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多老巷人不会忘了这个日子,恶虎出闸闯进他们曾视为安全的港湾,他们在自己家中被欺凌,最可恨无处伸冤,只一顿拳打脚踢,未伤及人命,官府又怎么会因为这个触犯恶虎帮的虎须,事后听说有几个老巷人被打断了手脚,只受轻伤的人这下本根连报复念头都不想更惨的人感到满足,从而鄙夷,不知多少人会说还好当初我没有参与围殴恶虎帮人的事中。人性自私,但曾经的老巷可不是这样,或许,恶虎帮的崛起放大了人性中的恶,不过,哪怕是不存在恶虎帮,在这天下人和人之间真的存在足够的仁爱?
命题足够宏大,可惜与今日无关。
罗家三口人困在一方狭小天地中,四方出口被恶虎封住,挣扎有什么用,无非让困囚的绳索愈发紧实,黑暗巨手既已遮蔽天空,无风激荡怎会散?可不挣扎,他们作为人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被无止境欺凌、踩踏、收割?还是生来应成为奴仆而俯首?
罗琪怎么可能答应,于是手中一尺青锋,衣服竟是没注意到的素白色,因看到痛苦的父亲发青,眼神更加冷冽。今日,本就未打算活。
“哟,这小妮儿是打算见见血?”宋田早随着踏进罗家的门,罗家是这次重要目标之一,除了这家只剩那剑仙酿。据说罗琪是附近几条街有名的美女,有好事者甚至将她排到临陵第一美人,力压多少大家闺秀,原来宋田还不信,好歹跟随王度见识过一些盛事,眼界自是不一般开阔。
身段不错,宋田暗想。他看姑娘从来都是从下向上看,脸固然重要,然而他认为真正的极品必然是脚娇小,腿细直,腰围可堪一握,胸有波涛。果然,他暗自点头,待目光移至罗琪的脸,仍不免一滞。美,实在太美,古有洛子俏若神女,如今的罗家姑娘又如何?可惜实在才疏学浅,不然当定作一罗女赋以赢美人芳心。说道芳心,似乎剑仙酿那个男子持有神女之心?
宋田暗下决定,一会一定让那小子生不如死。话说,王度老大不让欺负女子,今晚的确无一人违背,可是见到罗家姑娘这种惊为天人的美,挨上几十鞭子又算得了什么。心略微有些松动,他看周围那些猛虎帮众们,更是一脸猪哥相,把罗琪硬是从惨白看成羞愤的红,不过没过多久又变得更加白。
“美人,你肯陪兄弟一晚,我就放过你爹怎么样”捉着老罗其中的一人看直眼,没过脑子直接说,完全没注意到宋田的难看脸色。宋田直想啐他一脸,这等美女也是他能有福消受的?
还未来得及开口,只见罗琪秀眉一蹙,一声娇喝“放开我爹”两只手一齐握着短剑的柄,直指众人,手却是不抖。
很烈,似乎值得。宋田勾起嘴角,“你们上,给我捉住她,千万别伤了美人,这是罪孽。”这些人又是肆无忌惮的狂笑。
老罗听到这里肝胆欲裂,这帮人竟想玷污自己女儿!“琪儿,快跑,别让他们抓到”说着开始疯狂挣扎,奈何身子瘦小,挣不开两个终日厮打的壮汉。
罗妈第一时间冲到罗琪身前,想用自己身体护住女儿,被贴上来的一人一拳打倒在地。
“娘!”“婆娘!”两声惊呼,满是愤恨。一时间老罗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身子一歪,一拽,将两人都拉扯倒地。
老罗只觉身子很热,仿佛打通了什么穴窍,一时猛若天人,几个猛虎帮众伸手去拽他,都被他反扯倒,宋田哑然,几个呼吸老罗就冲到他身前。宋田毕竟是久经杀阵,纵使这一个刻甚至在老罗身上感受到了一点点气势存在,他又怎会怕?宋田一个侧身躲过老罗冲击的势头,趁他立足未稳,找准机会铁拳狠狠砸在老罗背上,这时就看出厉害来:老罗硬生生被砸至口吐白沫,趴在地上再起不来。
“父亲”罗琪一边惊呼,一边敏捷躲着几个人的手,更是抓住一个空档绕出封锁,快步走到老罗身前。宋田正要狞笑着伸手捉她的肩,也准备好等她手忙脚乱拿着剑乱挥时将她制服,不料罗琪将手中短剑直直向前一刺,插进他的右胸,她一个姑娘,怎么敢?宋田想不通,眼前一阵发黑更让他难以思考,耳边尽是惊呼,都来自自己的手下,这声声惊呼不如她此刻冷漠、愤恨、稍许惊慌的眼神来得吸引人。
罗琪甚至有心力选择将短刀拔出来,半身雪白半是红,宋田低头看一眼刀刃,才发觉如此锋锐,如此女孩,怎不是他先碰上?
“二哥!”好几人连忙近身搀扶,宋田苍白脸色望着女孩,却发觉女孩眼中无他。黑色眸子中有着水潭般深幽,除她父亲母亲见不到任何活物,宋田嘴边发苦,原来一见钟情,是这样糟糕的感觉。他吐出一口血来,临昏倒前一遍遍重复,“不要欺负她,不要伤害她,不要”
“二哥!”一个人伸手探到宋田鼻前,气息未绝,他只是昏了过去。这人顿时松一口气,大刀几近死去,一个正常人该如何做?虽说宋田不让欺负女人,他脑子笨,听不进去!
“给我打只要别出人命”他要这一家人悲惨呼号,不得安生,然后他急忙抱着宋田的身体往外跑去。二哥,你千万不要出事,一个大男人,此时并不比刚刚所轻视的那女子好看多少,心中有珍视,总会有破绽。
他跑到门口,却见一个面容俊朗,一脸怒意的少年郎提着一竹棍匆匆向里走,与他迎头撞上,那少年郎一愣,见他怀中人不住淌血,连忙闪出身来,一幅愤怒样子,问道“你们也是被那恶虎所伤,真是无法无天”。他刚想拧着脖子朝他吼,问问恶虎怎样,无法无天又怎样。怀中那垂危的宋二哥让他及时止住这个念头,随口说道:“可不是,那群猛虎,不,恶虎真是该死,我兄弟被他们狠狠捅刀,眼看就活不成了”
“大哥节哀”
“节哀个屁,我大哥还没死
南宫看着急吼吼离去的两人,手中竹剑握得更紧。再拐个弯,院子中景象直映入眼帘:一白衣少女手持短刃,刃尖却是对着自己,用身子护住身后父亲母亲。
“你们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自杀,我知道你们帮里大人物即使闹出人命也能跑掉,那你们呢,你们可否有人替你们抵锅?”少女多像一只牛犊,瘦弱的身躯在一群恶虎注视下瑟瑟发抖,即使再抖,都要站在老迈的老牛前,自己的血肉化为城墙一堵,不死不塌。
这一刻,那个刁蛮任性的女子真在南宫眼里仿佛变了一个人。
“欺负弱女子算什么本事,还打上了年纪的大叔阿姨,真是一群畜生。有本事冲我来,“呆子,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罗琪顿时泣出声来,刚才那些人一下子猛扑上来的场景对于她这样的弱女子来说多可怖,她一直硬撑,也只能硬撑。所幸,那个笨蛋总算来,她知道,她相信,她的大侠不会辜负她的梦,她的少年总会驾而来,不是么。
谁说她的眸子里除了她父母没有其他活物?深潭虽幽,游龙可卧,不是吗?
南宫抬起手中竹剑,剑尖稍稍向下,“你们,一起来吧”无风,他的袖自起,黑幕笼罩?他袖中自有风起,定撕碎这黑暗的世道。
猛虎众正愁着如何处理这棘手女子,南宫过来反而让他们松口气,不需要再面对那染血短刃,不需与几个大佬话语冲突,以后的事,就以后再说。
一起涌上,南宫右脚后迈一步,重心下移,摆上所学一剑术的起手式,气势渐起,他,这几日可谓脱胎换骨,这群人非要自己撞上他的铁壁铜墙不是?
“御风”南宫轻轻道,正如风出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