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放饭，江枫碰着躲在黑暗中进食。

    习惯了这里的气味之后，江枫觉得这里的生活条件还算不错，这些人为何都跟疯了一样？

    他一边吃一边想，比起前些日子流离失所，风吹日晒的日子，江枫倒觉得这里还行，如果没有那么多疯子的话。

    会不会……会不会是这饭里有毒？这才让他们疯了？

    江枫看着手上吃剩一半的食物顿住了，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

    他把剩下的饭扔进石台里，小声嘀咕道：“与其变成他们一样的疯子，还不如饿死，死了一了百了。”

    突然隔壁传来声音：“小子你瞎嘀咕什么呢？好好吃你的吧，这饭里没毒。”

    这声音让江枫又惊又喜，能这么说话，这人应该是一个正常人，有个正常人说话，应该就不会这么压抑了。

    “饭里没毒？那他们怎么会变成这样？”江枫趴在墙上，问道。

    墙那边的人冷哼了一声，苦笑道：“这种鬼地方待久了，你很快也会变成那样。”

    江枫疑惑，那人又吃了两口后继续说道：“关在这里的人大都是犯了杀人罪，等着秋后处决的。哦，对了。你今天跟他说话的那个，他今天刚疯，昨天还同我说了几句话。不过幸好你今天来了，不然我可要无聊死了。你是犯了什么罪进来的？”

    “杀人罪。”

    “现在到秋后还有……”那人拖着长音，过了片刻道：“还有十五天！你运气不错，我俩做个伴，到那时候应该还疯不了。你叫什么名字？我们交个朋友吧，或许我们将是相互之间的最后一个朋友了。”

    江枫对他所说的待太久会疯掉半信半疑，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自己可是要在这里待一辈子，那还不如饿死！当然，这些江枫没有告诉他。

    “我叫江枫，你是怎么知道日子的？”

    这里暗无天日，他才来了半日，吃了两顿饭都有点分不清时间了，至少不知道白天黑夜了。这个人却准确说出还有多少天到秋后处决的日子，江枫不免好奇。

    “嗐，这有啥，狱卒每送三次饭过来，我就在墙上划一道，我猜测他们每天送三顿。后来有新的人过来的时候，我与他们对对日期，发现我的猜测是对的。不过，你好像不想跟我交朋友啊？都不问我的名字。算了，告诉你吧，我叫王居，是在这第三层里待的最久的人了，快一年了。”王居话很多，也许是因为这里的时间太难熬了，也许他本身就是个话唠。

    江枫看来，这人说话前后矛盾。一开始说这里待久了会疯，又说你待的最久。那不是应该你最疯才对。

    江枫套话道：“你来了这么久怎么没疯？”

    那人叹了口气，说道：“你们这些新来的都只会问同样的问题，一点新意都没有！罢了，比一个人发呆要好。这里应该有一种特殊的药物弥漫在空气中，这种药物会让人睡不着觉。之前也有人觉得是食物的问题，他两天没吃饭，结果两天就疯了。一天两天还好，再久了就会变得痴呆，之后又会极度亢奋，然后变得暴躁，你今天说话的那个人就是开始变得暴躁了，他来了五天。一般到第八天的时候就会开始抓挠自己的皮肤，第十天的时候会开始啃食自己。很多人在第十五天就死了。台子里的食物三天没动，狱卒就会进去拖走尸体。”

    王居说了半天还是没说他为什么没疯，江枫追问：“所以你为什么没疯？”

    “我刚才没告诉你吗？”王居的声音提高了一个调，“他们都睡不着，但我可以。你今天来的时候我就在睡觉，唉，这一切都怪那个家伙！”

    “那个家伙？”江枫竖起耳朵，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据说曾经有个人奸杀了监狱长的妻子，虽然被判了死刑，但还是不能平息监狱长的怒火，于是这里就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江枫沉默许久。

    “喂！你还在听吗？”王居拍打着墙面道。

    “在听，这里有待了好几年的人吗？还有，这里就没有修行者吗？”江枫想着自己可能被关一辈子，希望能找个“榜样”。

    “你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我都说了，我是被关的最久的了。其他人最多的也就半年吧可能，如果他还没死的话。至于修行者啊，他们犯法不会被关在这里，这里关的都是我们这些普通人。不如你问些有意思的问题，或者跟我说说外面的事。”王居不想再回答关于牢房里的事了。

    江枫讲起了从前，从前几日开始，又将起儿时，又穿插些后来。想到哪儿就说哪儿。

    这样挺好，他还能回忆回忆从前，还能跟人说说。不知过了多久，墙那边就传来了呼噜声。王居睡着了！

    可江枫没有丝毫困意，不过他现在还分不清是因为王居说的药物作用还是回忆让他无法入眠。

    王居睡着的时候，有狱卒来换了盏灯，光线的变幻又引的牢中嘶吼，王居还是没醒。这一次江枫没有上次的暴躁了，平静的听着他们嘶吼，看着他们从牢门间隙伸出来的手在空中抓挠。

    又过了很久，嘶吼声没有掩藏住锁链打开的声音，这是有人在来牢门，想必就是王居说的，有狱卒来清理尸体了吧。

    狱卒走了，嘶吼声也逐渐减小。

    应该过去很久了吧！王居怎么还没醒！狱卒还不过来送饭吗？

    一开始江枫只是发呆，后来开始在牢房里来回踱步，步伐越来越快，心情也逐渐暴躁。

    他开始拍打墙壁，拍累了就用脚踹，他大声喊叫王居的名字，墙那边除了呼噜声还是呼噜声，反而让其他囚犯又一次开始了嘶吼。

    江枫疲惫的坐在地上，有些凉，拿手一摸，裤子湿了……

    这才想起来，好像忘了询问王居这最基本的生活细节。

    想起刚进来时那扑鼻的屎尿气息，江枫愕然，不会这种事都要在牢房里随处解决吧！？！

    那拉屎的时候用什么擦屁股啊？……

    思考屎尿的事又帮江枫打发了不少时间，终于等到了狱卒送饭。

    吃东西并不是因为饿，只是吃东西是这乏味之中一点点不一样的事，甚至可以算作娱乐。

    他吃完了饭，王居才慢悠悠的伸了个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