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白塔城的东边,距离新白城二十公里左右,这里是一片广阔的葡萄园,这片葡萄园名义上是中央联盟的“物种再现基地”之一,但事实上几乎是安东一族的私人领地。
安东一族在这里建了一座规模颇大的庄园,作为安东一族的族地所在。
安东太进,现今安东一族的族长,刚卸任将军之位不久,接替他的正是安东源治。
此时在庄园的正殿里,安东太进坐在大堂正中最高位中,两边各跪坐了二十多位家族成员,这些人无一不是各处高层,无一不是独当一面的大人物。
这位退休的将军一脸白须,光头,小眼睛,就算他在瞪你的时候,看起来也像在闭目养神一样。
所以家族中人一般不敢抬头直视他,因为你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在盯着你,一不小心就会会错意。
没法察颜观色,那就只能靠听。
安东太进习惯用“嗯”这个字,他轻声“嗯”的时候,一般表示同意或者勉强接受,声调一旦提高,那就表示他很不满,有人要出事。
“这么说来,那孩子如今在阿诺德的手上?”安东太进如同没睡醒一样,缓缓扫了底下的众人一圈,只见众人皆噤若寒蝉。
“这件事的重要性不需要我多说。”他拿起身前那杯碧绿晶莹的热茶,轻轻抿了一口,“把人带回来。”
底下众人齐声道:“是。”
堂前,安东源治走了进来,他身后有两名下人,正抬着一个满身是血的中年人,这人身穿军科处科员的白大褂,全身被鞭子抽得破破烂烂,血沿着大堂门口滴了一路。
两名下人将这血人放在大堂中间,便连忙退了出去。
安东源治走到安东太进的身边,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父亲,他说了。”
“军科处的工作是不是做得很不开心?”堂上安东太进对着躺在堂中的白大褂血人说道。
“族长,原,原谅,我,不,不会再,再,再有,下次。请,请您原,原谅,我。”这人艰难的翻起身,跪伏于地,全身颤抖,眼泪鼻涕横流,说话时口涎血沫齐流。
原来这人竟然也是安东一族的人。
“嗯。”安东太进轻声嗯了一下。
那人听到这一声轻嗯,心中不禁一喜,听起来有挽回的余地。
安东太进轻笑一下,说道:“我原谅你了,嗯。”最后这一声嗯声调略高了一点点,对,只是一点点。
然而那人听到之后,却如遭雷击!
安东太进左后方,走出一个手持太刀的蒙面人,他径直走到那人面前。
“不,不,不要……”
那血人连声讨饶,不过才说了两个字,只见蒙面人手起刀落,那人便人头落地。
蒙面人用尸体身上的白衣,将太刀上的血抹去,转身退到安东太进后方。
四周无人敢吱声,对于此人的下场,众人其实心中有数。
“第一次可以说是意外,但第二次就是选择,选择把家族的利益抛诸脑后,家族不需要这样的人。”
安东太进站了起来,走到大堂中间,站在无头尸体旁边。
“最近有不少人,开始有胆子安东家族的头顶撩拨,不管是谁,不管是什么目的,都要得到应有的惩罚!”
“是!”众人又齐声回道。
安东太进环视众人一圈,然后大堂门边的下人挥了挥手,那些下人在急忙上前来,把尸体清理带走,同时将地上的血渍清理干净,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分钟。
安东太进回到主坐上,对下面的人说道:“那家伙在外面等了多久了?”
底人立马有人回道:“红蜘蛛已经在庄园站了两个多小时了。”
“让他进来。”
只见有下人行色匆匆而去。
不一会,红蜘蛛只身一人,手里提着一个布袋,从堂外大步走进来。
“嗯?”安东太进好奇的看着红蜘蛛手中的布袋。
红蜘蛛将布袋往前一抖,一个人头从麻袋里甩了出来,这人头对在场的人来说都不陌生,是族里一位专门负责内务族人。
说得明白一点,不久前,正是这个人亲手杀死了小六和小七的母亲,安东纱绘。
两边的众人哗然,有人大斥放肆,有人欲上前。
堂上安东太进手一举,众人皆停,然后归于安静。
安东太进皱着眉头,沉思片刻,然后说道:“你不觉得你太放肆了吗?”
“不觉得。”红蜘蛛一脸古井不波。
“十几年不见,脾气倒是长了不少啊,申治。”安东太进细细打量了红蜘蛛一番,口中却叫出了另一个名字。
“不要叫我申治,我很早就不用这个名字了。”红蜘蛛抬头直视着安东太进的眼睛。
而在一旁,安东源治却不阴不阳的开口说道:“如果你不当自己是安东一族的人,那你又是以什么身份回到这里呢?弟弟?”
弟弟,不错,严格来说,红蛛蛛的确是安东源治的弟弟,不过,是同父异母的弟弟。
红蜘蛛原名安东申治,原本的身份,正是安东太进最小的儿子,不过因为过去的某些事情,二十年前,便脱离了安东一族。
从那以后,世上便不再有安东申治,而多了一个红蜘蛛。
安东太进盯了红蜘蛛一会,轻吐一口气,知道自己其实耐何不得眼前这家伙,于是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平情地再次问道:“说出你的目的吧。”
红蜘蛛环视了四周的众人一圈。
“你们要做什么事,我管不了也不想管!”说着他又回过头死死盯着安东太进,咬牙切齿地说道:“但是!为什么要杀死纱绘!?”
安东太进沉默地与红蜘蛛对视了片刻,只见用手轻抚了一下自己发白的胡须,说道:“你不当自己是安东一族的人,我无所谓,但是安东一族的处事方式,还需要向你解释吗?”
“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红蜘蛛几近咆哮地说道。
在场的人都安静地看着红蜘蛛,不过从他们的眼中,流露出几乎一致的冷漠。
安东太进轻笑一声,拿起身前那杯茶,一饮而尽,也不见他如何用力,当他摊开手的时候,那个茶杯竟然变成了一堆粉末,自安东太进的指缝中流出。
安东太进不带感情地说道:“女儿又如何?如果不是为了遵守当年的诺言,你早就是同一下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