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跟着啥人学啥人,跟着巫婆跳大神。范花枝跟了丈夫几十年,耳闻目睹通晓不少组织和管理手段。前前后后考虑的不说是滴水不漏,也算得上细致周全。范花枝先给大家布置了行动计划,然后又强调了行动的要点。要点的宗旨用一句话来说,就是男人造势,女人动手。

    范花枝之所以如此安排,是因为这次行动是以多打少、以强凌弱,用不着这些男人们赤膊上阵。但是男人们又不能不去,没有男人们助阵挺不起来气势。男人们的作用就是往那儿一站,摆摆架势吓唬吓唬那些想打报不平而蠢蠢欲动的楞头青。女人们则不同了,女人不光担负着把谷雨打痛打惨的艰巨任务,还要给予她最大的羞辱。范花枝言之凿凿地说:“那个浪货不是那儿犯贱吗?那就晾晾她的臊气儿,看她以后咋有脸见人?叫她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我就不信收拾不了这个狐狸精!”

    范花枝布置完了之后又特别强调了一些规矩,告诫男人们必须按她的要求做,不能越雷池一步。她知道这些男人堆里大有企图染指的人。这也怪不得他们,这世上哪有不吃腥的猫啊?这些男人里头有几个不想趁这机会,对这个全乡公认的最漂亮的女人有非分之想沾点腥味呢?这一点是范花枝及其同行的娘们儿们是绝不容许的。范花枝知道,这些男人与参加行动的娘们儿都是亲连着亲。他们之间有的是夫妻,有的是兄妹。有嫡亲,有表亲。这帮娘们儿的心胸,还不足以宽容到让自己的丈夫哥哥堂兄表弟去沾腥动欲。所以,她必须考虑她们的感受。所以,范花枝对这些男人们约法三章,不允许他们接近谷雨,甚至规定他们必须保持一定的距离。

    还有一个原因更重要,她怕这些男人们犯法。尽管女人干那种暴虐的事也触犯法律,但当地的老百姓一般都不这么看。老百姓能容忍女人对犯溅的女人施用任何暴虐,甚至还可能跟着起哄。即使不跟着起哄的也是看时津津有味,看后津津乐道。因为大凡看这热闹的基本上都是女人,而且大多是已婚女人。已婚女人对自己家庭有着共同的危机意识,这种意识使她们对那些不守本分的女人深恶痛绝。在她们眼里,那些受虐的女人就是荡妇,就是祸水就是恶魔,就应该受到惩治,即使惩罚手段再残忍再不堪入目那也天经地义。

    正是有着这一共识,这种暴虐的行为在这穷乡僻壤里有着很强的生命力,形成了一种有着悠久传统的惩戒方式存在和不断地延续。这种暴虐的惩戒方式,对那些有家庭危机意识的女人来说,实施起来很过瘾,很解气,也很管用。它威力之强大,足以震慑那些被她们视作荡妇的女人乖乖地收敛起自己的情欲,夹起尾巴老老实实做人。

    范花枝将一切安排妥当,带着这一干人就出发了。

    然而,此时的谷雨还正在全神贯注地排戏呢,直到范花枝把她诓到剧团门口,对她痛打和凌辱之前,她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大难临头了。