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长生刚出生不久,一场大瘟疫就爆发了,死伤感染者无数,无数家庭支离破碎。
江长生的母亲就在这场瘟疫中去世了,本以为江长生也难逃厄运,但这个刚出生的婴儿却挺了过来。
后来,江长生的父亲江大河时常感叹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并在瘟疫过去后,为儿子改名,取名江长生,寓意深刻。
上了学堂的江长生,从夫子口中得知,他生活的小镇叫石溪镇,是越国南庭郡下面的一个边远小镇。
而当年那场瘟疫正是在南庭郡爆发,其惨烈程度,据说单单就南庭郡城有数十万民众死去,因为地处偏远,石溪镇受到的影响不大,但也有人感染死去,江长生的母亲就是其中之一。
如今十三年过去了,这场瘟疫早已遗忘在民众记忆深处和历史典籍中。而已经懂事的江长生每每读到关于那场瘟疫的记载时,内心只有憎恨和惋惜。憎恨的是瘟疫无情,惋惜的是自己从小没了母亲。
也正是因为江长生从小没有母亲,加上其父不善言辞,不懂疏导,相对于身边和学堂里的孩子,江长生要早熟许多,内心深处也多了很多心思。
江长生的家位于小镇边缘靠山的山脚下,几间简陋的小屋,庭院里有一棵大槐树。
从镇中学堂踏着夕阳回到家中,江长生开始洗衣做饭,当炊烟绕上后山枝头的时候,江大河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家。
“父亲,先洗把脸,饭菜马上就好了。”江长生看到父亲回来,麻利地准备了一盆热水和毛巾,并端到了父亲的跟前。
看着又急忙走到厨房忙碌的儿子,江大河面色不变,内心却满是欣慰和高兴,将热毛巾敷在脸上,用力地擦洗一番,深吸一口气,江大河感觉一身疲惫都没有了。
饭间,很久没有直视父亲的江长生,仔细地看了看父亲的脸,国字脸,黝黑布满皱纹的皮肤,眼里有着藏不住的沧桑。相对于同龄人,父亲江大河要老得多。
江父在镇里的一户富裕人家当帮工,干得都是体力活,农忙时还要兼顾家里,尽管江大河人高马大,年轻时候干活是一把好手,颇有些力气,但这么多年下来,背坨了,白头发也有了一些。
“长生,在想什么?”江父注意到江长生有些分神。
“没什么,父亲。”江长生低下头扒饭,转移话题道,“父亲,上次叫你问问崔家管事让我去帮忙做小工的事,有答复了吗?”
“这事呀,我正要与你说,崔管事答应了,他说虽然你年纪还小,府上也没有这方面的先例,但是你以后迟早要顶替我,马上要到年关了,府里府外都缺人手,你来历练历练也好。”
江长生欢喜道:“正是如此,多谢父亲。”
崔家是石溪镇的一家望族,江父正是在崔家做工。江长生想去崔家做短工,一来能减轻父亲的负担,二来也是为以后打算。
江长生在读书求学上没什么特别的天赋,注定了无法通过读书考试离开小镇,江父也不指望江长生能考取功名,光宗耀祖。江父见多了镇上那些颇有才气的学子,出了镇子就泯然众人了,江长生在镇上且算不得良才,又岂能对他有过份奢望。况且能在崔家做事,在镇里已经是不错的差事了,早做打算不是一件坏事。
夜里,江长生躺在床上,看着屋顶,隔壁屋子传来江父的打呼声,江长生早已习惯,此时他正幻想着以后不同的生活,会遇到哪些人,哪些事。
深夜,江长生才沉沉睡去,梦到自己成了父亲,镇东头卖豆腐的红玉姑娘成了自己的妻子。
正做着美梦的江长生不知道,他的命运在明天就会迎来巨大的转变,正是这个转变让他走上了一条格外艰难的修仙之路。
……
第二天一早,江长生起来的时候,江父已经去崔家做事了。简单的吃了早饭,江长生就来到了位于镇中的学堂。
刚踏进学堂,大部分同学已经到了,与往常不同的是,今日学堂里的气氛有些怪异,同学们都围着各自的小圈子窃窃私语,表情各异,有的兴奋,有的担忧。
“长生,你怎么才来,告诉你个天大的消息!”两个少年招呼着刚来的江长生。
其中一个壮实少年,叫董立文,家里和江长生家隔得不远,在他旁边还有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年,叫何饼子,来自乡村。三人因家境相似,有共同语言,因此在学堂,三人倒是形影不离,喜欢一起玩耍。
“立文,饼子,怎么了,大家都在说些什么。”江长生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与董立文,何饼子同在一排。
“崔胜龙说外面打大仗了,死了好多人,我们都要被拉去当兵了,生死难料。”董立文夸张地说道。
“你忘了一点,崔胜龙是说先去当一年武生。”一旁的何饼子补充道。
“当兵?打仗?武生?事情是真的吗,别是崔胜龙骗你们的,他可是做得出来这种事的。”江长生惊讶道,一大早上就听到这种消息,任谁都会感到不真实。
“这次是真的,连刘玟都承认了。”何饼子沉声道。
崔胜龙和刘玟是这个学堂里家境比较好的。一个是崔家管事的儿子,一个是镇里衙门官家的侄子,两人都能提前接触到一些大消息。而且崔胜龙和刘玟是学堂里出了名的不对付。如果两个人都承认了,说明消息还是有些根据的。
“长生,他们都说去当兵打仗,会死很多人,很是残酷,你不害怕吗?”董立文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没什么感觉,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这件事都还不确定呢,我们等夫子来了就知道了。”江长生无奈地答道。
不一会儿,一个身着长衫,发须皆白的老人走了进来。这正是学堂李夫子。老人放下手里拿着的戒尺和书籍,环视一圈,沉声道:
“在正式上课之前,我要通知你们一件事情,北边战事紧张,凡家有十二至十四岁的男丁,每家一人,须应征入伍。”
哗!!
李夫子还没说完,学堂里少年们就炸了锅,尽管已经提前知道了消息,但是当夫子亲口说出这个消息后,众人还是吃惊不已。平时里素来严肃,讲究规矩的李夫子,没有责令安静,而是不作言语,让众人谈论。过了一会儿,少年们声音小了些。李夫子才继续说道:
“明日上午,衙门里的人会将征调文书送到各家,详细的情况自有衙门的人说清楚。你们今天回家就将情况说与长辈,明日也好有个准备。国家兴办公立学堂让你们有机会读书明理,考取功名。国家有难,匹夫有责。现在你们也应该为国家做点事情,保卫你们的家园。”
“夫子,我们是不是要先去做一年武生?”
“夫子夫子,我和哥哥只能去一个吗?”
“听说因为打仗死了几十万的人了,血流成河,夫子,是真的吗?”
接下来,李夫子回答了几个众人都比较关心的问题,便不在多说征兵的事,而是说起了过往的自己的一些人生经验。
江长生听得津津有味的。李夫子是去过郡城的人,见识广博,因为老了才回到家乡教书,因此每次闲谈都能让他们开阔眼界。
江长生最喜欢听的也是这些。虽然他没有想过离开小镇,昨天还想在崔家谋个差事,为父亲分忧,但哪个少年不幻想江湖天涯,驰骋沙场呢。而命运的转变悄然到来,应征入伍,前路茫茫,这些宝贵的人生经验不可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