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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白莲花开在红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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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啸天背着那少年,一颠一簸。在这紧张之际,突然远远看见了唐叔和萧玉向他奔来,龙啸天心下顿时踏实许多。

    原来那杨琏真迦功夫虽好,但年岁已老,哪经不起唐珏和萧玉轮番攻击。两人纠缠了他半天,杨琏真迦自知体力不济,虚晃一招,突然奔南而去,二人见他去了南边,也就不再追赶了。

    此刻天色将晓,薄雾笼罩着大地,看见一块平坦地方,龙啸天将少年放下,但见这少年嘴唇发紫,双眼微闭,已经昏迷。龙啸天寻思,刚才还好端端的,怎么说倒就倒。于是上前要解开他的上衣,一看那肩膀伤口究竟如何。可当他刚把手探进衣服里,就觉那冰肌玉肤,手马上像触了电一般,缩了回来。莫非这少年是个女子?龙啸天脸色顿时一红。

    那唐珏一见龙啸天脸色有异,也就明白什么回事,好在自己年迈,他马上叫龙啸天警戒周围,他自己检查这少年伤口。

    果然是个姑娘,唐珏心下激动:这究竟是谁家女子为反元抛头露面?

    但容不得他多想,看看伤口,伤口上血已凝固,隐隐约约开始出现紫色。唐钰一惊,忙问龙啸天“刚才是否有人使用暗器?”

    龙啸天猛然想起,书生三人围着他打斗时,他施展滴水不漏,忽然觉察到书生扇子一抖,接着有东西被他的刀给挡飞了。再细细一想,那书生仿佛哟了一声,逃之夭夭,那敢情是扇上暗器被自己刀反弹到书生身上了。想到这里,龙啸天道:“唐叔,那书生的扇子里多半藏有暗器。”唐叔嗯了一声,低头细细看看那伤口,果然伤口中有小孔,针眼般大,显见正是喂毒的飞针所伤。

    唐珏把了把脉,那脉搏虚弱如丝,不一会他又发现这少年汗珠滚滚,口角流涎。“是了是了。”唐珏说道。

    “唐叔,她中了什么毒?”龙啸天见唐珏将少年手臂扎紧,急急忙忙问道。

    “断肠草,歹毒之极。”唐珏出自唐门,自然精通毒物,这断肠草为至毒之物,中毒后口角流涎。

    潇湘子这时想起大哥柳如烟也中过毒,便道:“四弟,你看大哥当时中的毒是三天后才发作,这毒怎么这么快发作了。“

    龙啸天望了望唐钰,唐珏抬起头道:“这次毒是急毒,来得快,去得也快。龙啸天,我们快找一地方,安顿下来。”

    一听这次毒是急毒,潇湘子有些着急便道:“既然是急毒,何不封住穴位,教那毒扩散慢些。唐叔,让我来封住她的穴位。”说着卷起袖子,也不敢触及肌肤,只是隔空打牛,嘭嘭两声点及穴位。

    龙啸天心想,羊血和大青豆可以解断肠毒,但荒山野岭哪里去寻?唐珏只好效仿关公刮骨疗伤,以期将箭毒刮去。唐珏用剑将少年手臂上那块乌黑的肌肤划开,挤出毒血,少年仍兀自不醒。

    龙啸天心如火烧,想起当年解一点红的毒,用的是雍菜。马上拔足疾奔,往山涧奔去。江南湿热天气,空心菜甚是寻常,不久便拔得一捆雍菜。龙啸天连忙和潇湘子用剑捣碎出汁,灌入那少年口中。

    一柱烟功夫,少年开始扭了扭头,唐浑二人心头大喜,知道药起作用了。又过了一柱烟功夫,她微微睁开眼睛,模糊不清的眼膜开始清晰起来,死里逃生的感觉让她不能自控,眼前这三人自是救命恩人了。

    “醒了。”龙啸天道。

    “好,真是来得快去得快!”潇湘子道。

    “恩公在上,请受小女子一拜。”她想翻身起拜,可是体弱腿虚,她一个踉跄,龙啸天马上双手就扶。她见龙啸天伸过手来,不觉脸色一红。弱弱地道

    “敢问恩公大名?”

    那唐钰接过话来:“我们四海为家,你叫我唐叔即是。姑娘可真是胆量过人啦,年纪轻轻,就敢只身虎穴,不过昨晚之事忒冒险了点。”

    姑娘道:“在下杨柳青,感激几个恩公施手相助。因鞑子毁我江南,家父派我前去侦察,不意惊动秃贼。恩公如不嫌弃,允许和后生走上一遭,同叙江湖之情。”

    唐钰一听这可是难得的信息,抗元力量总算找到了,连忙追问道:“令尊是哪位英雄?”

    江湖险恶,杨柳青犹豫半天,但想这三人既然帮助自己打斗杨琏真迦,多半也是自己人,这才说道:“家父名讳震龙。”

    “杨震龙!”龙啸天差点叫出声音来,先前在文清寺,明月大师就曾交待过,当年家父起兵浙东,那杨震龙助力不小。

    那年家父文丞相受诏再起,南下讨兵复国,被元兵尾追,避隐在仙岩洞。杨镇龙立即聚集沿海义军勇士,在仙岩岭摆开“虎林阵”,诱敌进入仙岩谷,施展“猛虎出林”战势,反困元军。杨镇龙领阵四出,挥舞鳌头枪,上斩鞑子兵,下砍铁马足,围歼铁骑军,歼敌五千人。

    提起杨镇龙,那唐珏也不禁竖起大姆指,感慨之情油然而起,马上道:“令尊之事,天下英雄称道,让唐某佩服得紧,如今南方草地尽虽然被马蹄贱踏,但总有复荣的一天。令尊如今已点燃了星星之火,我等又怎能不顺应潮流。”

    原来这杨震龙可不是一般人物,乃当今南方六省白莲教教主。宋朝灭亡后。杨镇龙激于忠义之气,怀着推翻元朝统治的大志,回到宁海家乡。他散发家财,集合旧部将校,秘密发动与组织群众,筹划起兵反元事宜。

    他以创办白莲教为名,在全县各地设坛练武,积蓄力量。白莲教高举崇尚光明,反对黑暗的大旗,宣称只要“明王”出世,黑暗即会驱除,光明世界就会到来。这种宣传大大鼓舞了深受苦难的江南人民,白莲教人数得到迅猛发展。

    他自幼习韬略、练弓马,宋末以右科登第。元兵南侵,杨镇龙回宁海组织民众,以白莲教名义,起兵反元,攻占宁海、象山。杨镇龙熟读兵书,练就十八般武艺,通晓六韬三略,一匹青龙马,一杆鳌头枪,任他驰骋于浙东各地。所到之处,无不济人之急,救人之难。以其仗义疏财的气概,放浪不羁的情怀,交下了天下无数的英雄豪杰。

    “这位恩公,于在下有活命之恩,武义精湛,让小妹佩服,敢问恩公大名。”杨柳青转过身朝龙啸天作了个揖。

    “在下龙啸天,元鞑子乱我中华,人人得而诛之,小妹也不必客气。”自发现那杨柳青男扮女装后,龙啸天也佩服她三分。

    紧接潇湘子也道:“姑娘不必客气,在下青城潇湘子,正好可以拜见令尊大人。”

    这三人本想在杭州再呆上几日,寻机将那理宗头颅取回。但那杨柳青刚刚康复,便急于赶回。原来她这次来杭获得一个重大消息,那川东总兵胡知非不日东去,要围剿杨震龙。

    龙啸天一听,事关重大,连忙道:“真是冤家路窄,这可是强敌,我虽未与胡友三打过,但他的妖女也端的是厉害。”

    那杨柳青一听,也道:“看来真是强敌,这次胡友三号称五万人马,我着实担心爹的安危。”

    唐珏心想人命关天,不如先去浙东,便道:“既然如此,那理宗的事不妨放一放,反正这儿离松坛不远,办完事咱再回来也不迟。”

    杨柳青一听这话,心头一松,忙感激道:“我先替浙东兄弟姐妹们感谢各位。虽然这些年来,起义队伍是越来越大,但元鞑子围剿越来越频繁,有你们相助,真是太好了。”

    然后,杨柳青给大家讲起起事的事。

    那年二月二,宁海二十七都上空,杏雨霁天,风雷滚滚。松坛林中,刀枪掩映,青龙岭上,战马嘶鸣。杨镇龙已聚集宁海义军和各地豪杰万余人。大花园内,杀马祭天,龙泉亭上,义旗高聚,饮血为盟,刺额为志,抗元除恶,顺天安民。先攻象山,然后挥师西进,过桐州,进天台,至东阳,入玉山,聚集义军队伍十二万之众。杨镇龙乘胜追击,亲率七万大军,向东阳、义乌、嵊县、新昌、天台、永康诸县进发,提出“护国护民”的口号。义军所到之处,杀鞑子,惩官府,开仓济民,官粮充饷,深得百姓拥戴,威震浙东。在新昌长潭岭一仗,斩杀追剿元将达鲁花赤崔武德。几次战败婺州亲王瓮吉带,杨镇龙军威大震,建立以东阳玉山为据点。

    杨镇龙起义震动京师,元统治者急忙起用谪居在婺州的诸王翁吉带为统帅,会同左丞相莽哈岱等领兵镇压。随后又派元朝名将史弼挥师南下,又联合东阳的地主武装胡知非部队夹击起义军。

    龙啸天一听,心中暗暗纳闷,怎么出现了两个胡知非,心想,那东阳胡知非和青城山胡知非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呢?

    当下一行四人直奔宁海而去,日夜奔波,也顾不上休息,不一日便来到杨家庄。

    那杨家庄十里之内,尽是庄宅田园。庄前有千亩乌龙畈,庄后是万顷鳌头山,庄内盖有华丽的花厅,花厅后面有座大花园,花园内建有金阶玉柱的龙泉亭,亭下有口深邃的八角井,井底涌出一股晶莹的珍珠泉,常年热气腾腾,氤氲缭绕。

    四人奔到花园中央,却没有看见到一个人影。杨柳青忽然道:“怪了怪了,今日桥栈空空,怎么不见一个兄弟?”

    杨柳青又走到村中还也是没见一个人,便急得大汗淋漓。这时恰好有一棵大榕树挡在前头。杨柳青赶紧一拐一拐凑了过去,地上有具死尸,众人也跟了上来,一看那通体微紫,却无一丝外伤,一手握拳,微抬,唐珏一看微肿的头颅,说道:“这是中了少林精絮其外掌,但少林除福裕和尚之外,谁有如此手法?”

    杨柳青正要上前将门人翻过来,唐珏连忙示意不可。原来顺着手势方向,一块大树皮有松动痕迹,揭开一张大树皮,赫然腥红两字“古月”,那古和月竟然是斜的。

    “此处离聚义堂多远?”唐珏道。

    “前方不远,一里即到。”杨柳青赶紧说道。

    “龙啸天,你带这杨柳青走小道,我和萧玉径往前方,庄园恐有变故,不可自投虎口,相机行事。”

    “恩公,我爹此刻正在聚义堂闭关,只待堂前香尽便可开关,”

    原来这杨震武功家数也很雄厚,他早年习得南拳,虽然是俗家弟子,却尽得武当精髓。

    庄园前除了尸体,还是尸体。唐珏趁着竹荫提剑疾行。这时打斗声不绝于耳,再一会儿,声音渐渐小了,唐珏和龙啸天也顾不上周遭变故,直奔声音喧哗的地方。

    声音从院子里传出来,大门打开,横七竖八的倒着一些白衣人,和三三两两的箭。龙啸天也顾不得细细打量,径往前走。前方还是密密麻麻的一些白衣人,只有一个汉人冲上了唱戏的台子。那汉子正是胡知非,他自恃武功高强,单刀匹马闯了进来。龙啸天也是第一次遇见胡知非,他之前看那胡蝶仙身材纤细,没想到她爹爹却是五短三粗之人。

    门里侍卫一看有人进来,乱箭齐飞,可惜这些箭在滴水不漏面前都被折了回来,有些人赶紧撤退。

    哐,胡知非随手抓住一人,一拽一扯,惨叫迭起,那人被撕成两半,扔了下去。胡知非两手一扬,仰天长啸:“就你等犬鼠之辈,值得老夫动手么,还不快快闪开。"有人开始退缩,也有人围了上来。突然,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挡在众人前面,朗朗而言:“我们杨家,岂有贪生怕死之流,老贼,吃我一掌。”

    众人看见孩子尚且如此,那些退缩的倒自渐形秽了。胡知非笑道,“你这毛乳末干的小儿,螳螂挡车,快叫你家老头出来,饶你不死。”小孩不语,一个拔旱葱,窜了过来,忽左却右。胡知非伸手就抓,但抓了空,差点收力不住,晃了一晃。小孩嘻嘻一笑:“过来呀,过来抓我呀,你连一个小孩都打不过,还敢叫我爷爷出来。”

    胡知非想到自己通天神功,居然让小毛孩子给耍了,赶紧追过去。这时人群中有人喊:“杨天,快回来。”那孩子一听这话,马上踩着人肩膀,一个蜻蜓点水,韦陀过江,窜出十丈之外。唐珏躲在人群中,开始也替这个小孩担心,但看那孩子硬武虽然不爽,轻功却有几分了得,心想这是拖延之计,岂能骗老贼几时。果不然,胡友三转过身来,又朝堂厅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