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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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临在白帝城的临王爷,做为皇帝陛下最喜爱的弟弟,每年都会奉旨去往长安与那位文治武功的皇帝陛下坐在一起团聚,喝酒聊天赏花钓鱼下棋听曲寻梅,可谓受宠之极,极尽荣华。

    临王平生只喜欢做三件事。

    读书、喝酒、写文章。

    除了黄沁谁也不知道临王所读的书尽是一些,从十五岁那年开始,读过的书卷大概能拉满五座马车,真要担心继续这么下去会不会每日血脉贲张鼻孔流血最后血尽人亡而死去。

    至于喜欢喝酒听起来倒也不足为奇,却不知这位王爷口味独特,偏爱喝那璇玑坊头牌摸鱼儿口里津液所酿的十三里香。每隔一月将那位头牌的口液收集到特制的槽罐里,再交由城南有家酒馆的酿酒师齐三手中,便有了白帝城有名的十三里香,至于是否真的十三里香除了临王爷一人外就无从得知了。城中人却都以为是那齐三掌柜专好这口,所以时常有人打趣调侃。

    临王最引以为豪却是在这作文章的方面,足足做过三万篇,无一篇有名,全是男娼女盗凭空想象的不入流的一堆烂文字,最奇葩的是每写出一篇都会雇一些说书先生去市井天桥去说,成了城中下三滥人口中的“名篇”,也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了。

    曾伋到青园的时候,梅花弄雪,风景极盛,感叹不愧是王公府邸风情别致。

    临王爷早已经在亭中煮好酒等候,香醇四溢,见曾伋来了起身相迎说:“刚刚好,这酒刚刚煮好。”

    虽说这几日在王府中行为放荡不拘,可见了这位临王爷曾伋也不敢忘了礼数,说道:“让王爷您多等了,实在惶恐。”

    临王笑着迎手请入座中,随口说先生文章大气才气无双那篇《陵江赋》断然会成为千古名篇这样不知说过几遍的老话,曾伋便要谦让几句说什么不过是随意点缀不成大雅,倒听说王爷您作文三万篇这等豪壮和才情无人能及。

    酒是青梅酒。

    六百年前那位曾挟天子以令天下的雄主就与后来入西川而三分天下之一的那位皇叔青梅煮酒而论英雄。今日临王在这梅下煮酒设宴自然也是效仿古人,只是前人说着天下英豪事实则句句暗伏杀机,以至于晴天一声霹雳吓得皇叔丢了箸。

    这位临王爷除了三件最喜欢做的事外更有一个癖好便是效法前人饮宴游乐儒雅风流之事,如三月前引临州大小名士十几位,在陵江畔望之亭办了一场望之宴,效仿自然是古人兰亭会稽之风流,又譬如今日煮酒论英雄,便是要说尽那天下群雄英豪。

    乱世出枭雄,只是如今大周国皇帝陛下文治武功,政通人和,天下是难得的太平清静的好日子,与几百年前混战割据的时代大为不同,放眼庙堂之内江湖之上尽都是些泛泛之辈,能称的上豪杰英雄只寥寥几人。

    江湖素有天下绝顶八方至圣之说,都是各自领域皎皎者,引领风骚数百年。

    “元鼎四年冬,剑神裴岷以指化剑,一指断掉不周山巅,若以剑术而言当世无二。”

    曾伋说:“以此剑镜举世无双,据传一身修为也是深不可测,可以说是当世剑之第一人了。”

    临王摇头轻笑道:“裴岷虽有剑神之名,却也当不得英豪二字。”

    曾伋:“何故?”

    “昔年先皇喜好剑术而致使朝政日渐荒废,北冥绝顶庄晓先生只身入宫,劝说先皇应以天下为怀,又引用圣王殿绝顶儒家大先生民贵君轻社稷次之思想,先皇闻言勃然大怒,庄晓先生却风轻淡说出剑的三种境界,分为天子剑诸侯剑庶人剑,陛下手中之剑当为天子剑,使用得当便能匡正诸侯,四海一心,天下归服。后来先皇果然不再专心于剑道而认真治理国家使得政通人和百废俱兴。

    裴岷之剑上砍头颅下刺肝肺,虽能一指断掉不周巅,却和市井斗殴的乡村野夫无二,一身剑艺不去出世惩奸除恶治凶扬善,却只身隐退不问世事,算不得。”

    曾伋说道:“八方至圣里,北域刀狂落影独袖落十三,单刀独臂斩入妖门,三刀破了妖门之主玄武甲,割头颅悬于苍州城外,自此妖门没落,门内残余皆散于三教九流,此举也可以说是为民为国。”

    临王不以为然,摇头道:“落十三刀法惊世骇俗,千里单刀独臂虽破尽妖门,却受那妖女所累,以至于道心受损,终日里萎靡不振,境界修为更是一泻千里,只可惜了北域刀狂的名声。”

    曾伋若有所思,说道:“那会稽山以青符出世的符鬼赵皇象,一笔符字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风流无双。”

    临王淡淡道:“赵皇象仅凭青符术跻身八方至圣,青符术已渐化无上,一笔符字更是受到皇帝陛下青睐,儒家三先生更是借用曹建安《离上赋》一句“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借为评价,虽有过人之处,却也只是一介沉迷酒色的女流之辈。”

    曾伋说:“剩下那五位里,天机处算圣张玄房、兵奇曹淮阴、医仙杜蠡、乐魔邹厌,艳绝李穷己,此五人中张玄房纵横捭阖天地之间,曹淮阴运筹帷幄千里之外,杜蠡博采众方悬壶济世,邹厌幻视听音一曲震魂,北有佳人绝世而立的李穷己却有胆量三入长安将皇帝陛下骂得体无完肤,皇帝陛下竟然龙心大悦,反而大加赞赏其气势无双,谁言女子不如男?”

    临王叹道:“这八方至圣,徒有其名,除了杜蠡先生,倒是那李穷己当年可真让本王刮目相看。至于这天下绝顶中,北冥庄晓算半个,圣王殿儒家大先生算半个,其余昆仑不周和西海皆是草包一群,至于那寒山寺,九阳宫之流更是草包中的草包。”

    曾伋唏嘘道:“那在王爷眼里,这天下里谁才是真正的英雄豪杰?”

    临王饮尽最后一杯酒,说:“大周治下百余年,当世第一英豪不在江湖,在那长安城里,是文成武德海内无双古往今来圣明第一的皇帝陛下。”

    都说临王是皇帝陛下最信宠的弟弟,这话没错儿,除了读书喝酒写文章之外,还要效仿古人做一做那荒诞事,是有名的荒唐王爷,却唯独惹得皇帝陛下深深喜爱。而青园煮酒赏梅说尽天下英豪事,放眼江湖之上无一人入了这位荒唐王爷的法眼,只那一位远在京城洞悉天下而治天下的皇帝陛下才是那当世英豪。

    后来时喝得酣畅,就不再去说江湖事,多是谈论一些淫词艳曲男娼女盗道听途说的趣事,你一句我一句,正至淋漓痛快,说到要紧处,两人会心相视哈哈大笑起来。

    听得侧亭静立的书侍黄沁时不时面红耳赤,一张俏脸红得像灯笼,却不是冻的,只是听着亭上二人之间谈论那些事心里多少好奇几分。

    这时听亭上自家醉意汹涌的那位荒唐王爷叫道:“黄沁,拿十三里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