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泽市郊外,雨文灯具厂。甲午年年底,临近午夜时分,这里还是灯火通明,工人们在车间里忙碌着,都在夜以继日的加班工作,一旁的拉长时不时的训斥着手下的工人,严格的监督产品质量和生产效率。
在工人宿舍楼顶,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工人,边用诡异的笑容看着手上的一叠纸钱,边踉踉跄跄的向楼顶边缘走去,嘴里竟然发出女人声音:“哈哈……爸!妈!小时候你们总对我说,不好好学习,没有学历,以后的工作就会很累,而且钱少。你们看看,这次挣了那么多的钱,还那么容易!哈哈……”说完,他就从楼顶跳了下去。
厂长办公室里,老板桌后面坐着一个身材矮胖,眯缝眼薄嘴唇上一瞥小胡子,梳着大背头,五十多岁的男人。他名叫吴志新抽着雪茄,目光呆呆的盯着桌角那尊约为二十厘米高的,黑檀钟馗雕像。突然,座机电话响了起来,那头是老板女助理,白慧打来的电话:“吴总!我是小白!出事了,又有工人在宿舍顶跳楼了!”
吴志新听完,拿着电话的手抖了起来,叹了口气,说道:“唉……知道了,报警吧!”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他就是吴一雯的爸爸,这个厂的命名,就是用女儿最后一字雯,上下拆开了起的。年初,他将自己全部身家抵押给了银行,贷款扩建了厂子。订单也不少,可是利润很低,有时根本没有利润。现在到好,在今年厂子扩建以后,连续有工人跳楼自杀,死的时候手里竟然还拿一叠的纸钱。这一年,他是到处寻访高人求解,还花重金做了两场法事,却完全没有用。他想:现在的年轻人,都那么脆弱,根本不能吃苦,有点压力就寻短见。老子上山下乡插队那会,吃了多少苦!自己白手起家,中间经历的磨难常人无法想象!
警方接警,连夜就赶了到了郊外的厂里。经过调查,警方排除了他杀的可能。这也是本年度,宇泽市雨文灯具厂第六起自杀了。而且,死者都是手拿纸钱跳楼。
次日周末傍晚,吴志新离开了厂里,晚上回家去吃饭。他开着保时捷卡宴,往市里的家里赶。他开着车还在想:今年厂子扩建后,接连有工人跳楼自杀,手上还拿着纸钱。也真是离谱。想到这里,叹了口气。又想到晚上,可以回家见到宝贝女儿吴一雯,心里舒服了一些。
吴志新的家,在宇泽市中心,是座高档小区。低密度的花园洋房,总共是上下两层,带一个地下室,两百多平米。装修的是美仑美奂,光彩夺目。
由于堵车,到家时吴志新已经有些迟了,将车在地下车库停好。车库车多,但,一个人也没有了。可能是生意人的精明和谨慎,他前后左右看了车内,又下车看了下前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将车内的公文包夹于腋下,锁好车门走向电梯。突然,一个黑影朝自己脚边蹿了过来。
吴志新惊得往后就退了一步,他定睛一看,原来,是只肥硕的黑猫。它喵喵的叫了两声,朝自己转了一圈,又一个扭头瞪了一眼自己,就迅速离开了。他想:这什么意思?车库很干净的,有猫的可能性不大,朝我转了一圈,又走了,是福是祸呢?
吴志新进了家,妻子秦玉兰,赶紧接过了老公的公文包,说道:“回来了?志新!”说着,她又拿出了拖鞋放在地上。
吴志新对秦玉兰点了下头换了拖鞋,他先进了洗手间洗手。洗完手,便走向了进门处的正对面。这里,供奉着一座半米高的武财神关公像,只见这座关公像是足蹬金战靴,身着青绿色蟒袍,蟒袍外罩着斜露半身的金铠甲,头戴金盔。左手托住自己的美髯,脸为深红色。右手持着为金质的青龙偃月刀,刀刃朝下。这关公像以铜打底。金靴、金凯甲、金盔、偃月刀都是上品的真金所制。 这宝贝可不是从哪个金店有钱就可以买到的。是吴志新找了关系,请来全国有名的金匠,用上等材料按照自己的要求,私人订制的。
吴志新走到武财神关公像前,先把两边蜡烛点燃。他拿出三支财源香,在左边将蜡烛点燃,持香跪于神像前蒲团上,来了个三叩首。第三次叩首时,并没有抬头。他想:关二爷!最近这二十几年,尤其在有了女儿吴一雯之后。吴家财运滚滚,蒸蒸日上。可近两年,生意越来越难做。今年,更是非常艰难,还出邪事。我吴志新以前是做过错事!要惩罚,请惩罚我,不要连累我的妻儿,请关二爷保佑。想完,他站起身来,插上了香。他看到秦玉兰还在烧菜,就走到了吴一雯房间的门口,敲了几下门,咚!咚!咚!
房间里的吴一雯坐在床上边看手机,边梳头发。她一听敲门声,估计是爸爸,赶紧将手机锁屏,梳子往后脑一插,说道:“请进!”说完,她转过身子背对着房间的大门。又抿了下嘴,心想:爸爸,你可千万别说什么我不爱听的话。
吴志新推门进去,看到这前世情人,心中喜忧参半,说道:“大小姐!最近在学校学习还好吗?”
吴一雯转过身来,并没有抬头,低头说道:“爸爸!职高生学习好不好,你还不知道吗?”
吴志新说道:“一个女孩子,不要求你什么!更何况咱们这家境,关键要有个好归宿!”
吴一雯听完,心想:烦死了,又来说大驴脸的事了。她抿了一下嘴,回道:“爸……女儿还小吗?刚成年,说这些都不好意思了!”
吴志新说道:“唉……你这孩子就是不听话,爸都是为了你好!”
这时,房外传来秦玉兰的声音:“志新!吴大小姐!出来吃饭了!”
饭间,吴志新几乎没什么话,也没怎么吃东西,他一个人独饮着珂梦庄园珍藏干红葡萄酒。脑子里不断的浮现出,银行的贷款,外面欠自己的帐,拿着纸钱跳楼的工人。
然而,一旁的母女俩,倒是非常开心的边吃边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