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没几天，洪智平叫李小明和洪智勇去上班了。他请人介绍的，每人给了一百块介绍费，并且这次只介绍进了两个。他说：“林烟，你能力强些，找其它的厂比他们容易，就让他俩先进吧，你再等等！”

    就这样，李小明和洪智勇进了厂。他俩进厂后，就办回了一个临时厂牌，可以自由进出了。只是，他们只上了五天班，厂里就没货干了，又得放假。

    其实，这也是厂里有些领导的一种创收手段。收了你的介绍费后，让你干上几天，然后就放你的假。放几天假后，又上班，一个月下来，自然没几个钱。没耐心的，自己会走，自己走的，不退介绍费；有耐心的，就让你干满一个月，干满一个月后再炒你鱿鱼。只要干满了一个月，介绍费也不会退，这是事先讲好了的。

    虽然他俩进厂挣不了几个钱，但他俩在厂里生活方便了。他俩一方便，就只剩下个不方便的林烟，整日提心掉胆的怕厂长的拳头。没伴，又孤单，好在从家里带来了几本书，也买了几本杂志，整天就闷在宿舍看书。只是洪智平对林烟买书有些看法，李小明曾告诉过林烟，洪智平说他不知道怎么过日子，工作没着落，一分钱还没挣，就花钱买书看……

    他的言外之意林烟明白，自己没钱了会向他借，他其实是怕林烟跟他借钱。

    工作找不到，挣不到钱，林烟心里自然焦急急。心里焦急，自然就不开心。有时，吴雨菲见林烟不开心，出去玩时又不方便，就提议说：

    “林烟，我去租间房你住吧，那样方便。”

    什么方便呢？林烟不想下问。自己租房住，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当然方便。问题是一方便了俩人肯定也要方便的，都处在青春中，两人到一个房间里时，门一关不发生事儿才怪!

    林烟虽然青春年少，时刻都有献身精神。但他不想随意，总认为有肌肤之亲后就得负责。他知道自己对吴雨菲有些不如意，到时后悔了怎么办？当然，要是换了邓春，那就另当别论。

    “找到工作再说吧!”林烟推脱着。

    吴雨菲没有再说话，只默默地点了点头。

    “林烟，我们到外面租房嘛!”一个晚上时，他俩在公路外草丛里亲吻后，吴雨菲又提了出来。“你看，在这些地方接吻都像做强盗!”

    “就接个吻，用不着去租房吧？”林烟装懵懂，借着路灯望着她。

    “你是个傻瓜蛋子!”她仿佛生气了般，把脸扭到一边去。

    就在此时，旁边不远响起了脚步声。

    脚步声重重的，向他们这边走来。但他们这边草丛很密，看不到人。

    脚步声很单一，显然是一个人，但脚步声又显得沉重。已到他们一丈左右的地方了。他俩透过草丛缝隙已经看见，但他俩看到时，却双双惊呆了——

    此时，一个男人穿着个长短裤，他腰上正跨着个女人，他们一边起伏一边往前面更深的草丛走去。

    怪不得这脚步声很沉，原来是两个人的重量!

    林烟无言，吴雨菲也无语。想做这事嘛，其实就这样简单。

    林烟和吴雨菲都没说话，也没动，仿佛怕打扰了那二人的雅兴。他俩在林烟他们前面不远的草丛里停了下来，除了那女人的吟声外，还能听到那男人粗重的喘息。

    距离太近了，林烟和吴雨菲一动不动，生怕对方知道了，怀疑他俩是专来偷听好事的家伙。

    从声音听来、从形势看来，这两人绝对是高手。

    秦巴山人有一句粗俗语言，叫屙水莫看人，看人屙不成。在这儿，得改改了。

    那些不好的声音终于结束，他们从那边走了。

    “我们去租个房!”吴雨菲坐在林烟旁边，不再对他作任何亲热表示，单把这件事提了出来。

    “算了吧!省点钱，等我找到了工作再租房！”林烟态度坚决起来。他不想租房，怕拖到那步以后脱不了身，这一辈子来和她过自己真的还没准备好。

    “你啥子意思嘛？不愿和我你就要明说，别浪费感情!”

    “如果找不到厂，我只能回家去！”林烟急忙编了个理由。

    “那你就先找厂吧!”吴雨菲没再说什么。她站起身来，用手捋了捋头发，向工厂方向回去。

    他俩一前一后，没了话语，也没了亲密。

    但第二天时，吴雨菲很早就给林烟买了一份早餐来。

    一个月后，光辉玩具厂依然没什么活干，李小明和洪智勇虽没被正式辞退，但已经变得和林烟一样了。前前后后，他俩只干了十多天，每天连加班，工资只有十来块钱一天，一百多块钱，除去一百块介绍费，所剩无几。并且，他俩还因为工作各废了一套衣服，和林烟相比，他们明显吃亏了。

    困为林烟衣服全是好的。

    生存愈加艰难起来，因为不能再到厂宿舍睡觉了。那天中午，厂长突然来查宿舍，洪智勇和李小明因临时厂牌过期都被请了出来。林烟十分庆幸那天没在厂宿舍，不然，罚款五十不说，可能还会挨拳脚。

    那天中午，吴雨菲带他到外面吃了一份炒河粉，三块钱一份的。

    晚上也不能再进去了，门卫已友好地告诉过洪智平，厂长这几天会连续来查房。因为有一个广西仔告了密，说这些天进厂宿舍混睡的人很多。还有，就是村里的治安也有可能来查暂住证。

    没暂住证，给查到后，情况会很糟。有钱的，罚你两百块，再办一张暂住证，就放你；没钱的，就当成是三无人员。

    三无人员是当地派出所的一种叫法，无暂住证、工作证和身份证的，称为三无人员。事实上，查房时只查暂住证，没暂住证就当成是三无人员，抓起来送去佛山或者江门的集中地，然后遣送回家。

    当然，送进这些地方后，也可以给钱后出来，每人每次三百。再加上往返路费，得四五百。要是摊上这一劫难，对他们来说，还不要命？一下子哪去找这么多钱？

    不能再回厂宿舍睡觉，但办法总是有的，天无绝人之路嘛！他们就到工厂对面的草地上睡。

    其实，睡草地也还是有些危险的，一怕被公安或治安碰上；二怕遇到吃黑的。总之，在这些地方，处处都充满着危险。

    值得庆幸的是，他们不但没碰上治安，也没碰上吃黑的。而且，上天还有些怜人，那些天都是大好的晴天。

    就这样，他们三人白天找厂，晚上到草地上睡，偶尔溜进厂宿舍去洗个澡。但衣服不能自己洗，只能留给洪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