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矶理所当然:“对啊,但是他也要求要看到不一样意境的观音啊。所以,我想借助佩奇的形象,打造一个不一样的观音。”
何斯谅百感交集。
偏偏温矶还双眼发亮,跟献宝的狗似的,脸上就差没写上“求表扬”三个大字。
“很有创意。”他吞吞口水,吐字艰难。
温矶瞬间心花怒放,乐乐陶陶低头继续他的“猪佩奇版观音”。
何斯谅不忍卒视。
他难以想象,观音和佩奇的结合,那会是一个头顶光环,身姿窈窕的猪?还是一个端着净瓶坐着莲花,露出菊花笑的猪?
不过最后他发现,自己想多了。
因为——
直到下课,温矶玉料上还是只有几条扭曲的线条。而且这些线条,在华英光进来验收成果的时候,被温矶自己用橡皮擦擦掉了。
华英光除了查看学徒们的作品,还说了件事:“明后三天,有一个玉雕比赛,我要去做评委。这三天你们自己自觉点,把观音完善,三天后我回来要看到玉雕成品。”
这个消息,对于其他人没什么,但是对于何斯谅来说,无异于天降馅饼,久旱逢甘霖。等华英光一走,他从椅子上跳起来,一蹦三尺高:“啊啊啊啊啊,解放了,三天啊!”
还在和“佩奇观音”坚持不懈的温矶,被他的大动静吓一大跳。
何斯谅激动完了,跳起来坐温矶工作台上,大长腿交叠,晃晃悠悠,姿态悠闲得不行:“矶矶,别瞎忙活了。快去宿舍,下面给我吃,完了我带你去玩,三天,我带你玩个够本!”
“可是现在才三点半不到。”温矶颇感诧异,又好心提点自己的好朋友:“饮食要定时定量,暴饮暴食很容易发胖,影响美观也对身体不好。”
何斯谅捂住心脏,苦口婆心:“矶矶,你还年轻,别整的跟个老干部似的行不?”
温矶歪头:“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对他,何斯谅选择放弃治疗,决定改变计划:“只是我身材现在很好,多一分太多,少一分太少,未免发胖影响美观,我先带你出去耍耍,回来再吃面。”
“可是我观音还没画完,”温矶为难:“今天的计划是把轮廓勾勒出来,要是完不成,我脑袋里就像是有两个人在……”
熟悉的对话,还是熟悉的配方,不变的味道。
何斯谅哭笑不得,打了个暂停的手势:“行行行,我两个人也打架了。你要不玩,我就不等你了,别说哥不带你。”
虽说他担心温矶个二傻子闷出毛病来,但人不愿意也不能绑着走。再加上华英光不在,他是半分钟也没法在玉雕室呆住。
“你去吧,玩的开心。”温矶眼神诚恳。
何斯谅跳下桌子,潇洒地挥挥手,三两步人已经一阵风似地消失不见。
温矶重新全身心投入“猪佩奇版观音”的大业,他做事向来认真,专注度极高。不知不觉,天色暗下来,他也没发现。
等他终于抬起头,伸手揉酸胀的脖子,这才注意到玉雕室外边早已漆黑一片。玉雕室里倒是灯火通明,依旧有三四个学徒没走。
看看手机,时间已经过了凌晨零点,早已错过平日就寝时间。只是作品还没完成,他心不踏实,便低头又要继续。
这时恰好旁边几个学徒闲聊话语传过来,听到熟悉的名字,温矶看了过去。
“文正,你这也算矶老半个徒弟了吧?”
“难怪文正你水平如此高,原来是得到过矶老的真传!”
三个学徒围在中间的是一个卷毛青年,长相一般,脸上有不少明显的痘印,身上衣着看起来稍显油腻。但他下巴微昂,眼神颇为傲气,旁人看他也带着几分讨好欣羡。
这人是晁文正,华英光班里最为耀眼的存在。天赋佳,后天也够努力,进班之前已有些名气。
温矶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主,不认识晁文正实属正常。只是听对方认识自己的父亲,下意识多看两眼。
其中一名学徒注意到他目光,便笑着看过来:“嗨,我看你在那都折腾一整天了。要是遇到不懂的,你可以跟文正问问,有他指点两句你也能受益匪浅。”
这学徒是出于好意,温矶心领,客气摇摇头,低头又开始勾勒他的佩奇。
他这态度落在其余人眼里着实冷淡了些,习惯众星拱月的晁文正有些不满,脸色拉下来。旁边几名学徒看出来,略显尴尬。
刚刚提议的学徒为弥补,又叫了温矶:“这可是好机会,文正师出矶老,水平不一般,矶老你认识吧?”
被打搅,温矶有些不悦。
他抬头看过去,木着脸点点头。
怎么不认识,这都认识将近二十年了,出生第一眼见到的就是那张过分严肃的脸。
不过,他还是要就事论事,认真道:“这人不是他徒弟。”
矶老就那几个徒弟,温矶都见过面,并没有晁文正这一号人物。
如果说刚刚他的冷淡,只是让晁文正有些不满。现如今这话,干脆捅了马蜂窝。
晁文正红了脸,从位置站起来:“我确实不是矶老徒弟,只是有过几面之缘,他待我亲切,给过我不少指点,到现在我们还有联系。”
旁人忙打哈哈:“矶老能给文正指点,那就是文正有过人之处。”
这些不关温矶事,他便随意点点头,有些敷衍。
一而再再而三被落面子,晁文正忍不住讥讽:“你有幸见过矶老吗?我是在s城和矶老多次见面,他说相当赏识我的天赋和努力。”
“s城?”温矶的关注点有些歪:“这是哪里?”
原来父亲去过很多地方,他还以为父亲和自己一样,一直呆在村庄。
“你连s城都不知道?”晁文正微愣。
其余人更是相当不敢置信,见温矶不像开玩笑,他们表情变得诡异。
“原来是没见识的乡巴佬,山旮旯来的吧!”
“怕是也不认识矶老是何方神圣。”
学徒们嘀咕,纷纷面露不屑。
晁文正走到温矶身边,看一眼桌上线条扭曲的玉料,表情难看:“你存在这个班级,根本就是对我们的侮辱!”
他们千辛万苦才做了何英光学徒,何斯谅那个纨绔不算,谁也抵不住资本的腐蚀,现如今这个蠢货又是怎么回事?
简直气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