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大家酒足饭饱,有人提议下一轮活动去k唱歌。我仿佛浑身被浇了盆凉水般打了个寒颤,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大家七嘴八舌在一起讨论,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异样。黄颖今天也略略喝了点干红,脸色带些绯红,双眼闪烁光芒,似乎稍有醉意。这样的她简直美极了。她暗暗拉了拉我的胳膊,轻轻说道:“走吧,一起去吧。”
“我……”我努力调整了一下心情,僵直的双腿慢慢有了些活力,“我怕我唱得不好扫兴……”
“看你说的,你和棍子他们不是刚唱过歌嘛,怎么和我的朋友就不愿意唱了?”
“棍子他们是兄弟,唱的再难听也没关系,你的朋友我不太熟,怕唱得像杀猪惹人笑。”
“没事,你不想唱就在一旁听听也好。”
黄颖都这么说了,我如果推辞就实在说不过去了。我暗自咬咬牙,拉着她的手迈开了步子。黄颖也很配合地和我手指扣拢,和着我的步伐。
我们俩手拉手走在队伍的最后,路上说说笑笑。我有意无意地把话题引到了林玉冈身上。
“那个看起来挺有艺术范儿的帅哥,也是你大学同学?”
“不,他是开广告公司的。我们经常合作。”
“哦,你们应该认识蛮久了吧?”
“有两三年吧。怎么了,你对他感兴趣?”
“嘿嘿,刚才吃饭时一直看你们很喜欢拿他开玩笑,所以就好奇问问。”
“哦,他呀,就喜欢哗众取宠,做事情好大喜功,有头无尾。”
“那你还和他合作?”
“他们的设计风格还是不错的,有些想法,比较对我们的胃口。”
“是吧?看不出来啊。”
“他有时候想法很多,就是做事有点不靠谱。”
“是不是也经常会口无遮拦乱说话?”
“对对,经常会。”
我心里一紧,真担心他突然想起些什么,然后到处乱说,那就麻烦了,我一切的努力,一切的冒险,一切的苦难,很可能就付诸东流……
我正在愣神,黄颖借着说道:“你今天怎么了,吃完饭就呆呆傻傻的,和平时的你不太一样啊 ?”
“是嘛?可能今天太激动了,激动到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了……”
“什么事这么激动啊?”
“你说呢?”说着我双手捧起她的手,紧贴在我的胸口。她笑着瞪了我一眼,脸颊上的红晕更明显了。
我紧紧拽着黄颖的手,在繁华的街道上漫步向前。路边有小店卖糖葫芦,看起来晶莹剔透,红润饱满,把她的目光吸引住了。我于是拉着她上前,买了一串递给她。
“谢谢,你怎么知道我想吃?”
“看你那期待的眼神。”
在不工作的时候,黄颖就像个天真的小女生,一举一动都透着坦诚和可爱,让人油然而生想要保护的欲望。所以我内心暗暗发誓,无论要经历多大的困难和危险,我都一定要保护好好她;如果这辈子只能让我选一个爱人,那一定就是她,至于其他人,哪怕是丽丽,也无非就是路边寻常的野花杂草而已。
林玉冈一直走在我们前面,突然间他停住了脚步,站在那里点烟。我们从他身边走过。黄颖对他说:“喂,我记得你以前不是问我们有没有做保险的朋友么,我的这个朋友就是在保险公司工作的,你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多请教他哦。”说着她指了指我。
我不禁开始紧张起来。林玉冈刚才吃饭时并没有太多关注我,也许根本没想起来他见过我。如果林玉冈和我交道打多了,指不定会激发他的回忆。如果我说当时在约见客户,这个理由根本不可信。谁见过哪个保险经纪人和自己的客户打情骂俏的?
有时就是这么巧,感觉老天爷故意和自己作对一样,要想完成一件事,偏偏不让你顺顺利利,总是要搞一些让人头疼心烦的事不停折腾你,但你必须一关关闯过去,任何一步卡关,就前功尽弃,甚至带来严重的后果。
这些想法在我的大脑里一闪而过,身边李玉刚看着我,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表情从惊讶转为开心,他连忙从烟盒里又掏出一支递给我,我谢过他说自己不会抽。他看了看黄颖,然后和我说道:“很好,现在不打扰你们,一会好好请教你。”
又是昏天暗地的k,又是此生不想再接触的人……以往不想回忆的一切,今天又一次重现,而且你无法回避。更重要的,自己最心爱的人就在身边。我既要毅然决然地迈过这个坎儿,又不能让黄颖感觉出异样。
k里不是嗨歌就是灌酒,反正哪儿的都一样。但今天我可不能再像上次那样猛灌自己了,那天和兄弟们在一起,喝得人事不省也没事,事后去泡个澡就解了,今天我得时刻保持清醒,从头到尾都得如此。
我坐在昏天黑地的k包房里,听凭他们抓着话筒在忘我地嘶吼。我独自呡着可乐,黄颖和她的闺蜜在一旁选歌。这时林玉冈坐了过来,拿着酒杯和我碰了一下作为问候,然后问我:“我正好一直想找个可靠的保险业务员咨询一些问题,可又不知道找谁。外面大街上那些业务员感觉都像是骗子。”
“是啊,我们这一行骗子很多,当然实在人也不少。”
“你和黄颖怎么认识的?”
“我们是中学同学。”
“是嘛?那太好了。黄颖的眼光不会差的,那我就是有很多问题要请教你。”
“好啊,随时欢迎。”我虽这么说,但还是有意无意地和他保持一些距离,就怕他想起什么。他身手掏了半天,摸出一张名片,“喏,这是我的名片。”
我一愣,没想到他会给我名片。我身上带着名片,随身携带名片是保险业务员必备的素质,但我就是不愿意给他。“呀,不巧,今天出来玩,名片都没带。下次给你。回头可以留个联系方式。”
“好好,没关系。”
我接过他递来的名片一看,上面写着布艺熊创意设计工作室 林玉冈,还印了一只可爱的玩具熊图案。我随口说道:“你的名字真不错,‘金生丽水,玉出昆冈’,很有古意。”
他好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瞪大眼睛看着我,然后带点惊喜的说道:“你知道这个典故?”
这个典故出自《千字文》,小时候上书法课时,老师让我们临摹过字帖,文章的大部分内容都忘了,只有少数几句还记得。这似乎一下子又加深了他对我的信任感。
包房里嘈杂的环境,让我们的对话很费力,即便大声说话,也难免会听错,双方沟通起来非常累。林玉冈有些不耐烦了,他指了指我手里的名片说:“今天先不聊了,反正你有我电话,等你方便记得联系我。”说完扬手打了招呼,就挤到边上点歌去了。
我依旧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继续看着他们狂欢,一边想着心事。
整个晚上,我大概只唱了两三首歌,算是我真心献给黄颖的礼物吧,除此以外,我就一直倾听着,沉默着……。黄颖她们歌兴正浓,几乎没有人关注我。这样正好。
活动结束,大家都已经有点醉醺醺的样子,有的昏昏欲睡,有的意犹未尽。黄颖看起来有一丝疲惫。我小心地拉着她和大家告别。临行时林玉冈还不忘提醒我找时间和他联系。
我们叫了出租,我送她到家。她住在城东的一片高档公寓里,和她父母一起住。我记得她父亲是个所谓的成功人士,以前上学时见过几次,身材高瘦,不拘言笑,让我们看了有些紧张。她母亲倒是挺随和,也很有气质。现在想必都已经老了。
“上去坐会儿吧。”她在楼下和我说。我不知道她是真心邀请我还是只是客气。现在快午夜2点了,深更半夜去拜访实在不太好。我笑着回答道:“这么晚去你家,肯定被你爸爸打出来。下次有机会吧。”
她“咯咯”笑着,站在那里注视着我,“那我上去咯……”,她这么说,可是却一直注视着我没动身。
“等等……”我走上前,轻轻在她嘴唇上吻了一下,然后说道:“好了,这下你可以上去了。”
“流氓……”她坏笑着轻轻地说,“那我上去了,你回家小心。到家了给我个信。”
“好,八八”
黄颖,美丽、气质、善良、可爱的黄颖——我的最爱,要是你知道我让其他女生有了身孕,并坚持要生下,你会不会就此离开我呢?一想到此,我怎么也不敢再往下想了。那就宛如一个巨大的黑洞,会把我拖进无尽的深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