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海兵大年初一在爷爷家,有点头晕,奶奶丁三妹见他精神状态不好,摸了摸他的额头,感觉有点发热。她对凌海兵说:“海兵,你有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凌海兵如实地回答:“就有些头晕,其他都还可以。”丁三妹对他说:“那得刮刮痧。”

    丁三妹把凌海兵的母亲叫过来,把凌海兵领到里屋,取出了白酒倒一些在碗里,又拿一把陶瓷的小汤匙,沾一些白酒,掀起他后背的衣服,慢慢地给他后背刮痧,直到出现一条条较深的淤痕为止。

    刮痧是江州淞渡县胜利乡一种家庭保健土法子,口口相传。工具可以用铜板、玉器、陶瓷,介质以白酒或者热开水为主。通过刮痧,身体的皮肤上产生较深的淤痕,起到一定排毒作用。一般的长辈会采用刮痧的方法,预防普通的身体不适症状。

    刮完痧后,凌海兵睡意朦胧,躺在爷爷的床上睡着了。凌海兵的爷爷凌三牛闻讯,也进屋瞧一瞧凌海兵,见海兵睡着了,他让妻子和儿媳都出来,把门轻轻地关好。凌三牛感慨:“海兵年纪还小,况且出海没多久,这也是一种对他的考验,看他能不能适应船上的艰苦条件。”

    凌海兵的奶奶丁三妹说:“目前只是额头有点发热,要是发高烧得去赤脚医生那里,可能要打退烧针。”

    唐金凤也一旁附和:“天气降温了,容易受寒,幸亏婆婆发现得早。”

    凌三牛对二人说:“让海兵他多睡一会吧,都不要去打扰他。”

    凌三牛那一辈的人用的家具比较古朴,是架子床,床边有踏板,都是村里工匠制造的。与众不同的是睡的床垫由竹子做支架,冬天铺上两层垫被,再盖两层棉被,比较暖和。即便是没有取暖设备,盖两床被子在江州也能安然过冬。

    凌海兵小时候还问过爷爷:“为什么床垫用竹子?”凌三牛笑着说:“睡得适应了,竹子有弹性,睡硬木板床没有弹性反而睡不着。”

    在黑压压的海面上,稀稀落落有渔船的灯光,凌家父子正在收渔网,这次收获不多,鳗鱼幼苗晶莹剔透,在泡沫箱里慢慢地扭动着身体。

    到了收网的最后时刻,凌海兵发现了一种比较特别小生物,好奇地问:“爸爸,你看这个是什么?”

    凌永康正在清理渔网,拿着手电筒照过来,看了一下凌海兵手中的渔网,风淡轻地说:“那是螃蟹苗,放回水里,这个不值钱。”

    凌海兵按照父亲的想法,把蟹苗全部抖到江水里。凌永康依据个人经验,把船开到不远的一片水域停了下来,父子二人又开始撒网,撒好网空闲了下来,凌永康递给儿子一块片糕。

    凌海兵接过片糕,放在嘴里咬了一小口。天冷年糕凉了口感硬,得用牙齿慢慢咀嚼,片糕相对比较柔软吃起来方便,有时候出海捕鱼的人携带片糕充饥。吃了半块片糕,饿意全消,凌永康对儿子说:“现在螃蟹不值钱,在家中后院的小河里,夏天摸鱼都能摸到螃蟹,大的有四五两那么大。胜利乡里买螃蟹吃的人毕竟少,县里好像有收购螃蟹幼苗的人,好像是论斤收购,不怎么挣钱,我也没有关注。”

    凌海兵刚咽下一块片糕,嘴里干燥,喝了一口白开水,润了润嗓子:“爸爸,要是金龙港有收购蟹苗的人,我们可以捕捞一些,就当是出海的费用,那鳗鱼苗赚的钱就没有本钱的担忧了。”

    凌永康夸了一下儿子:“小子,进步挺大,爸爸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捕捞鳗鱼苗需要乡里干部发许可,还得交许可费。至于捕捞蟹苗是不是需要许可?我得抽空先去问问。目前来看,捕捞蟹苗不挣钱。”

    凌永康见儿子吃完了一块片糕,拿出另外一个塑料袋子递给儿子:“这里有你爱吃的芝麻花生馅大汤圆。”凌海兵接过袋子,用筷子夹了一个大汤圆,吃了起来……汤圆的口味比较甜又有花生的香气,很对他的胃口,吃完了他又夹了一个塞进嘴里。

    凌永康吃得差不多饱了,把筷子放好,对儿子说:“今天这一网是最后一网,待会收完网就回去了。”

    凌海兵吃了两个鸭蛋大的汤圆和一块片糕,有些饱了,把筷子放好后,有些不理解地问:“爸爸,今天怎么比上次早了?不多待一会吗?”

    凌永康指了指柴油桶,说:“柴油用的差不多了,总得留着点余量顺利回到避风港吧。”凌海兵看着简易的柴油桶,问道:“爸爸,柴油什么价格?”

    凌永康科普一下:“柴油是按升来计算的,一升一元钱,五十元可以买五十升柴油。”凌海兵指了指船尾的发动机,说:“这个就是喝柴油的机器?”凌永康点了点头,说:“嗯,这就是发动机,能不能在大海上自由航行,就靠它了。”

    凌海兵问了一个相对难的问题:“这个机器饭量大吗?消耗多少油?”凌永康模糊地说:“听别人说这个是不到40马力的发动机,大概一个小时耗柴油八升。”

    “马力?什么叫做马力?”

    凌永康被儿子问住了,直说:“这个老爸也不知道,你不好好念书,否则还用问我吗?”凌海兵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放弃了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