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老师？”妖皇有些惊奇的说道，“一个老师，怎么会出来摆摊做小吃？而且动作这么熟练，应该不是个新手。”

    “而且这摊看起来也算不得干净，也不像是因为爱好吧？”

    秋风萧瑟，整条街都显得静悄悄的，以至于妖皇都没能注意到自己的声音有多么的刺耳。

    而很奇怪的是，当妖皇话音落下之时，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极安静的状态，甚至连鸡蛋饼在锅上发出的“滋滋”之声，也让人感觉小了很多。

    注意到气氛尴尬的齐悦萱有些嗔怪的看了一眼妖皇，又扭过头去，悄悄看了看王秋芬的反应。

    但王秋芬只是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情，仿佛并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一样。

    只不过，正当齐悦萱以为王秋芬没有听到妖皇的话而松一口气时候，王秋芬开口了。

    “他说的对。”沉默半晌，王秋芬还是接了妖皇的话，“老师是不能出来摆地摊的，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我现在已经不是老师了。”

    “你现在不是老师了？怎么回事？是你辞掉了工作吗？”

    齐悦萱连珠炮似的提问，让王秋芬一下子不知道该从何答起。

    “怎么办？”王秋芬轻叹一声，指向自己的小摊，“我也不知道能怎么办，但眼下只能靠着这个摊勉强维持了。”

    半晌之后，又幽幽的说了一句，“不过，不是我辞掉了工作，而是学校辞退了我。”

    “怎么会…”齐悦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你不一直都是学校里最优秀的老师吗，怎么会突然会被辞退的…”

    “被学生家长举报了。”王秋芬的语气出人意料的平淡，仿佛只是在说别人经历的事情，“他们说看到我在外面摆地摊，就觉得我这样毫无师德形象可言的人，是断不可能教好他们的孩子的，就向教育局举报了。最后，学校也是迫于压力，不得已才将我辞退。”

    “可是。”齐悦萱气的跺脚，“这不公平呀。”

    “悦萱。”王秋芬的声音很轻柔，“谢谢你替我打抱不平。但这世界上，本就有很多不公平的事情，跟那些遭受更加不公平待遇的人，我已经算很幸运了。”

    “虽然辛苦些，但还不至于吃了上顿没下顿，再去找些零工打的话，也许小帆的医药费也没有那么棘手了。”

    “我这劳碌命哟，习惯了每天要上四节课，批改一百多份的作业，经常要工作到深夜的节奏，现在闲下来了，却反而有些不习惯了呢。”王秋芬有些自嘲的说道。

    虽然说着话，但是手上的工作却完全没有落下。

    “那王帆怎么办？那样的病要花那么多的钱，光靠这个摊是支撑不起来的吧。”齐悦萱说道。

    “那又能怎么办呢，我当老师的时候每个月也只有三千出头的薪水，也同样救不了小帆。”王秋芬轻叹一声。

    “也许被辞退才是更好的，毕竟一天能多出十多个小时，有这时间，干点啥不比当老师赚得多呢？”也许是因为天气已经有些寒冷的原因，王秋芬的声音有着些许的颤抖。

    虽然教师的福利非常不错，但是王秋芬现在需要的是钱，不是那些极难变现的福利。

    “那网上求助众筹呢？有试过吗？”齐悦萱看着以往敬重的老师变成了这幅样子，也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

    “众筹？”王秋芬微微摇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极力忍耐着，以至于让人觉得她的声音有些硬，有些梗，“我发了求助，但没人信，不但不信，还笑话我……”

    齐悦萱没有打断王秋芬，只是静静的等待着她说下去。

    “他们说我四肢健全，有手有脚的，干嘛不靠自己的努力去救孩子。说这肯定是我找了野男人生下来的野种，没钱养了又不敢和别人坦白，才来网上卖可怜来换钱。”王秋芬说道。

    “无法因为这样的情况而慷慨解囊，我可以理解，但是他们为什么会对这样需要帮助的人恶言相向。”妖皇看着虽然遭遇了一系列不幸，但却依然尽力让自己保持乐观的王秋芬，心中同情之余，也不由得对那些出言不逊的人有了些许的愤恨。

    “俊鹏哥。”齐悦萱拉了拉妖皇的袖口，凑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以前这样的众筹网站出过很多不好的事情。有人拿着筹来的钱，不给生病的人治病疗伤，却选择去买车买房。这样的事情多了，那些好心人也不再相信这种事情了。”

    “即使如此，也没有必要用如此恶毒的想法去猜忌别人的吧。”妖皇牙关紧咬，发出了些许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齐悦萱不知该如何解释，三人陷入了这样的沉默。

    “好了。”王秋芬将鸡蛋饼细心的装进了袋子里，递给了妖皇。

    “不好意思，这都是我自己的私事，不该讲出来影响你们心情的。”王秋芬用有些抱歉的语气说道。

    妖皇接过鸡蛋饼，“听你这么说的话，你作为老师放下尊严出来摆地摊是为了赚钱，而这赚来的钱不仅要用于生活，还要用来给你的孩子治病，相比只靠这样的一个小摊是件极其困难的事情。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去那些热闹的地方做生意，而是选在了这里？别说是现在了，恐怕白天的时候，这里也算不上什么热闹的地方吧？”

    “首先。”王秋芬看着妖皇，认真的说道，“出来摆摊并不是什么放下尊严的事情。”

    “其次，人多的地方城管查的严，我跑不快，要是被他们抓住的话，我这个摊就没了。”王秋芬苦笑道。

    也是，面前明明只有四十岁出头的妇人竟苍老成了这样，她的身体情况可想而知，恐怕连真正花甲之年的老者都比不上。

    更别说那些吃着公家饭肥头大耳的城管了。

    那些个个膀大腰圆，武装齐全的城管，连现在的妖皇都要忌惮三分。

    “最后，至于为什么选择这里。”王秋芬将手指向了一个方向，妖皇顺势看去，是体育馆的一侧铁质围栏。

    透过围栏之间的缝隙，能看见里面的篮球场。

    只不过现在天色已晚，已经没有人在打球了。

    “没事的时候，我就喜欢看在里面打球玩的人，有像小帆那样十多岁的小朋友，也有十七八岁，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王秋芬叹了口气，“看着他们，我就能想象到，如果小帆健康的话，他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以后会是什么样子，借此给自己一些寄托，一些希望罢了。”

    摆摊确实不是件轻松的事情，再加上时时刻刻都要提防着城管，那样的提心吊胆也是一般人难以长时间承受的。

    “王老师。”妖皇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王秋芬，便学着齐悦萱那样称其为老师，“你的孩子是叫王帆对吧？不知道他得的是什么病，现在在哪家医院？也许我可以提供一些帮助。”

    在这一瞬间，妖皇仿佛觉得，“齐俊鹏”这个身份似乎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毕竟，钱这样的东西，只要够多，还会怕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吗？

    那张分红卡上有三千多万，妖皇虽然对这个数字没什么大概念，但是杨靖凡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时候那样震惊的口气，足以说明这三千万对普通人来说绝对是天文数字了。

    如果要拿这些钱救人的话，也许她不会反对的吧？

    “对，不过一般熟悉的人都叫他小帆。”王秋芬看向妖皇，然后说出了让齐悦萱极度震惊的三个字，“白血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