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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特里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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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夕阳逐渐下沉,海面如同在燃烧着,满目都是流淌跳跃的金红色。

    特里同港上点起了一排黯淡的油灯。说是港口,实际上只不过是由一个小小的码头和一间摇摇欲坠的破木屋组成,连座灯塔也没有。实际上特里同港也不需要灯塔。特里同港既不处于安全航道上,又不属于“海上骑士”们的领域范围内,在此停泊启航的只有当地的渔民和他们满载着臭鱼烂虾的小木船,港口因此浸泡在常年不散的浓郁咸腥里,再生猛的海风也无法冲淡。

    此时,渔船们正随着潮汐,或早或晚回港。

    在一群鄙陋的渔船之中,一艘客轮就显得十分鹤立鸡群。在夕阳下,钢铁铸成的表面熠熠生辉,船身上漆几个硕大的字母,组成“多丽丝号”这个单词。

    多丽丝号是一艘蒸汽船,甲板上树立着巨大的烟囱,但是也保留着三柱风帆,帆布在煤烟的熏染下呈现出渐变的灰黑色,两侧船舷各有6门火炮及相应的炮位。这些配置让多丽丝号在遇上“海上骑士”的时候,具备了逃跑和对抗的条件。

    多丽丝号并没有靠近和那些渔船一样鄙陋的小渔港,而是停在的近海,放下一艘小艇,将它的五名乘客送上岸。

    十号、艾伯特?埃斯特鲁姆等人在周围渔民或警惕或麻木的注视中踏上了码头。待最后一位乘客跳出了船,负责撑船的水手用力顶了一下船桨,让小艇向多丽丝号漂去。“16号,早上10点,别被那些小表子迷昏头了!多丽丝号最多等你们一个钟头!”喊话的水手看来并不在意对方是否听到,话音落下时小艇已经划出老远了。

    金发绿眼,穿着考究的辛迪?普尔维尔目送着小艇远去后,向四周扫了一眼,捏了捏鼻梁,皱着眉头叹气:“我讨厌那个家伙。我也不喜欢这个地方,真难闻。希望晚上不用在死鱼堆里睡觉。”他说完就以手作扇,在鼻前徒劳地扇风,试图驱散空气里腐烂潮湿的腥臭味。作为当前德莱文最大的矿产商人的普尔维尔家族的长子,从小浸泡在鲜花与奶油中长大,辛迪是十六年来第一次置身于如此糟糕的环境,他觉得回家之后非得用森缇弗利亚的香水泡澡才能去除这一路上沾染的鱼腥味了。

    “别整天挑三拣四地抱怨,要记住,你不是出来旅游的。”

    回应他的是严肃的布伦特?沃德。他一身略显陈旧的正装,手里提着沉重的行囊,紧紧跟随在艾伯特身后,不苟言笑,老成的气质与他年轻的脸极为不符。他边上的伊芙·格拉温格紧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努力抑制着自己旺盛得溢出来的好奇,向四周不住地张望着。对于伊芙而言,无论是衣衫褴褛的渔民,还是缝隙里塞满了鱼鳞的码头,都是她不曾见过的景象。两人和辛迪一样,是艾伯特的学生,此行作为助手跟随艾伯特进行考察项目。

    艾伯特?埃斯特鲁姆学士,这位年过不惑德莱文王国绅士是卡利亚大学的副教授,研究人文历史。即使是经历了三天的海上旅途,他也保持着衣冠楚楚,外套、背心、衬衣一件没少,圆顶礼帽端端正正的压在他棕色的短发上,金边眼镜闪闪发亮,连领带都一丝不苟。他整理好衣襟下摆,往前点了下沉重的镶银胡桃木手杖,像是在为他的到来做一个开场白,接着迈步向港口上围观的渔民们走去。

    除了他们四人,这个队伍里的最后一个上岸的就是十号。他身材略高,宽肩窄腰,套着带兜帽的短衣,配多口袋的长裤和长靴,宽皮带斜着将一杆泛着冷光的纯黑长矛紧紧地缚在他后背上,其余空位则挂着水壶之类的零碎,腰上别着把砍刀,谁都能一眼看出他是个惯于刀口舔血的佣兵。他慢吞吞地跟在队伍的最后面,沉默地扫视过周围。

    大部分渔民见到这支队伍靠近,都不由自主地躲了开去,只剩下两三个大汉还在原地吞吐雾,其中还有一个卷发小个子主动迎了上来。

    “梅森?贝利,大黑鲸旅店的老板,请问有什么能为您效劳?”他满面笑容地行了一个不太正宗的鞠躬礼,作自我介绍。在他说话的同时,他身后的几个大汉发出了不屑的嗤笑。

    艾伯特饶有兴趣地望着他,“你的通用语挺标准的。你在德莱文呆过?”

    “十年,先生。”梅森直起腰,脸上挂着骄傲的神情,“鄙人幼时跟随母亲在格米纳生活,后来在一位香料商手下干活……”

    “直到被发现和老板娘乱搞,癞皮狗一样的给赶出来!”后面的一个大汉高声接话,其他人配合地爆发出大笑。

    梅森的脸色青了青,回头骂道:“这是污蔑!三神在上,我从来没有碰过那个女人一个手指头!布西肯!说谎是要烂舌头的!”

    “我呸!”被叫做布西肯的大汉站起来,往梅森脚下啐了一口,“要烂也是先烂你的!你跟你表子娘一样都是格米纳贱种!开口放屁的下贱胚子!亏你还有脸回来,怎么不和你那个表子娘一起烂在外面?”

    梅森握紧了拳头,似乎马上就要冲布西肯鼻子上来一下,可是碍于身材差距,他只能涨红脸站在原地,气得发抖。

    布西肯对于梅森的反应很是得意,转头冲众人操起他口音浓重的通用语:“各位老板,要是想找个歇脚的地,不如到俺家来,有饭有菜,姑娘也有!”他露出个促狭的笑,搓了搓手。

    艾伯特皱着眉头往后退了一步,摆一下手,并不理会布西肯的招揽。

    布伦特见状,轻轻碰了一下被挤到一边的梅森,“你的旅店多少钱一晚?”

    “只要1欧斯!”梅森的眼睛一亮,“相信我,在这里,您找不到比大黑鲸更合算的旅店了!全天供应热水!每层都有一个盥洗室!”

    布伦特相信他这话是真的,毕竟这样一个破败的小渔村,能有一家旅店都实属难得。

    “俺家只要半欧斯!”布西肯跟着报价。

    他回头看向艾伯特,见导师没有意见,便对梅森点点头,将自己和伊芙手上沉重的行囊都递过去:“带路吧。”

    “好嘞!”梅森兴高采烈地把行李抗到肩上,健步如飞。

    布西肯还想动手拦一拦,却被走在最后的十号用肩膀撞开。对上他恶狠狠的眼神,布西肯只能悻悻退开,同时不干不净地低声咒骂。

    在德莱文,一间普通客房的价格在1欧斯20比利到2欧斯不等,梅森的房费可以说是十分低廉了,因此,众人明白对旅店环境不能有太高的要求。

    但是等到达了目的地,众人还是不禁觉得自己被欺骗了。

    所谓的大黑鲸旅店,不过是一幢二层楼的民房,与其他渔民的家一样,都是用木头搭成的。经过多年海风侵蚀,外墙上的白漆已经脱落大半,看起来像老船上附着的藤壶一样斑驳。进门就是客厅,或许还兼了餐厅,一张矮柜横在墙边,充当着前台。一楼还有厨房、厕所和一间卧室,二层则是三间卧室和一间厕所。卧室的布置极其简陋,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个立柜,有间卧室连桌子都没有。走在房子里,木地板时不时嘎吱作响。梅森殷勤地带他们看过二楼卧室之后,众人又都站在客厅里。

    辛迪的脸已经拉得老长,强忍着才没有扭头就走。

    艾伯特没说什么,只是认真地观察着房内的摆设。

    布伦特敲了敲那张矮柜,很是不满地道,“贝利先生,这样的环境,根本不符合旅店的基本要求!”

    梅森装作惊讶的样子,“怎么了,先生?难道卧室里没有床吗?在特里同,您找不到比这里更好的旅店了!”

    “这栋房子的卫生和防火都不合格,根本不能拿来招揽客人。而且,二楼只有四间卧室,我们有五个人,怎么住?把我们的行李还来吧。”

    “我可以给您降价,先生,90,不,八0比利!”梅森搓搓手,讨好地笑着,“至于房间,两位先生可以合住一间,这样一来,总共只需要3欧斯20比利,就能住下所有人。”

    “不是价格的问题……”

    艾伯特忽然开口道,“你对这里的环境熟悉吗?这里的居民呢?有没有通用语说得比较好的?”

    梅森愣了一下,似乎明白过来什么,“这里?我三岁之前都在特里同生活,后来,十四岁回到这里,又生活了十年,跑腿打鱼,修房补网,什么活我都干过。镇子里的每条路我都熟悉得像我的掌纹一样,周围的岛礁上有几块石头我一清二楚,要是先生们想去林子里,我也知道几条好走的道。若要找个本地向导,我完全可以胜任。不是我夸口,方圆十里,您找不到第二个通用语说得比我好的人了!”

    艾伯特点点头,又抛出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你信仰三神?是在格米纳生活期间入教的?”

    “是的。鄙人的母亲是格米纳人,我从小就信仰三神,每周都去教堂。”

    艾伯特直视着梅森的双眼:“但是你没有受过施礼,你的的房子里没有任何三神相关的物品,甚至还供奉着其他崇拜的塑像。”

    “我……”梅森结巴了一下,“在这里,海神才是普遍的信仰。”

    “所以你改变了信仰?”艾伯特饶有兴趣地问。

    “我始终信仰着三神,但是,”梅森露出苦笑,“三神并不把目光投向德莱文之外的信徒。”

    三神是德莱文王国的正统且唯一的信仰,布伦特等人也不例外。听到梅森这样说,三位年轻人都露出了明显不满的神色。但没等他们表达出不满,寒光闪过,一把匕首已经钉在了梅森的脑袋旁边。

    众人惊愕地发现十号瞬间冲到了梅森前面,揪着衣襟将他提离地面,就抵在方才被掷出的匕首边上。

    “佣兵!”艾伯特喝道。

    “你,你想干什么!有话好说!我错了!我错了!别杀我!”梅森挣扎都不敢用力,呜咽讨饶,“我错了!求求你!别杀我!”

    十号拔出匕首,冰冷的尖端划过梅森的侧脸,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他的声音低哑阴沉,充满了近乎仇恨的厌恶:“你这个该死的叛徒!不想失去你的舌头的话,说话前最好过过脑子,除非你的脑袋不想要了!”

    艾伯特上前一步,抓住了十号的肩膀,提高声音:“佣兵,放开他。他已经认错了,别给我惹麻烦。”

    十号恶狠狠地盯着梅森,数息之后,梅森都快要吓得尿裤子了,他才冷哼一声,将梅森甩到地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栋屋子,把门摔得嘭响。

    梅森缩在墙角,好一会才回过神,站起来双腿还在发抖,哭丧着一张脸,“各位先生……”

    艾伯特杵了一下手杖,神色如常地说:“不用担心,梅森先生,本人不是激进派,不会针对你的不敬行为做出出格的事情。事实上,我去过很多地方,有不少人都有着不同的信仰。而我学到的重要一课是,要尊重当地的文化和信仰,这也是身为一名历史学者应有的素质。”后面两句显然是说给他的学生们听的。三个年轻人都紧绷着脸,缓缓点头,但是显然一时半会还无法贯彻这样“轻慢”的思想理念。

    艾伯特看着梅森,掏出他的皮夹,抽出了两张10欧斯的纸币,“所以你不用顾忌什么。这是三晚的房费,剩下的钱,雇佣你作为我们在此地的向导。”

    梅森眼睛发直,的目光跟随着艾伯特手中的那两张纸币上下移动,双手已经不由自主地伸出去要接,又犹豫着,“但是,先生,那个佣兵……”

    “等他冷静之后就不会对你做什么了,只要你不再在他面前说错话。”艾伯特将纸币拍到梅森手心里,“好了,去给我们弄点吃的来吧。希望你比船上的厨子手艺要好。”

    “好的,好的。先生,请您稍等。”梅森紧紧握着纸币,神色激动地转身跑进了厨房。他背靠着厨房的门,一遍遍地把那两张纸币来回地抚摸,又对着火光仔细确认了防伪标识,才稍微平静一点,小心翼翼地收到了贴身的夹层口袋里。

    厨房里很快传来锅碗瓢盆相互碰撞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