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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琴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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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间屋舍极为简陋,只有一间卧房和一个灶屋,但比起门外的脏乱与腐臭,房内却显得无比干净整洁。陈设虽然朴素,排布整齐让整个房间显出了几分精致,书桌上和地面皆是一尘不染。舍内没有窗口,远离街道的一墙角置着一个木制琴桌,桌角栽着一盆山青兰草,旁边摆放着一架檀木古琴,孟仲旭走到古琴旁边,随意摆弄了几下琴弦,古琴发出低沉的弦音。

    孟仲旭悠然说到:“将如此名贵的檀木古琴置于这陋舍之中,未免有伤大雅。”孟仲旭望向姜逸娴道,手还在琴上不停抚弄着:“古紫檀木,鹿角霜灰胎,不打板也没有颤音,余音绵延,琴身还有帝俊夔纹,这可是名家大师所用之琴啊,书院也不见得有吧。”

    姜逸娴心中虽感诧异,但此时却脸上却淡然了不少,走到琴边,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古琴:“书院是品学论道之地,琴艺只是平素供有兴趣的学生入门用,如此名贵的帝俊夔纹古琴,自然不会有。”

    “那这个只学了三个月琴的尹皓林,为何要用一架如此名贵的古琴,莫非他是用来珍藏?”

    “以我对皓林的了解,以他之品性,还没有收藏古玩的闲情,就算是典当了他的身家,他也断然买不起这古琴。”

    “这古琴虽然名贵,但在北盛的琴苑之中,也属常见,找到来源,恐怕还得费一番功夫。”姜逸娴此时默然不语,孟仲旭仰着头,自言自语般地问到,“学了三个月古琴,能学会什么?”

    “识谱该是没问题,勤学者,资质优者,能弹奏简易的曲子。”姜逸娴思忖着说到。

    “识谱……”孟仲旭右手摸了摸鼻尖。

    一旁的严纲已经在房内翻箱倒柜,把尹皓林书桌上抽屉里的各种书籍翻了个遍,墙上书柜,床边的衣柜,床上的被褥,全部被严纲翻了个底朝天。

    姜逸娴虽然心有不忍,但此时也只能听之任之。孟仲旭同走到严纲身旁,问到:“这书柜中可有发现琴谱?”

    严纲则回到:“没有。”

    “你确定?”

    “不信你就自己翻咯,那边还有一整个书柜。”

    孟仲旭此时稍显尴尬,走到姜逸娴身旁,有些愧疚地说到:“先生,今日之事如有冒犯,孟某在此致歉,但神意廷所涉之事,向来凶险,如若先生觉得不适,不妨先回书院,之后如再有需要书院和先生配合的,孟某自会再度登门。”

    “孟大人,读书之人最为讲究清整素雅,大人巡查完毕之后,还请将所有书册物什物归原处。”

    “那是自然。”孟仲旭礼貌地回到。

    姜逸娴微微一个颔首,只身离开了尹皓林的房屋。

    姜逸娴回到书院时,已近日暮。刚进书院门口,便看到神意廷的人等在门口,进到南院后,迎面碰上了已经清好物资的陈历,他将尹皓林留在书院的物什包成了包裹,看到姜逸娴进来了,便恭然道:“先生。”

    “可发现了什么线索?”

    “也没见什么可疑的,讲义、习册、字帖、书文都算正常,但是……”陈历犹疑地看着手中的包裹,道:“有一样东西,好像不是书院的。”

    “什么东西?”

    “这本琴谱。”陈历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古黄色的古琴减字谱。

    “琴谱?”姜逸娴心中不禁又一震,立马从陈历手中把琴谱夺了过来。

    “这本《节令玄品》是在尹皓林的号房中搜出来的,这琴谱怪就怪在,每个减字符旁边,对应着一个字,有的是几个符号,对应着同一个字……”

    姜逸娴紧皱着眉头,不可思议的望向陈历,随即斩钉截铁将琴谱收入怀中,果断地说到:“这个我先收着,你也别跟任何人说。”

    “先生可是觉得,这琴谱有问题?”

    “恩。其他东西你先去交接吧,记得交代神意廷,书院的物资涉及朝廷官学,不可随意损坏,不管结局如何,尹皓林的东西在结案后,必须如实归还。”姜逸娴一字一句地说到。

    “放心吧先生。”陈历作揖后朝门口走去。

    此时乾祈祠内曲暮舟仍在学堂讲义,姜逸娴则独自一人回到了北院的阅星。她登上阅星三楼,内窗前摆着一架鹿鸣杉木古琴,她快步走到古琴旁,随即把《节令玄品》琴谱打开,当她准备对照琴谱演奏时,却发现琴谱的指法完全不能成调,琴谱里的每个减字符,根本无法连在一起,形成一章完整的琴曲。

    她开始快速翻阅所有章节,随之发现这本《节令玄品》根本不是琴谱,书上所有章节的分类,是根据左右手的指法进行排列的,如右手指法按照擘、托、抹、挑的弹法,共分了十七章,左手指法则共分了十三章。

    而最让姜逸娴无法理解的,是每个减字符旁所对应的文字,所有文字连在一起,既不成句,甚至连词都组不成。

    此时的她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疑惑——或许在尹皓林身上,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为了守住这个秘密,他甚至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出于对生命最基本的尊重,她想亲自一点点地寻找,生长在尹皓林身上,另一个真实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