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庸回到百里苑时,天已入夜。
他没去帮那个男人问他儿子治疗的事,因为那一时半会无法解决,急不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临海村的事。
万事俱备。寅时一到,李庸的身影便从内庭院内消失。
封气殿内,徐长老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看向面前的三尊人像,片刻后又缓缓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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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哪怕给······”
百里苑寒酸的大门前,一道清丽的身影站立着,忽然听见一阵奇怪的歌声从学苑里面传来,没多想,她迈开轻巧的步子朝歌声处走去。
“李庸!你快点!”
一蹦一跳,唱着歌儿的李庸听见有人在喊自己,定眼看去,一位漂亮秀丽的可人儿正朝自己招手。
平日里看见了漂亮的美人,李庸都会双眼发亮的迎上去,而看见了此名女子,他却颇为头痛的捂着额头,似乎前面是什么吃人的怪物一般。
歌儿不再唱,步子也不再轻快,李庸不情不愿的走到女子跟前,没好气的说:“白应晴,你叫我干嘛!”
白应晴听到李庸直呼自己的名字双眼一瞪,“尊师重道不懂?叫白长老!”
李庸懒得理她,撇了她一眼,“没事吧,没事我走了哈。”说完迈出步子就要往前走。
白应晴见状迅速拉住了他,小声说道:“听你师傅说你要回家?”
李庸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心想我回家关你什么事?但嘴上却说:“对啊,你要跟我回去吗?”
“嗯!对啊!”
“那不就是咯!我回家有······什么!你说什么?”李庸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
白应晴俏脸粉红,有些扭捏的看向地面,吞吞吐吐的说:“我说······跟······跟你回家!”
“我不确定,你再说一遍?”
“你是不是聋!不说了!”白应晴脸颊微微鼓起,双手环抱在胸前生气。
而搞清楚的李庸愣了下来,随即眼睛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双腿一蹦,向后退了大大两步,摆出了一副干仗的模样。
“大胆妖孽!我一眼就看出来你不是人!竟敢在我百里苑前班门弄斧!假装我外长老!我要你原形毕露!”李庸大吼一声。
“大威天龙!世尊地藏!般若诸佛!波惹巴嘛轰!现形!”
白应晴看着突然暴起的李庸一脸呆滞。
李庸看着没起任何变化的白应晴,小声嘀咕了声:“没反应的?没理由啊,法海都是这样的喔,再试一次!”
他看着面前的白应晴,又大吼一声:“现形!”
“现形!现形现形现形!”
“我现你个头啊!”白应晴飞身过来,给了李庸头上狠狠一记爆栗。
“我是真是假你看不出来吗!还有你又不是和尚念佛咒有什么用?”
李庸捂着头蹲在地上,他微微抬起头看向白应晴,“你真的是白应晴?”
“哼!”白应晴把头扭向一边,看都不看李庸,冷冷的娇哼了一声。
眼前之人果然不是假冒的!李庸迅速站起身来,礼貌的向白应晴行了一礼,“白长老没有被冒充真是太好了,我还有事,下次再联系!”说完便向前走去,脚步飞快。
“站住!”还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了白应晴的娇喝。
“白长老还有何事呢?”李庸回过头,皮笑肉不笑的说。
“我说要跟你回家!”白应晴双手叉腰,大声喊道。
“白长老说笑呢,在下一无根浪子,哪里有家,如果有,那便是四海为家了。”
“你别装傻充楞了!我知道你要回去临海村。”白应晴一句道明。
“那老头这都跟你说了?”李庸无奈。
白应晴说:“你别管,反正让我跟你回家就是了!”
李庸闻言仰起头望向天空,此时天还未亮,映入眼中的仍是漆黑一片,一如他往后的人生······
“我果然还是逃不掉被潜规则的宿命吗?”李庸的手伸向脸庞,想要抹去并不存在的眼泪。
一番感慨后,李庸转过头看向白应晴,神色娇羞地说:“白长老,回到家后你可要怜惜我······”
白应晴看着李庸的表情,不禁打了个冷颤,呸了一声,“你不要误会啊,是我父亲要求我出去历练的,他说你正好要回家,让我跟着你。”
李庸闻言一愣,问道:“是监祀的意思?”
“嗯。”白应晴轻点下颌。
“不是!那也不对啊!”李庸突然想起什么。
“大姐!你才是长老喔!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学子,这关系是不是搞反啦?”
白应晴听到这话,头低了下来,小脚不停的踢着地面的碎石,小巧粉嫩的嘴巴也嘟了起来,“我也是这样觉得的啊,可父亲说我涉世不深,未经风雨······又说你厉害,老奸巨猾的,不容易吃亏······”
李庸听到她的话脸上表情一言难尽,没好气的开口道:“监祀会不会说话啊,我那叫聪明伶俐,什么老奸巨猾!成语是这样用的吗!”
话风一转,李庸摸着下巴,神色怪异的看着白应晴,“有后台就是好,年纪轻轻的就当了长老,虽说只是徒有其名的外长老,但好歹也能吓吓人不是。”
白应晴感觉到李庸的话里似乎带有几分讽刺,眉头一挑,道:“是啊,不知道是谁进百里苑时被吓得屁滚尿流的。”
听到白应晴又再翻旧账,李庸撸起了袖子,狠声说道:“那现在要不要重新再试一次,看看是谁被按在地上摩擦!”
看到李庸的动作,白应晴头一扭,小步伐一迈,雄赳赳地向前走去,“哼!不跟你计较!”
看着白应晴自顾自的走去,李庸对着她娉娉袅袅的背影挥了挥拳头,“看我不把你的屁股打开花!”随即身形闪动,跟随而去。
“喂!你走那么快干什么!到底是谁跟谁回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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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苑封气殿内,一道身影突然出现,看着蒲团上盘坐着的徐长老,静默不语。
“徐夏,你那徒弟离开百里苑了?”良久,人影出声。
徐长老依然静坐在蒲团上,双目紧闭,“你何必问我,他的行踪你不也清楚吗。”
“呵呵,徐夏啊,你那徒弟究竟是你从何寻来,两年时间,竟从一凡人修至超脱之境,该说是你教导有方,还是他天资无双?”人影问道。
徐长老闻言睁开眼睛,双腿从蒲团上站立起来,淡淡道:“无需多问,不管天资如何,他现在是百里苑的学子。”
“那么你呢?”人影再发问。
“我?暂且也算吧······”徐长老思索片刻,作出回答。
“若百里苑有倒悬之危,你可出手?”人影沉吟少顷,问道。
“苑内七大长老,文武皆全,高深莫测,何须有我。”
“倘若非七大长老之力可为呢?”人影追问不休。
“以你之力,可凌于七人之上。”徐长老答。
“若我亦不敌。”
“学苑危矣。”
听闻此言人影深深一叹,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徐长老,随即脚步微动,就要离开封气殿。
“让你女儿好好跟着李庸,可保她无恙。”身形飘散之时,徐长老的声音响起,传进了人影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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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永阳城南边的一小镇内。
李庸看着走在前边的白应晴,心中一顿苦闷无处诉说。
他知道白应晴涉世未深,但觉得基本的常识应该还是懂的,但他发现他错了,这丫头什么都不会,除了手上功夫过得去之外,可以说是一无是处。
“李庸,给我买这个!”白应晴指着一孩童手上拿着的冰糖葫芦说道。
李庸翻了翻白眼,“你自己不会买吗?”
“我没钱了!”白应晴理直气壮的语气。
“你跟我出远门没带盘缠?”
“没有啊!”
“你好意思?”
“不是有你么!”
李庸此时已经明白了,合着这女人就是把他当作了人肉取款机,虽说这世界没有取款机这种高科技的东西,但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
女人买买买,男人掏掏掏,无论在哪个世界,果然都是永恒不变的道理!
“不要再逛了,我们快点赶路吧!”李庸看着旁边用小舌头舔着冰糖葫芦的白应晴催促道。
“这个镇子今天是市日唉,不去看一看有什么要买的吗?”嘴里咬着东西,头歪向一边的白应晴看起来有点可爱。
李庸却不这么觉得,他现在很后悔让白应晴跟着他回家。本来按他现在的修为三四天就能回到临海村,现在已经离开百里苑第二天了,才不过走了几百里地,照这个速度,他的行程就会很急迫,根本没有时间在临海村好好休养几天了。
“看你个死人头!你要是再不肯好好赶路的话,我就用麻袋把你装起来扛着走!”李庸恶狠狠的说道。
“你敢?我告诉我爹!”白应晴皱了皱细巧的小鼻子,不甘示弱回道。
李庸看着白应晴得意洋洋的嚣张模样,不由抬头看天,叹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来那么多逼事······”
想起两年前刚见到白应晴的时候,她是那么的高冷,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而现在,唉······
几刻钟过后,一道人影从小镇里疾驰而出,背上扛着一个偌大的麻袋,麻袋的形状变来变去,里面的东西似乎在不断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