后果不堪设想！
创世王主和，仍遣瑞安前往调停，不料瑞安被屠！
当前情势，已无和之可能！
16日，海纳川接急电：着海纳川整合五万部队，火速往农山城支援！
海纳川接电而忧，虎丘城守军号称八万，实则不足七万，余下一万多是为了吃空响！
整合五万部队出征，余下守成人员刨去老弱病残，将及八千，万一他部来犯，抑或城内爆乱，虎丘城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征兵，火速征兵！
海纳川一声令下，不足一个小时，征兵的告示贴满大街小巷！
海纳川宁缺毋滥，虽急却仍要精！
兵士选拔条件：中青年、体质精装、意志坚定、有战斗能力，具备唤甲能力的甲衣散士优先入选！
征兵中出现了怪异的现象。甲衣散士报名处排起了长龙，兵士征集处人员寥寥无几。
海纳川着一身便装，他想看看征的兵里有没有好苗子。没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他有些失望，不单是兵士征集处的无人问津，更因为甲衣散士的涣散。大说大笑，大喊大叫，无规无矩，这太不成话！
“嗨，老罗，你怎么也来了，你不是最看不起正规军！”
“部落有难，岂能坐视！老凌，这就叫大局观和责任心那！你懂吗？”
“噗！老罗你那叫大局观吗？我只知道你爱观大菊！”
众人哄的一笑。
老罗有些挂不住：“比喇，我就不想说你那点子烂事，你应什么征，甲衣唤得出来了吗？不是还是有一半卡在肉里了吧？”
“你老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实话告诉你，前次都是意外，现在气甲修为更有精进，得空切磋！”
……
一干甲衣散士仨一帮俩一伙，有说有笑征兵处一时间竟乱成了菜市场！
海纳川不动声色的看着，他规矩惯了，看不惯这种不规矩！但他又没办法，短时间内大规模征兵，如果不变通，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但他烦透了这些甲衣散士，他们真的上不得台面！
墨香水筑。
神秘客人走后不久。
“哪个是五条？”
“军爷，小的五条。”
五条见来人穿着打扮已知系官兵。
“跟我走！”
“军，军爷，容我多问一句，咱们去哪？”
“哪他妈那么多废话，走！”
五条满腹狐疑的跟着，路越来越熟悉，他望着眼前的建筑心中越来越是惴惴不安。
是神圣衙署！
这是专门接待天国神族祭祀特使的部门。
“别愣着，走！”
“嗯嗯。”
五条的越发没了底气，大气不敢出的跟着官兵进了正房的大厅。
迎面而坐的身着官服男子正是在墨香水筑吃酒的神秘客人！
五条一下子慌了手脚，哪里还有平日的机灵劲儿。
“怎么？不认识我了？”
“不，不不不……”
看着五条狼狈的样子，神秘客人有种说不出的快感。
“知道我是谁了？”
“知道，知道。”
“那你说我是谁？”
五条沉思，发现原来自己并不知道他是谁！五条脑子飞速旋转着，尽量把话说的妥当。
“您，您是神族的老爷！”
“哈哈哈，不全对。但凭你这股子机灵劲儿，我没看错人！不妨告诉你，我是天国神族殿前三等金星衔骑卫，钦点神圣祭祀大臣，凌南潘。”
五条猜的不错，他果然是祭祀使臣，可听他自己说出口还是几乎吓得瘫倒在地上。
“你不要怕，我们彼此已经很熟悉了。”
“是……”五条的声音有些发颤。
“还记得我拜托你的事吗？”
“小的不敢忘。”
“很好，办的怎么样了？”
五条一把接一把的揩着脑门上的汗：“还，还没有进展……”
凌南潘骤然变色，啪的一拍桌子，震的桌上的茶碗跳起很高，五条扑通一声吓得坐在地上。
“大，大大，大人，不是小的不用心，真的是夜阑姑娘年龄不到，违其意志宿夜违反星际法典，更兼墨林大人也定下同样规矩，我已多次与店里协商，都未能成，关键是夜阑那小贱人誓死不从，绝无回旋余地，真是难为小人了……”
五条真也是个伶俐角色，看似呜咽诉苦陈情，无与伦比，实则有理有据，法、理、情、权俱全，句句皆是诛心之言。
凌南潘皱着眉头半晌没说话，这些他自然都知道，他就是知道这些，所以才让五条代劳！
可，凌南潘一想到夜阑冷艳绝美的容貌，妖娆曼妙的身姿，心中的烈火就烧的他浑身激荡，浑身像挂了一层杨树毛毛的似的痒。他不能。
“五条，你是暗士族？”
“我，我是……”五条几乎猜到了凌南潘下面的话。
凌南潘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神圣祭祀开始了，这是宇宙优胜劣汰法则的举措。我和你有几面之缘，叫你来不为别的，只是想告诉你，手下的兵士告诉我，你在备选之列，我很觉得可惜，也很难过。人生苦短，好好珍惜剩下的为数不多的时光，就是这个话，你回去好好安顿家人亲属，善待和珍惜这段时间吧。”
五条脑中哄的一响，身子软的面条似的。
良久无言！
还是五条开口了：“爷，您是祭祀大臣，您要帮我……”
他的声音发颤，谁都听得出来他对生的渴望！
凌南潘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阴笑：“你知道，人祭的名字一旦写在祭祀案录上就做不得半点更改，还好你是备选，或者还有机会。”
五条刚要开口说话，凌南潘却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帮忙这件事是相互的，钱，我是最不需要的，你知道怎么帮我！”
五条咬着牙竭力起身：“好，我答应您，我勉励去做！”
凌南潘不怀好意的笑着拍了拍五条的肩膀：“不是勉励，是一定，关系到身家性命，你不会不明白这中间的利害关系吧？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自己了！”
“您知道，我需要时间。”
“多久？”
“您给我五天时间……”
“三天！”
“五条，大人，至少需要五天！”
“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