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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再见旧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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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醒来的时候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床头滴着应该是营养液的吊瓶。我想扭头看下周围的病床有没有人,但发现脖子很不听使唤,传来一阵阵痛感。我清晰记得我晕过去之前脖子是完好无损的。我想,我晕过去之后一定发生了极为严重的踩踏事件,没想到真理掌握在少部分人手中会引起这么强烈的社会反应。我不由得担心起卫斯理,这厮会不会在这场剧烈的反真理运动中牺牲了性命。望着苍白的天花板,这个病房静得像太平间一样,我没想到我第一次一个人坐拥这么大的房间,竟然是医院的病房。我轻轻地转动自己的脖子,如果此时有人拿摄像机对着我录像,他一定会惊奇地发现一个人的动作可以放慢到如此地步,甚至会赞叹生命力可以如此顽强。过了很久,脖子终于可以轻微活动了,但我不敢在没有医生的嘱咐下随便运动,刚才我只是想证明自己没瘫痪而已。

    我继续对着天花板发呆,这时候我很想点上一支香烟。我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晕过去多久了,周围没有任何东西能给我提示。我静下心想去听一点动静,我很想从外界获取一点信息,不管是什么信息。我听到走廊里传来一个高跟鞋踏地的声音,如果这是一个护士,那肯定是一个护士长,我很期待她能过来光顾我这个病床。脚步越来越近,终于来到了门口,我内心欣喜若狂,我想我终于能知道我到底是晕过去一天还是一个月或者是一年了。

    我脸上方出现了一个面孔,是一个上半身很时髦的姑娘,低胸装外面披着一件外套,我想这个姑娘的下半身一定也很时髦,虽然我现在尚不能看到。这个姑娘看起来不像是在医院上班的样子,难道是燕南飞他们给我请的特护?我一想燕南飞给我身上花的钱,那一定是卫斯理死后的赔偿金,想到这里内心莫名地哀伤起来。看了我一眼后,这个姑娘就要转身离开,我来不及继续哀伤。由于我不知道这个姑娘的身份,不清楚要怎么挽留住她,但我又极想获取外界的信息,我对转身要走的姑娘说:“姑娘,你能不能跟我聊一聊,我想知道……”

    我没讲完,这姑娘有点惊慌失措说:“不好意思,我走错病房了。”

    我内心极度悲伤,不是因为我看不到这个姑娘离去的背影,而是那种从希望到绝望的过程太过于痛苦。我只能静静地等待吊瓶里的药水滴完,那时候应该会有护士过来给我换药。我忍着脖子的疼痛,一滴一滴地望着药水瓶逐渐流到底瓶,只剩下输液管里还存有半管药水,但护士还是没到,难道是指望我爬上去按那个呼叫服务吗?在我脖子快要放弃抵抗,准备躺下来时,护士终于拿着一个药水瓶小跑进来。

    这个护士一进来马上放下手中的药水瓶,过来扶我躺好,她说:“你刚醒过来不要乱动。”

    当我看到她的脸,竟然一时间忘记了想要获取外界信息的事,我问她:“你是不是姓谢?”

    她惊愕地看了我一眼说:“你怎么知道我姓谢?”这个护士突然让我想起一位小姑娘,长得实在太像了,但我觉得应该不是她,她不是会干这么细致的活的姑娘。

    在这一眼间我回想起初一的时候追求过一位第二学期转学来的姑娘,这位姑娘姓谢,我们都叫她小谢。小谢是一个家境非常好的姑娘,在我们读初中的时候,他父亲已经是我们那里的知名企业家。小谢的家教也很好,她跟我们这些调皮的孩子不一样,她非常尊师重道,而且又有爱心,经常帮助同学。在十二三岁的时候她就已经率先发育成功,长得亭亭玉立,极受同学吹捧,喜欢她的男孩子可以从教学楼排到学校门口,我就是那前仆后继在排队的人之一。她从大城市给我们镇上带回来很多新奇流行的东西,比如把鞋子的脚后跟踩下去穿,又或者鞋子鞋带穿两边都不同一个颜色的。可惜后面大家跟风愈演愈烈演变成为裤子衣服两边都穿不一样颜色的,甚至从袜子到内裤,再到头发,没有一个是颜色一样的,后来我听说这是非主流,但我就是觉得这样很难看。小谢从来没有这样子穿,她只是鞋子或鞋带穿成不一样颜色的而已。她的学习很好,如果她没来,我就是全年级第十九名,她来了之后我是二十名。可能我至今最喜欢十九这个数字,还是和这个姑娘有关。她的成绩总能长期排在第十九,是因为她的历史成绩总是考零分,听说是她后妈教历史课的缘故。而我排在二十名,是很接近她的,还有一个排名很接近她的同学,他是十八名,每次上台领奖,我们三人都是并排上去。我和这个十八名是追求小谢的人群里面,呼声最高,最有希望抱得美人归的。我那时候,名声清白,读初中半年,还没交女朋友。可十八名那家伙已经交好几个女朋友了,而且每一次都是这个家伙劈腿,按道理名声应该很臭,却没想到更是个香饽饽,很多女生都想上去尝一口。我以为小谢这样的乖孩子是不会喜欢这样的坏男孩的,但事实并非如此。小谢和我们两个人相处久了之后,她嫌我不懂浪漫,我所能想到追女生的花招,第十八名都先去做了。自从有一天十八名骑着带音响的摩托车接小谢去网吧,正好从我脚跟前一个漂移呼啸而过,我从此再也没有跟十八名竞争的勇气。每次放假,看他们老早就把摩托车停在学校门口,我们都特别羡慕,因为他们总能快我们一步先到网吧。其实我们家里也有摩托车,只是我们开起来,就没有十八名那种飘逸酷炫的感觉。我骑摩托车比开拖拉机快不了多少,每次到转弯我还得减速。而十八名转弯的时候身体能差不多压到地面上,跟电视里的赛车手一样,小谢在后面抱着他就特别有安全感。最后小谢先成了十八名的女朋友。从那以后,我就一发不可收拾的开始去交女朋友,学会骑摩托车,约小姑娘去网吧,后来,小谢也成了我女朋友,虽然时间很短暂。

    至于小谢为什么和十八名分手,小谢至今没有谈及过,但对于校花的分手总是有一两个版本流传下来的。十八名是我们男生最接近流行的人,在我们头发尚且不能自由生长必须剪寸头或平头的年代,他的寸头上就已经刻有英文字母。要是放假期间头发长了,他前面的刘海像竹叶一样总能盖上一边眼睛,对此我们极为羡慕。小谢是在初一快放暑假的时候和他好上的。可惜爱情的冬天来临得很快,暑假还没结束,它就来了。这一天早晨,夜雨刚过,十八名腹中向来有数不尽的风流浪漫,这次他打算骑车带小谢去感受‘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的真实写照。十八名骑车是从不戴头盔的,他觉得戴头盔严重影响他的车技发挥,毕竟没了女孩子的欢呼声他车技比我好不到哪里去,我只是胆子比较小。他不戴头盔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要让他那头飘逸的长发在风中飞舞。要知道一个男孩子有同龄男生都没有的东西,他总是想拿出来炫耀的,他那头长发也是奠定了他深厚的流行基础之一。十八名车总是骑得飞快,骑车的时候还喜欢时不时低头侧着脸闭上一只眼睛。本来因为刘海的原因,十八名能用的就只有一只眼睛了,那一次他还闭上另一只眼睛骑车,终于在一个急转弯出事。他是闭着眼睛飞出去的,这大概能减少一些心里的恐惧。十八名在床上躺了半年,自他出车祸那天起,听说就再也没和小谢联系过。那时候男同学们都说十八名是个人物,飞出去几十米竟然没死,而且在被人发现的时候也没喊疼。其实我知道,他是晕了三天才醒过来的。女同学们听说他不再联系小谢,也纷纷觉得他是个人物,能同富贵却不愿和心爱之人共患难。他给我们男孩子树立了一个一辈子都翻不过去的榜样。其实我知道这货肯定没那么伟大,那时医生说他能奇迹生还就不错了,说不准要从肚子以下截肢。其实医生说的是从大腿截肢,给他家人比划的时候他看错了,所以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沉浸于悲痛当中,以至于忘记他还有一个交往了差不多两个月的女朋友。而这边在焦急等待中的小谢没有能等到白马王子骑着那辆带有音响的摩托车漂移到自己跟前,数天也没有消息,后面开学才获悉爱人已经快变成死人,悲痛之下,只好另寻新欢,以解伤痛。那时候我在同学眼中并不是以一个光彩的人物形象出现,总有翘了别人墙角粉墨登场的味道。在我作为男朋友缓解了小谢一个多月的伤痛之后,也光荣卸任。在和小谢分手后,我又找回之前那个谈了一个月的女朋友,各自疗伤,这一次疗伤,比十八名躺在床上的时间是稍微长了一些。

    在十八名住院期间,我们镇上曾经沉静了一段时间,再也听不到摩托车从百米开外就开始呼叫得全镇都知道的声音。十八名这样的流行人物,在他没办法流行起来的时候,他把流行也带走了。等他渐渐能坐轮椅出门,我有去看望十八名一次,我问他,后面有没有想过要联系小谢。他没有告诉我,只是一直摸着腿流泪。我那时并不敢告诉他小谢其实已经成为我女朋友了,看他悲伤的神情,我很害怕他真能从轮椅上跳起来打我一顿,毕竟他曾经闭着眼睛飞过几十米。后来他恢复健康后告诉我,他那时候哭不是因为想小谢,是因为他爸把他那辆摩托车一把火烧了。

    我记起小谢不是我当年有多爱她,我现在甚至想不起来为什么追她,可能是因为当年很多男孩子都对她穷追不舍的原因,也可能是其他。毕竟那个年龄,总是跟着浪潮又不想输给人群。而小谢跟我分手的原因大概是嫌弃我骑摩托车最大开二档,从来不敢拧油门,难得去一次网吧也不敢通宵。我忽略了小谢是我们学校的流行鼻祖,这样的姑娘,的确不是当时的我能配得上的。后来,小谢和我们分手后,她依然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流行鼻祖,又陆陆续续交往了几任男朋友,无一意外,全部告吹,而且交往的时间一个比一个短。奇怪的是,我和十八名后面交往的女朋友,交往的时间却出奇的一个比一个长。在与小谢交往期间,我记忆尤为深刻的是给小谢写了几首歌词,有词无曲。我那时候是举班之力培养的唱歌大家,举校闻名,在国庆、元旦晚会上横扫各种奖项,没有曲的歌词我也能脸不红心不跳地哼唱给小谢听。可是后来不知道受什么的影响,小谢把我写的歌词信纸拿来折飞机,让我一度一蹶不振,甚至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唱歌。等我再去唱,随青春痘而来的变声期让我彻底跌落歌坛。其实有一段时间我是恨她的,因为在她了断我的时候,把我的音乐梦也了断了。

    待我正要继续回忆下去,谢护士说:“闻过风,你手机响了。”

    我说:“你帮我拿过来。”

    她说:“是一条短信。”

    我问她:“谁的短信?你帮我看下。”

    她说:“是一个备注叫海棠姑娘的短信,她问你在哪里。”

    我陷入沉思,这是我来大理后,收到的第一条来自远方的短信。

    我说:“你帮我回她,我在大理。”

    过了一会她说:“那边回复过来了,说,‘我知道你在大理,但是我想知道你还会不会回来’。你这边要怎么回复?”

    我沉默半晌说:“不用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