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庄内。
仇庄主对各派宾主恩威并施,但是众豪并不近人意。除魔大会商讨一日,仍没见得结果,仇庄主大摆席宴,好酒好肉厚待群雄,又在庄内布置好落所的客房,待次日接着商讨相关事宜。
任逍遥也被安排在了上房休息,他自幼随父只吃素食,闻不惯鱼肉荤腥,也仅是吃了几碗水酒,便携猿奴随,回房歇息了。
从诸多细节中,任逍遥已经坐实,卧龙庄庄主并非仇震天。北任东仇幼年便已结识,互相了解对手,甚至比了解自己还要清晰,任家人不食荤腥,也不是就近一天两天的事了,眼前的仇庄主连最起码这点常规都摸不透,只能说明庄主是假的。
夜渐深。老昆仑与白猿也退去侧房歇着了,任逍遥毫无睡意,他立在那里,视着窗外明月,真正的仇震天呢?他相信后庄灵堂那具尸体,绝对不会是仇震地,那么以此类推,是仇震地假冒他兄长不成?如果成立的话,他又收集罗刹碎片干么?难道真是单纯的还给任家?简直是骗鬼的把戏!别说是仇震地,便是真正的仇庄主,也不可能为任家做任何事的,如果稍作出手相助,不冷眼旁观,当年任父也不会惩恶谷损命于阿袒了。那世间懂得罗刹密语的人,除了任家便是阿袒了,莫非眼前的仇庄主早已投靠阿袒了?反正知秋一叶那种满满自负的人,是绝不会寄人篱下的。
任逍遥刚想到这里,突然传来叩门声,很轻很稳。轻响几下便不再叩了,稍微留心,便可听出绝不是男人力道。胭脂水粉的阵阵香味自门隙正涌进来,他向门的方向视一眼,更不搭话,仍是仰头凝视圆月,忽然想起一件事,算上今晚,已经接连两天的月圆之夜了,困惑中的任逍遥,突然想到什么。
门外的人,准确的说是女人,娇媚似水的女人!站立少刻,然而室内并没人回应她,这便奇了。外边女人将门轻轻推开,虽然她每个步骤都很小心,但门还是发出咿呀的响声。凭直觉,女人的直觉,她知道室内有人,并且没有睡下。来人走路分毫不乱,没有发出杂步声响,从这一点便可看出,此人心思有多么的缜密。
任逍遥不想正视的事和人终究还是到来了。
他回头看一眼来人,正是烟雨夫人,粉面一点朱唇,墨发侧披如瀑,任少爷的脸霎时变的微红。那夫人轻手合门并闩住,回眸眼神勾魂摄魄,视住任逍遥,“公子不知自己是个罪人么?”
“何解?”任逍遥心神不宁,他看着月光,希望外面的夜风吹的自己更清醒一些。
“自从见你后,我的心头脑内填实满了你的样子,就算是再多一针一线的空隙也没有了。”烟雨夫人轻解身上的肩红披风,“公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如果见不到你,小夫人还能度日,一旦见到后,再不得相见,我会不会失魂落魄而疾?你还说不是罪人么?!”
“夫人有事直言,无事请回,天色已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被人看到,恐生些闲言碎语,辱没了声誉。”任逍遥的声音在发颤。
烟雨夫人肩还没解开,她视了一眼那支即将燃尽的红烛,叹声气,“奴家的命像极了那残烛,正所谓红颜多薄命,但公子的出现,令我又见曙光,小夫人多想与任公子长相厮守,荡迹天涯,毫无拘束。可天意弄人啊,你我确实是两类人,是高攀不起公子么?”
“任某没有其他意思!仅是请夫人自重便是!。”
“那你倒是正视一眼小夫人,也不枉我对你痴心一片。”烟雨夫人肩披风身间滑落,那身披翠水薄烟纱,犹如蝉翼。娇美若粉色桃瓣,幽兰之姿,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任逍遥还是回头视了一眼,随即又将头看向窗外,“任某素心寡欲,从不近女色!”
“你又不是身外之人,守什么清规戒律,论什么素心寡欲,要知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歌管楼台声细细,秋千院落夜沉沉,良宵苦短啊任公子…”
“够了!!任某虽然不是正人君子,但也绝不会去做龌龊苟且之事,如若夫人再逼我,犹如此景!”任逍遥视着陈在花凳间的珊瑚石树,挥掌击去,连同凳子瞬间散成无数碎末,飞溅四下。
烟雨夫人从没见过,如此铁石心肠之人,今时到是让她心内受到重措,恼羞成怒,她收起满脸的魅惑,泪目满痕,视向任逍遥道:“姓任的我也是个极其怨毒之人,眼内揉不得沙子,也定会让你付出十倍代价,来换今夜之辱!自今往后,你东我西势不两立!”说罢夺门而出。
入静夜,月光皎。
任初猿有着高与常人几倍的知觉,主要归于他随老猿在深山生存的本能。甚至熟睡中也能数清行走人距离他位置有几步,走出有多远,直到离开他所防备界限。
他又是一个生性多疑的猴子习性,在凤鸣山庄和龙点睛四大天王结下梁子,他们轻易不会善罢甘休的,任初猿和筱绮也早商量好了对敌策略。
卧龙庄内的人如果得知内情,今晚也就不会走此下策了。
两个黑衣人,矮身贴近窗墙根,足下无声,轻到任初猿房外,互自对视交替眼神,再次辨认一下房间位置,并没有摸错。手指蘸了吐沫黏开窗纸,室内黑洞洞的什么也视不清。两人仍旧对视一眼,一人将先前就准备好手指粗细的竹管取来,填入迷魂麻药,向室内吹药的时候,便出了点状况,怎么吹不通呢?明明是打通竹节了的,这倒是奇了,二人再相互责备的视了一眼,那黑衣人打算重新吹一次,刚将嘴凑在竹管,正呼气时,竹管内的麻药突然倒吹出来,一时不妨竟然全部粉撒入嘴,不由己的被咽了下去,那人登时中毒晕死过去。
另一个黑衣人见状,连忙掠身便去叫人,漆黑中突然便撞到一个人身上,黑乎乎的凑近脸一看,不由大惊失色,那不正是任初猿么,他站那里看半天了,二人竟然丝毫不知。
任初猿一阵拳打脚踢,捂住嘴巴揪着那人倒拖入室,再将晕死那位也拉进来,丢到角落,筱绮在门后笑嘻嘻的拍拍手,跳出来,取来火折吹出火头掌灯,就在拉下面罩一看,却不是四大派掌门等人,是个陌生的面孔,这到让二人感到奇怪了,初次乍到和其他人并未有结怨,会是谁来毒害他俩?
筱绮坐在花凳上,怒着脸,审讯黑衣人,“是谁人派你来毒迷我们的?!”
黑衣人一脸泼皮无赖的:“你审不着我,有种就杀了老子,你俩也活不成了。”
闻此言任初猿勃然大怒,对着那人脑袋一顿乱锤,顷刻种姜似得,满头疙瘩,不过也确实嘴硬,只字不提到底谁派来的。
筱绮抿嘴笑道:“不喜欢说也可以,我在珊蛮岛时,研究了一百三十来种,对付不听话奴才的方子,尽管放心,痛苦到不大,就是难受点,现在不说,以后可就永远不要在开口了。”
筱绮轻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温声说:“你,好样的。”黑衣人翻着白眼,一副嗤之以鼻的态度。
筱绮让任初猿用绳子将黑衣人摁躺绑到了床上,又取来针线,仍旧轻声:“方法很简单,就是把你舌头拉出来,舌尖处竖割开来,稍用力撕扯那便分成两条,一条缝在上嘴唇,一条呢缝在下嘴唇,再将你双手倒缝在背后,舌头分着叉拉在外面时久了,那滋味很累很难受的,当然这都没什么,只是前奏,知道你最后是怎么死的么?”
见那人仍旧不说话,筱绮一脸顽劣的捏了捏他鼻子,被扭头甩开了,又继续道:“慢慢被淤血嘴内憋死的!哦,对了还有一半可能性,是被流血呛死。你舌头拉伸出来后伤口出血很快,如果呛不死的话,用不多久便会被血淤满嘴,堵塞鼻孔,你那时当然想用手抓,可手被缝住动弹不得呀,想叫,嗓子内全是淤积的血块,发不出声音呀,到时就算一刀杀了你,相对来讲都是一种恩惠,好了姑奶奶的脾气不太好,开始吧。”
黑衣人躺在那里挣扎几下身体,一脸挑衅的视了筱绮一眼,鼻腔内冷哼数声,“我不信在卧龙庄你敢伤我!!”说罢再将头扭到一边,完全铁骨铮铮的汉子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