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洪智平上班前,一再叮嘱他们三人别出去走,就呆在宿舍里。还说即使上厕所,都要防着厂长,最好不要打照面。因为厂长见了生面孔会起疑心,以免节外生枝。
好在那些时日,厂里货不多,有部分工人休息,再加上上夜班的,他们混杂其间,不是很显眼。但整日地不能出去,终究也不是办法。
第四天时,洪智勇最先发了牢骚:“我们整天就守在厂宿舍里,是个办法吗?我们应该出去找找厂吧!要是光辉玩具厂不招工,我们就这样呆着?”
“照我看,洪智平在厂里也混得差劲,都好几天了,进厂的事只字不提!连住个厂宿舍,都像做强盗!”李小明也有些不满。
“管他呢!我们溜出去再说!”林烟建议。
林烟的建议得到了他俩的认同,三人擦看了一下厂内的情况,不见有厂长影子,赶紧和洪天权说了声,他们像贼娃子似的溜了出去。
仿佛有重见天日的感觉,自由地闲逛了好些地方,林烟还在村口小书店买了一本《佛山文艺》。直到傍晚时,三人才回到光辉玩具厂大门外。
厂里还没下班,他们只能在外面等,等洪智平在厂食堂打饭出来吃。睡觉自然得等到晚上厂里下夜班后,厂长离开了才能进去。
他们在铁门旁和洪天权闲聊,自然是想拉近一些关系。但闲聊一阵后,洪天权没什么兴趣,他们便又去了对面的树下。
树下坐着三个女孩子,也是光辉厂上班的,在装配车间上班。她们这几活不多,天天晚上不用加班,偶尔还放天假,因而相互都有点印象。她们也是阳的。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李小明最积极,凑上去便问她们中一个漂亮点的女孩子。
“我姓吴,口天姓,叫吴雨菲。”
“啊!我俩同姓!我也姓吴,叫吴小明!”林烟和洪智勇想都没想到,李小明为了尽快拉上关系,竟连姓都改了。按故乡乡俗,凡是一个姓的话,都得按自己的家族看待。因而在四川人中,同一个姓氏结婚的,很少,尤其在三峡这一地区。
趁李小明凑上去搭腔的同时,林烟在一旁静静地打量了一下她们。他先打量吴雨菲,她二十上下,面容较清秀,梳着长发,披在后面;她坐着,不过很明显地能够看出她腰围不小,有些胖;她微笑着,笑容很甜美,也很宁静。
另外两个一个很高,一个很矮。高的那个面部表情不好看,肌肉绷得很紧,不生动,而且还有麻子;她是站着的,身材一眼就能看全,她身材倒很好,苗条适度;再看矮的那个,矮而且胖,肉嘟嘟的脸上,布满了青春豆;她矮胖不说,打扮也极差,搭配的衣服一点也不能淹盖她的缺陷,倒是她穿的短袖衫胸口有些低,两个鲜活的家伙常处在蹦跳状态。
“你们是哪个乡的?”吴雨菲问,“你们才从家里出来的吧?”
“我们是黄葛树乡的,的确刚从家里出来,还没找到事做呢!你们呢?你们是哪个乡的?”
“我是天水乡的,她俩个是双江的。”
“天水乡不错!是全县数一数二的富裕乡。因为靠在县城,又在长江边,占尽天时地利。”洪智勇接过吴雨菲的话。
“也不怎么好,只是相对于县里其它乡来说,好一点!”吴雨菲谦虚道。
“还好,你还有自知之名!”林烟接过她的话,冒出一句来,像要表现似的。虽然,他对她并没多少感觉,但好表现始终是年轻人的特点。他接着又说,“单就我们两个乡来比,你们就有不足和缺陷。”
“有什么不足和缺陷呢?”吴雨菲显然有点不服气。
“比如说,从你们乡穿过汇入长江的宁山河,可是我们用不完才流下来的。如果较劲,我们就用完它,让你们只能喝长江河的脏水!”
“那水你们用得完吗?”她们三人都被逗得笑了起来,吴雨菲边笑边问。
“别笑得那么开心,我还没说完呢!”
“还有啥子?”吴雨菲问,但她们仍然笑着。
“小的时候,我们成天泡在河里,屙过不少尿在河里——”说到这里时,林烟故意停住了。
“说不定,你们还喝到过呢!”洪智勇陪明地补上一句。
“童子尿怕什么!”她们被逗得更乐。
“他这个人很缺德,长大后也屙过不少!”洪智勇又跟了一句。
“哈哈哈哈……”忍不住,大家都笑了起来。
笑完后,吴雨菲专注地看了看林烟,她知道林烟故意在逗她,完全有聊她的嫌疑。她看了一会儿后,眼神明显柔和,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她心里很高兴,因为这青年着实不错。
晚上时,三人又在洪智平的掩护下,给门卫买了一包香烟,进了宿舍。一进到宿舍,李小明和洪智勇便怂恿林烟,叫他去追那个女孩子。
李小明最先开口:“林烟,你去追她,看得出,她对你挺有好感!她们三人就吴雨菲还可以,其余两个都不行,较高的那个面部肌肉绷得很紧,不好看不说,还有麻子;那个矮点的嘛,难看得要死。你这个人啦,在我们这几人中,她咋个就喜欢你?路上的谭敏,还要你跟她去深圳,你咋个对女人这么有魅力?”
“谁叫你自己说姓吴的?认成了家族,自个儿把路堵死了!你也真是!”林烟数落李小明。
“就是,你自个儿把路堵死了,怪得谁?不过,林烟,说真的,你应该能追上她,她看你的眼神很不一样!”
“可我并不想!”林烟说完这话,脑海又浮现出邓春的面容来。
“她有班上,你没班上,追上她,她可以扶贫,帮你渡过这眼前的难关!”洪智勇出着馊注意。
“说得也是,这是个好点子!”林烟无心地应了一声,但接着想一想,洪智勇说的话的确合符实际,跟她玩朋友可以借助她度过难关。
过两天后,洪智勇发现住在他们对面下边床上的一个男青年在打吴雨菲的主意。那男青年也是四川人,但和他们不是一个县,是梁平的。他在机房上班,工资本就比普通工人高,加上又是上夜班,每月可以拿四百多。
“林烟,你开足马力过去,打败那家伙!我就不信,赁你的能耐竟争不过他!”洪智勇继续怂恿。
这话好听,听了心里特别舒服。年轻气盛的林烟假装不经意地笑了笑,其实心里已决定下来。
吃过中午饭,林烟在宿舍的窗口站着,看着从女工宿舍走出来的吴雨菲。她手里拿着饭盒,是吃完饭后出来洗碗的。她见林烟望她,冲他淡淡一笑,说:“林烟,吃过午饭了吗?”
“吃过了,只是碗没洗,帮我洗下碗行不?”
“拿来嘛,洗个碗有啥!”她依然淡淡一笑,淡淡的笑容中含着几分妩媚。
“洗一个碗是没事,但洗几万几十万个碗就有事了!”林烟边说边拿出碗去给她。
“你真逗!”她从林烟手里接过碗,“哪有几万几十万个碗洗嘛!”她边洗碗边偏过眼睛来看站在身边的林烟。
“一辈子!一辈子不就有几万几十万个碗洗了吗?”林烟说完狡黠地笑了起来。
“少臭美!谁给你洗一辈子碗?你给我洗一辈子还差不多!”
“也要得!我给你洗一辈子也行!”林烟说完笑得更欢快。
吴雨菲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就不再出声,回过脸去认真地洗碗,脸上抿着笑意。她把碗翻来覆去洗了半天,认真得像洗一个宝贝似的,这与林烟洗碗相差十万八千里。林烟洗碗就用筷子滚动几下,开满水冲会儿就算数,常常两只手都不湿。
“下午有时间吗?”吴雨菲终于洗好了碗,递给林烟时问。
“我什么都缺,唯独不缺时间,时间完全属于我,充足得很!”
“陪我去拱北看海,你去吗?”
“看海不去,”林烟摇了摇头,“约会还是去!”
“我是有事去拱北,知道你刚从家里出来,还没见过海,带你去看看罢了,别想得那么阳光灿烂!”
“可我不去的话,你应该会失望吧!”
“我想不会的,只是没伴!如果你去的话,我放了碗就去。”她把手里的碗甩了甩,甩掉碗里的水滴,接着又说:“去嘛,反正你没事,碗就放在我这里吧,晚上我请你吃饭!”
连晚饭都安排了,还能不去吗?林烟心里笑了笑,但他并不急,仿佛不情愿似的说,“好嘛,谁叫你是个漂亮的女老乡呢?”
“你好色!”吴雨菲声音轻了些,怕别人听到了,毕竟是女孩子,还有些怕羞。
“可是,我不好色的话,就不会理你!我不理你,你心里舒服吗?肯定不舒服吧!所以嘛,好色的男人有时也是挺可爱的!”
“就喜欢你这张嘴!”吴雨菲冲林烟嘟了嘟神情,接着又道,“等一下,马上就来!”她说完,回了女工宿舍,果然很快就小跑着出来了。
出厂后,林烟和她在白叶村西面村口上了一辆公交车。车上人多,没有座位,她紧紧地靠着林烟,亲密程度让旁边的一对恋人还逊色。
两人相依相偎,终于到了拱北。他俩在一处海岸站了下来,倚着石栏,眺望着大海,眺望着前方的澳门。海风吹拂,掠起她的秀发,撩动着她的白裙。她时而看着大海,时而又回过头来看着望向大海的林烟。
“我有点激动,因为你!”她看林烟的眼睛有了真情。
“我也激动。”但后面的林烟没说了,因为他的激动是因为大海和澳门。他渴望的平原和大海都见着了,被层层大山阻挡的人生,此时因大海而开阔起来。
开阔!开阔!无尽的开阔!林烟感觉得人生的路本就像这大海,只是自己一直没发现而已。
“你很有气质!”吴雨菲说,把身子向林烟靠近了些。
一阵风吹来,把她的秀发扬在林烟的脸上,那淡淡的发香钻进鼻孔。林烟心里立即有些激动。
“我能吻吻你吗?”林烟突然问,并向四周看了看。周围有好几对情侣,他们或抱或搂,在这大白天里亲密得令人望而生畏。但这里来的,基本上又都是情侣,像他俩这般生份的倒有点格格不入了。
“占我便宜吗?”吴雨菲妩媚地笑了起来。她的笑不同于邓春,她的笑淡淡中流淌着无尽的甜美。
“咋说得这样难听!一对一的性感,你不也一样占我的便宜?况且,我还是初吻呢!”
“初吻?”吴雨菲听后大笑起来,“我看你初中都吻了吧?不,或许小学都吻过了!”
“说了你又不信,你检查吧!”林烟找不到说辞,只得急出来这句。
当她听完林烟的话后,不再说话,只一个劲地笑。笑得眼里泪花溋溋,还弯下了腰。
好一会儿后,她才抬头说:“吻怎么检查?就知道逗!”
“那你还要检查什么,总该不会检查我是不是处……”趁着她正高兴,林烟的话大胆起来。
“你别说,那个到能检查!但这里不合适吧?”哪知,她比林烟更大胆,到底是出来混过的妹儿,开放!“就让你吻吻把!”她拦腰抱住了林烟。
抱住林烟后,就垫高脚尖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