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初猿与筱绮出山寻散落的净珠碎片,别过鬼姥。
临行时鬼姥姥突然又唤回筱绮,附耳轻说叮嘱几句,却再掏出些许散碎两,约摸也就三五十两,深语轻说:“你二人初次闯荡江湖,那人心叵测,世事难为,反复无常,凡事都要三思量行。人世间不像这荒山野岭,拿上这人间之物花费银两,路途能用的上,这也是上次,我自惩恶谷瞎子那里偷来的。”
任初猿早对鬼姥姥心生厌恶,走的时候,禁不住喃喃咒骂:“鬼老太婆!!弄串狗屁灵珠来糊弄我,实则是让小丫头咒老子摔跤,狗屁的姥姥!”
筱绮却忍不住眯眼笑道:“任初猿,姥姥确实是为你好,你总是有个调皮撒野的时候吧,怎么也得有个人来约束你啊,当然那个人就只有本姑娘喽。”
任初猿背着黑龙牙,不耐烦道:“切,你又不是我妈,更不是我爹,凭什么来约管我啊,就你有能耐感应到罗刹珠碎片在那里吗?你回去吧,我自己好了,省的到时候再为你这臭丫头分心。”
筱绮的脾气本来就不好,只要略有火星,就会点燃,“姑奶奶我可不是吃素的,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切…”
“死猴子你给我趴下!再加一次趴下!”
“臭丫…哦,大姐,我已经住嘴了啊?!”
“不行!刚才说本姑奶奶的不算么…”
一路间,二人打打闹闹,早便翻出深山,约摸又走了近百里的山路,地势逐渐放出平缓,入到平原,才慢慢视到行人出入的迹象,又走了几十余里,在一家面馆止了脚步,筱绮要了两碗素面,任初猿自幼便只采食松榛鲜果之类,世间的饭食他却不怎么吃,不过出了树林深山,确实也没什么可采食的了。也将就吃了一些,吃面的时候就听人议论,哪里哪里赶什么庙会之类的,两人也不知庙会是干什么的,对视愣了愣。
任初猿心想,那人稠之地,定会有什么出入发觉,筱绮想的却是,绝要瞧瞧那庙会是何等好玩的东西,两者到是同心意合。
尾随人众来到一处依山傍水的湖畔,方止脚步。早见湖岸边上围植排满了桂花树林,此刻又恰是桂花繁盛的难得节气,湖水平如面镜,近处水面上生满了未放的荷苞,以及飘荡桂花花瓣,微风抚来,湿润间空气,弥漫出阵阵香甜,沁人心脾,人不自醉心自醉。视那人来人往络绎不绝,都去赶什么庙会了,“无聊透顶!”任初猿落目来匆匆去匆匆的行人,又无关紧要双手抱臂,不紧不慢的抱刀跟筱绮身后,他更无心留赏这画境般的湖间美景。
“任初猿你看这湖的景色多美啊,去租个小船游湖好不好?”筱绮手内折了一支桂花轻闻花香,她性质很高,又折了一支插在发间,跳到湖边来回映照着自己的倒影。
“呃,好啊!”任初猿无奈的耸耸肩。
二人从渔人哪里租了一方小舟,筱绮下弓卸箭和任初猿跳上去。
船舟划破水层,湖面荡起层层的涟漪,任初猿左右摆桨,荡开荷叶,发出桨拍湖面的清脆水响。筱绮仰在船稍双手伸在水内,感受着柔柔湖水冲击手指带来的惬意。小舟划至湖心,任初猿停罢手中桨,盘膝坐在舟尖,暗自思索斋鞘翁教自己的心法,想要悟彻更深一层的境点。筱绮仰头视着天色,刹那间就有一种,身体浮到蓝天白中的憧憬,筱绮不由感慨:“好一个湖中美景,天上人间!”
良久,筱绮突然眼睛一闪,指着不远处,“看任初猿,那有对鸳鸯,好漂亮,比翼双飞,好生让人羡慕。”
“呃,是野鸭子吧?!”
“是鸳鸯啦!”筱绮嘟着嘴。
“呃,既然你那么喜欢,我与你捉一只,让你养着便是。”任初猿漫不尽心的目光落处到筱绮,她却满满兴奋神态。
“才不要,干嘛拆散人家!”筱绮视着任初猿的眼睛,“听娘说,如果上辈子情人的缘分没有走尽,这辈子就会化作鸳鸯再续前缘呢。”
“切!干嘛要变没用的废鸟,变成强健的人不行嘛!”任初猿这时斜靠舟角,一边抬腿脚趾,在身间灵活左右抓痒。
“我说变鸳鸯就变鸳鸯,怎么样!!”筱绮愠怒道。
“呃,好好好,筱大姐顶呱呱…”任初猿两手臂伸过头顶,缓慢的拍着手。心内却在想,臭丫头,如果不是鬼姥姥给我种下咒印,让老子摔跟头,我会给你好果子吃?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想的是什么?”
任初猿惊诧道:“不会吧?!就连想什么你也知道?”
“女人直觉告诉我的,你在骂我,对不对?”
“任初猿你猜我现在想干什么?”
“干嘛?”任初猿拉过来船桨,看了眼筱绮,那表情却又有几分的阴沉不悦,暗暗叫苦,这女子的脾气怎么如此反复无常,莫非天下女子都是这般么。
“我此刻到不想看鸳鸯离开水,但是想看落水猴子!”说罢,一脚踹任初猿胸口,他仰面朝天,倒栽葱扎湖里去了,一通狗刨,扒住筱绮递来的桨杆,再扒舟角翻了上来,全身落汤鸡似得,顿时怒火中烧,满腹牢骚,却又视到筱绮眯眼笑嘻嘻的,鼓掌大悦,“猴子终于落水喽!”也不敢再说什么,如若惹恼了,再将自己推下水去,可如何是好。
二人闲逛,随人群涌到庙会附近,到处都熙熙攘攘,摩肩接踵,也是热闹非凡,上下十余里间,珠翠罗绮溢目,车马塞途,饮食百物皆倍穹常时,而僦赁看幕,虽席地不容间也。
筱绮是珊蛮族和罗刹族混血,起初活动轨迹只在珊蛮岛,后来又随母亲来到罗刹族,先前她的活动迹象仅限于此,一时之间,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好玩,神色喜于言表。到处左视右看,买上一支娇艳的绣花,插于发间,手内再拿一支麦芽糖,还有一串木雕小玩偶,烙印梅花的油布伞也觉的异常喜爱,买了两把,丢于身后任初猿。此刻眼光又落处到另一边摊位,那摆放的发簪、吊坠、玛瑙项链,绫罗绸缎将她吸引住,不多时再跑去看摆放摊前的胭脂水粉…
任初猿背伞抱刀不厌其烦跟随在后,喧闹的街市他眼皮不撩,无暇与筱绮一块疯耍,只是暗自揣测,如何挥出的剥龙风刃威力会更大一些。
玩耍正酣间,蓦地,筱绮头间那支人面簪震了一下,筱绮自摊前怔住身形,忽道:“任初猿我感应到了净珠碎片的气息…”
“在哪里?!”任初猿顷刻间精神起来,也不管人山人海的就将黑龙牙抽出鞘,左右观察来往的行人。
“就在这附近,你跟我来。”筱绮看了看四周的人群,感应到了大概位置,急奔而去,追到一条来往匆匆的大路间,筱绮头簪再次震了一下,“就是前面那个座轿椅的人了。”
老远就见一大大的秃脑袋,端坐轿椅闭目养神,下面四个人抬着,任初猿近多半年的轻功大有长进,纵身掠跃数下,便追到轿子前面,抱刀拦到路心,气焰嚣张道:“喂,坐轿的秃驴,罗刹碎片给老爷交出来!”
几个脚夫走的正带劲,忽然止了脚步,一时间抬的轿椅收不住冲劲,左走右晃的,差点把上面的人给扣翻下来,好一会才平稳住轿身。那人坐稳身形,一时被惊醒,心中自是烦躁,揉了揉惺忪睡眼,先四下扫视了一圈,见到二人,怒指道:“那匹夫是谁?挡爷爷的去路,是不是找死!”
前面的一个轿夫说:“老爷,八成是庙会上跑来两个拾荒讨饭的,看那孩子连双鞋都没有,怪可怜人。”
那人眯着睡眼看看任初猿和筱绮,任初猿背两把破伞穿的破破烂烂,筱绮将买来的几尺绸布,胡乱的缠在身上,脖子上还挂一串木雕小玩偶,胭脂水粉也不管青红皂白摸的满脸都是,一看就是叫花子。不耐烦的向路上丢了几个碎银子,“赶紧滚滚滚,正烦呢!”说着又合上眼睛,睡回笼觉。
一听话音,任初猿一下辨出来,说话的人就是鬼影掌门,霎时想起了惩恶谷之辱,一脸叫嚣,出鞘黑龙牙,此刻他的黑龙牙已经掌握出了几分样子,“死光头,你头顶的伤疤好了吗!!”
鬼影掌门刚闭下眼,细听那声音,确实有几分耳熟,蓦地想起来,莫不是惩恶谷那个任小匹夫!睁开眼睛仔细辨认,可不就是么。顿时一副求急若渴的神态,“匹夫,速速将那罗刹珠密语说于我,否则将你那狗头扭下来当球踢。”
鬼影挥力摁轿椅双边扶手,一轿夫由于肩压时久,他摁时气力过大,肩膀吃力过重,不禁肩膀一软,矮了半肩,鬼影掌门向下掠时,身体自然也就吃了偏,呼声跳下,没及时站稳,噗通竟双膝跪在了二人面前,他顿感面光无彩,运挥真气,施展上等绝功黑鲛钻天,嗖,平拔跪地飞起,霎时便立身挥掌那里,对持任初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